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哥兒也難為的不行,我跟他說,前頭有狀元榜眼探花,你愁什么?”張太太笑道,“信哥兒一聽還真不愁了,說前面要是一跌三個,也就不多他一個了。”
“這是什么話?”白老夫人哈哈大笑,“你們瞧瞧,迎個親難為成這樣,這出息,我這老臉都讓這幾個孩子丟盡了。”
眾人都笑起來,顧夫人笑容帶著憂慮,時不時看一眼袁夫人,原本好好的一門親,唉。
袁夫人愛說愛笑又會說會笑,人群里添了她,頓時比剛才熱鬧了十分不止,又說笑了一陣子,婆子過來傳話,親迎的吉時到了,白老夫人忙和眾人一起,往前面去,看這份親迎出門的熱鬧。
袁夫人落后白老夫人半步,不動聲色的走到了顧夫人身邊,和她閑閑的說起了家常。
明家那座古樸寬敞的大宅里里外外,布置的花團錦簇,熱鬧的都有些俗氣了。
也不能怪季疏影和呂炎等人緊張擔憂,自從明三娘子定親季探花這樁喜信傳回明家之后,明家的學子以及小后生們,就都打著一定要在親迎時會會季家、一決高低的主意,各找借口,要進京城會文啦、習學啦各種理由。
明家長輩們睜只眼閉只眼,反正,會文么,又打不起來,沒什么壞處。
季疏影這個三鼎甲外加一傳臚,以及一群進士一大群季家子弟的迎親隊伍,從離明家還有半里多路就開始一道道闖關,沒辦法,明家摩拳擦掌立志要難倒季探花的人太多,宅子雖大,一道道門雖然不少,可還是排不過來,只好從半里外拉紅彩綢開始攔。
詩詞對聯,破題解經,三墳五典八索九丘,想到想不到的全拎出來比試,擠滿街道,爬滿了樹的看熱鬧閑人,一多半聽不懂,聽的懂的開頭矜持顧身份,沒往樹上爬,這會兒只能伸長脖子,等人抄了兩個大錢一張花錢買了。
季疏影和呂炎、陳安邦以及李信等人,總算闖到最后一關,一個個汗透衣服,小腿發抖,跟這場迎親比,當年府試鄉試殿試,簡就是閑庭信步!
墨六娘子昨天晚上就過來陪著明三娘子了,聽谷雨飛奔回來說,新郎倌進了二門了,墨六娘子雙手合什,阿彌陀佛,總算沒誤了吉時,谷雨猶豫不定的看著墨六娘子,“六娘子要是沒什么事,我出去看看了?”
墨六娘子聽谷雨這么說,頓時想起來了,一想起來,就坐不住了,“三姐姐,你自己先坐會,我出去看看。”
“咦,你看什么?難不成你也想難為難為新郎倌?”墨六娘子的姑姑,墨九奶奶奇怪了。谷雨吃吃的笑,墨六娘子吐了吐舌尖,“我要去看七哥攔門,七哥說找寧七爺討了主意,指定能把新郎倌難倒。”
“這寧七就是損主意多!”墨九奶奶抱怨,“那你去看著,萬一…你和和稀泥打打馬糊眼,別誤了吉時。”
“那我去了。”墨六娘子沒答墨九奶奶的話,她才不和稀泥呢,她也想看七哥難倒新郎倌。
墨六娘子帶著谷雨,一口氣跑到內宅門后,內宅時,就都是女眷…確切的說,一群好事的小娘子們,手拿纏著絲棉絲綢的麻桿,準備痛打新郎倌,以讓他記住,她們娘家人可不是好欺負的。
門外,墨七威風凜凜,叉腰而立,小雨小霧一左一右,學著大英大雄的樣子,至少看起來十分象樣。
寧遠是哪兒熱鬧往哪兒湊,這會兒站在離迎親隊伍稍遠的地方,樂不可支的看著墨七,等著墨七出難題。
季疏影一看墨七這作派,頓時覺得有點頭痛,轉頭看到側后的湯浩虞,又淡定了,一物降一物,不怕。
呂炎這個首席儐相剛念了吉祥詞兒,墨七手一揮,“新郎倌就會舞文弄墨,要是出別的題,那就故意難為,咱不能這樣。還是作詩,新郎倌親自作一首…我能聽懂的詩吧。”
眾人呆了呆,呂炎先噗一聲笑起來,反手把季疏影推出來,“我就說吧,越往里越難,今天第一難,非七少爺這一題莫屬!”
湯浩虞哭笑不得的看著高昂著頭的墨七,李信一邊笑一邊指著旁邊得意的轉著折扇的寧遠,促狹成這樣的難題,除了他沒別人了。
一路闖關到墨七這里,季疏影以及他這個才氣沖天的迎親隊伍認了輸,連喝了三大碗酒認罰,沒辦法,墨七少爺這道作詩題,太難了。
季家這一場繁華熱鬧,袁夫人看的非常滿意,晚上回來,聽說老爺子已經回來了,猶豫了片刻,往呂相那間書房過去。
呂相看起來心情不錯,凝神聽袁夫人說了楚三娘子神態如何、舉止如何,以及聽到的那些話,輕輕嗯了一聲,“這話明理,你要是看著好,就問問炎哥兒,他要是也覺得好,你去一趟李家,托張太太去楚家提親吧。”
“是。”袁夫人聲音里透著喜悅,“炎哥兒今天怕是要喝多了,媳婦明兒就問問他,要是好,炎哥兒年紀也不小了,趕緊成了親,過個一年兩年,咱們家就是四代同堂了。”
袁夫人雖說高興,也不敢在呂相面前多絮叨,說了幾句就告退了。
秦慶海路上沒怎么趕,不過也回來的很快,他是長年習武騎馬練筋骨的人,走這一趟,十分輕松。
晉王妃秦氏聽說大哥回來了,急忙請進來,看著大哥,張了張嘴,竟然有點不敢問了。
“是有位趙縣丞,號稱書香門第,不過我多打聽了半天,說祖上是殺豬的,到趙縣丞太爺爺這一輩,不知道怎么的發了大財,把殺豬攤盤出去不做了,買了不少田地,又給趙縣丞的爺爺舉了個孝廉,到趙縣丞,中了秀才,做了縣丞。”
不用秦氏問,秦慶海連喝了幾杯茶,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趙縣丞的家史,他不知道妹妹為什么要打聽這位趙縣丞,就把能打聽到的,全打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