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見她這樣作派,也不多客氣,和平時一樣,和她并肩往里進去。
邵九奶奶見袁夫人恭恭敬敬送過二門就停步不前,也跟著停步,解二娘子卻一路跟了進去。
到了花廳,以白老夫人和錢老夫人,張太太為,花廳里所有的人,都已經迎在了臺階下。
“快扶起來!都起來!”見眾人參差跪倒,長公主急忙吩咐,李桐上前幾步扶起白老夫人,解二娘子和李桐同時,將錢老夫人扶了起來。眾人跟著起來。
長公主看著白老夫人嗔怪道:“你最知道我,我就是怕她們客氣過了,才讓你盯著,你怎么也客氣上了?”
“真照規矩,這滿府的人都該在大門外跪迎。”白老夫人笑道,長公主又是笑又是嘆氣,看起來和白老夫人象母女般親呢。
“這是張太太。”白老夫人指著張太太介紹,張太太剛要深曲膝見禮,卻被長公主一把托住,“不必多禮,李信能高中二甲第一,是你教導有方。”長公主說著,伸手從綠云手里接過只匣子,打開送到張太太面前,“這方硯臺是季老丞相心愛之物,從得了這方硯,季老丞相一直隨身攜帶使用,從未暫離,直到后來我跟他討了來。送給李信,賀他高中二甲第一,以后也能象季老丞相那樣,做一代能臣。”
長公主這些話和這方硯臺,讓李桐立刻想到了文二爺的話,當著眾人高調送出這方硯臺,這是要表明態度,替大哥造勢了。
張太太并不多客氣,雙手接過硯臺,連連致謝,長公主回身拉了李桐,向眾人笑道:“看樣子,我在這兒,你們就不能隨意自在說笑玩樂了,我和桐姐兒到那邊賞景說話,你們自在你們的。”
張太太忙看向白老夫人,白老夫人笑起來,“明明是你嫌棄我們這些俗人。”
長公主一邊笑著說哪有,一邊拉著李桐,往旁邊那處李桐特意安排出來的小亭子過去,解二娘子遲疑了下,沒敢再跟過去,長公主并不平易近人。
楚三娘子總算等到解二娘子進來,見長公主離開,忙上前拉了拉解二娘子,“我有要緊的事要跟你說!”
長公主進了亭子,轉身四下打量,“你們府上這間花廳有意思,花木在屋里,怎么這間亭子,也象是建在屋子里的。”
“哪是建在屋里,這間花廳是再搭出來的,你也知道我們家,從來沒想到過象今天這樣宴客,連間大點的屋子都沒有,只好現搭出來。”李桐解釋道。
長公主聽李桐這么說,出來亭子圍著看了一圈,又站到亭子旁邊一株已經盛開的牡丹旁,撥開牡丹往下看了看,贊嘆不已,“還是這樣的現搭的好。”
李桐沒接話,好是好,就是太費銀子了。
長公主看了一圈,回到亭子里坐下,看了眼伸進湖中的戲臺上咿咿呀呀已經開唱的折子戲,問了幾句有哪些人家來了,來的是誰,誰來的最早,又問到寧遠,“…是你請他來的?”
“我請他?您可真是…”李桐失笑,她要是請了寧遠,那就成了京城最大的笑話兒了。
“你大哥替你請的?”長公主接著問道,李桐搖頭,“他倒是說過,讓我給他下張帖子,我是覺得我們家跟他算不上有來往,下帖子請他太突兀了,就沒理會,我沒想到他來。”
“這怎么能想不到?”長公主不知道在笑什么,一邊笑一邊擺了擺手,“不說他,就當白使喚一回了。前兒個,老大說是霍氏病了,逼著太醫從高墻里帶信出來,偏偏讓周渝民撞上了,這事你聽說沒有?”
李桐驚訝的搖頭,“怎么那么巧?撞上六少爺?”李桐話沒說完,就是撞上周家六少爺,就周六那份眼力,那點心眼,也不應該現什么不對。
“周太醫根本不愿意替老大做這種夠殺頭抄家的事。”長公主哼了一聲,“周渝民是跟著寧遠,才撞上的周太醫,他是那個被人拎去專門用來背黑鍋兜旺炭的棒槌。”
李桐立刻就明白了,周太醫不愿意替大皇子傳信,撞上寧遠和周六,就自己交待了,寧遠應該是知道周太醫帶信這事,帶著周六去撞破,再把這事交給周六兜起來。當然,這在周六眼里,只怕是大功一件。
“皇上生氣了?”李桐低低問了句。
“周渝民有多蠢,你還不知道?他把周太醫帶進了太子府,老四這個蠢貨,當場把周太醫打個半死,拿了信去見皇上,說老大大逆不道,毫不悔改,讓皇上賜老大一杯毒酒。”長公主輕輕錯著牙。
李桐愕然,周渝民兜起這事,居然不是直接稟告皇上,這簡直是不把皇上放眼里,不過依皇上的脾氣,他大約不會計較。
太子拿著信要皇上賜死,唉,兄弟之情呢?難道不應該是讓周六這個沖頭去讓皇上嚴懲,他再哭一哭好展示作為太子的仁慈之心么,怎么自己赤膊上陣了呢?唉,長公主說的對,就是一對蠢字。
“信里寫了什么?給誰的?”李桐輕聲問道。
“給隨國公,沒什么,就是說思念皇上,不知道皇上身體怎么樣。”長公主頓了頓,“老大有個還不錯的幕僚,姓蔣,也圍在里面了,那封信寫成那樣,看樣子老大能聽進去幾句話了。”
“就這些?太子還拿給皇上看?皇上那脾氣…”皇上那脾氣,哪會生氣,只會感動啊!
“唉!”長公主長嘆了口氣,“這一對兄弟,論心計沒有心計,論學問沒有學問,唉,連善良都沒有。”
“皇上沒怎么樣吧?”李桐沒接長公主的感慨,含糊問了句,長公主看了她一眼,“能怎么樣?安撫老四,為老大那封信感動,已經傳了口諭給隨國公,讓他過去看看老大日常供奉可好,下人侍候的是不是盡心,哼!”
李桐也嘆了口氣,皇上讓隨國公去看大皇子,這樣縱容鼓勵大皇子的妄心,誰知道下一步會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