第一百三十章 有緣無份
福王捋了捋胡須掩蓋住臉上的幾分不適，點點頭道：“姑娘，小老兒養了一輩子的馬，不會弄錯的。”
一旁的常盛忍不住輕咳了幾聲，讓王爺自稱奴才肯定不可能，但這“小老兒”三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怎么就這么怪呢？
豆豆并不在意他的反常，認真向福王道了謝，正想著自己是不是先去廚房里尋一些砂糖過來，福王卻又喊住了她：“姑娘，喂小馬吃糖的事兒不著急，現在需要考慮的是趕快給它安排好住的地方。”
“這馬棚里不可以住么？”豆豆顯然沒有考慮過這個，當初在大西北，竇大勇的馬雖然是衛所里最好的，照樣和其他的馬關在一起，吃一樣的草料。
好吧，就算這小馬長得漂亮又是萬里挑一的好馬，可它不照樣還是一匹馬么！
福王氣得差點都想罵人了，作為一個愛了一輩子俊馬的人，有的時候他寧可自己受一點委屈也不愿意見到馬兒吃苦，這死丫頭怎么回事兒？到底懂不懂馬！
與其讓她這樣牛嚼牡丹一樣糟蹋了寶馬，還不如他干脆把它再拉回王府得了！
豆豆見他臉色陰晴不定，這才發現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她只是喜歡騎馬，但離愛馬懂馬還有很遠的距離。
不過她也知道這世上是有很多人是愛馬成癡的，就好比眼前這個老頭兒。
她撫了撫小下巴道：“老爺子，那您覺得我是不是該趕緊去多找幾個木匠，趁現在時辰還早，盡快替小馬兒蓋一個好一點的馬廄？”
福王臉色這才稍微有些好轉，依舊很不高興道：“那姑娘可得抓緊時間。”
他渾然沒有注意到自己剛才這么一生氣，上位者的氣勢又露出了些許，豆豆倒是沒有太在意，一旁竇府的管家臉上的表情卻已經開始有些疑惑了。
常盛見事不妙，趕緊打岔道：“二姑娘，我們少爺本來是要親自給您送馬過來的。因為臨時有事出去了，又怕您惦記著小馬的事兒，所以才讓奴才趕緊跑了這么一趟，您看要是沒有什么其他的事兒。我們就先行離開了。”
豆豆笑道：“好吧，我這里也要趕快去找木匠，就不耽擱你和老爺子的時間了，筇筇？”她轉頭喊了一聲正在啃牛肉干的竇華筇。
“大王？”竇華筇抬起頭看著豆豆。
豆豆捏了捏他的小臉吩咐道：“筇筇，你快快跑去找采青姐姐一趟。就說讓她把我今日做的點心還有昨日做的牛肉干各打包兩份，給老爺子和這位管事帶上。”
福王暗暗點頭，這還差不多，王爺肯定不缺那點吃食，可養馬的“老王”缺啊！
常盛哪兒敢像他這么大大咧咧的，又帶著笑容和豆豆好好客氣了一番。
一炷香的功夫后，福王主仆二人帶著豆豆送的吃食來到離竇府不遠的小巷子里，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常盛，你覺得這小丫頭怎么樣？”福王靠在小榻上，微瞇著眼睛問道。
“王爺。您是想聽奴才說真話？”常盛抿了抿嘴唇，說實話他真是有點心虛，畢竟有些事情就算是王爺說了也不算吶！
“廢話！”福王怎會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伸手一指豆豆送的吃食，那意思就是讓他打開來看看。
常盛把牛肉干和點心打開擺到福王面前的小案幾上，微微嘆了一口氣道：“王爺，奴才覺得元二姑娘真是不錯，小爺好眼光，可惜他們注定是有緣無份。”
福王像是沒有聽到他最后一句話一般，拿起一塊牛肉干咬了一口仔細品嘗起來。嗯…是他喜歡的咸口兒的，還帶著一點麻辣，似乎還加了另外幾樣香料…
常盛見他不說話只好接著道：“王爺，公主殿下和武寧侯夫人的交情可是很好的。何況現在威遠候府…您雖然不怵他們，可總要給皇后娘娘幾分薄面，還有顧閣老那邊…”
福王把牛肉干咽了下去，突然厲聲打斷他的話：“把你方才的話再給本王說一遍。”
常盛被嚇得一愣，“顧閣老那邊…”
“不是這一句，是第一句。”福王有些著急。再次打斷了他的話。
“奴才說…公主殿下和武寧侯夫人的交情很好。”常盛心里有些發毛，他這話沒啥毛病吧？
“武寧侯夫人，顧、夕，本王明白了，小丫頭長得像顧夕！我就說怎么越看越眼熟，剛才在竇家的時候卻怎么也想不起來。”福王長出一口氣道。
常盛從未見過顧夕，但他從不會懷疑福王的話，輕聲回道：“人有相似，就算長得一模一樣也不影響什么。”
福王卻擰緊了眉頭，半晌之后才肅然道：“影響可大了去了，還好徹兒年紀還小，尚且不明白男女之事，如今只是稍微對小丫頭動了一點點心思，你方才說得對，他們果然就是有緣無份。本王必須得阻止。”
常盛之前雖然感慨豆豆和霍驍有緣無份，可此時聽福王用這樣的口氣說出這樣的話，心里又覺得十分不忍，小王爺和元二姑娘多好的一對兒…
但這是主子們的事兒，主子愿意說的時候，他就算不敢聽不想聽也得聽著；主子不打算說的時候，他就算再感興趣也得忍著。
霍驍帶著十幾名侍衛直到月上中天才回到王府。
打獵是次要的，出去跑了一天，他那悸動的心總算平靜了不少。
出乎他預料的是，早該睡覺的福王又一次坐在了他院里的偏廳中。
而且臉色比上一次更難看，那晚是面沉似水，今晚簡直要滴出墨來！
霍驍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沒有做什么壞事惹到二老爺子，便一臉輕松地走到福王身旁。
只聽他笑嘻嘻道：“二老爺子，您怎的又不睡覺了，我這偏廳的椅子難道比您的床還要舒服？”
福王指了指身旁的官帽椅：“徹兒坐下，外祖父有事情和你講。”
見他態度很是嚴肅，霍驍察覺出有些不對，但也沒往豆豆身上想，穩穩坐在福王身旁道：“有什么事兒您盡管吩咐。”
福王抬眼仔細打量著快要和自己一般高的孫兒，半晌后才沉聲道：“徹兒，你以后不準再去找元家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