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長公主哼了一聲,別過臉不理他了。
“你是來給長公主請安的?”寧皇后看著寧遠問道。
“是。”寧遠轉了半個身,低眉垂眼,老實無比的答著寧皇后的話,“我先去給大姐請安,說是大姐在寶箓宮陪長公主喝茶,我就過來了,除了請安,還有幾件事要請大姐和姐的示下。”
“什么事?”
“今天早朝后,皇上說您說了,讓我教五哥兒練練功夫,每天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的,姐,五哥兒都這么大了,身子又弱,哪能練得出來?這不是白費功夫么?要不您跟皇上說一聲,還是算了吧。”
“我跟皇上說讓你帶五哥兒練練功夫,我再跟皇上說算了?”寧皇后眉毛都抬起來了,她這個弟弟,好象真有點不著調。
福安長公主噗的笑出了聲,李桐倒還淡定,相比之下,她見得多了。
“那也是。”寧遠肩膀往下耷拉,“那說第二件事,皇上說了,五哥兒一直病著,哪兒也沒去過,京城吃喝玩樂什么的,讓我陪著見識見識。”
“嗯,皇上想的很周到。”寧皇后這句話說的很淡,七八歲的孩子,見識吃喝玩樂,嗯,很好。
“用其所長,真是難得。”福安長公主這句難得意味含糊,是皇上能用其所長難得呢,還是寧遠竟然還有點所長難得?分不清楚,寧皇后看了她一眼。
“姐,吃喝還行,玩樂我真不擅長。”寧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臉嚴肅的和福安長公主解釋,“要說玩樂,隨國公…現在是荊國公了,荊國公世子周六少爺最擅長,還有墨相家七少爺,玩樂這一條,他倆是真擅長,我不大好這一口,回回都是陪著他倆才去的。”
福安長公主眉毛都挑起來,斜著寧遠上上下下的打量。
“不信你問我姐,你問問她,當年在北三路時,她見我往那種地方去過沒有?”寧遠迎著福安長公主半點相信的意思也沒有的目光,急忙指著寧皇后找證明。
“我進京城的時候你才十來歲,你想往哪種地方去?這十來年,聽說你在北三路混的好大名頭,但凡象點樣兒的伶人女伎,都能跟你扯上點什么事兒,就連進京的路上,你也是走一路見識一路,怎么到了京城,你就不好這一口了?”
寧皇后的話說的寧遠臉都青了,“姐你這是聽誰瞎說的?哪有這些事?我…”
“福伯前兒跟我說的。”寧皇后打斷了寧遠的話,寧遠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片刻才嘟囔了一句,“從前是從前,我現在跟從前不一樣。”
“你跟從前一樣不一樣,我又不管你這個,只一樣,五哥兒還小,你別帶他去那種地方,你也別跟我找借口,陪誰不陪誰,當不當得了家作不作得了主的,你的脾氣我知道,你想去,別說我,阿爹阿娘都管不了你,誰都管不了你,你不想去,也沒誰能把你拽過去,你,我不管,五哥兒不行!”
寧皇后這幾句話說的很嚴厲,這個弟弟小時候就無法無天,現在看好象沒好哪兒去,五哥兒不得不放到他手里,她極其放心,又極其不放心,五哥兒不姓寧,他長大后不能象他這樣無法無天、天大地天。
“知道了。”寧遠從眉眼到肩膀一路耷拉下去,今天流日不利,不該過來!
“還有事嗎?”福安長公主看的有意思,笑瞇瞇問道。
“有。”寧遠猶豫了片刻,先斜了眼福安長公主,再看著寧皇后道:“皇上今天還說我的親事,是你跟皇上提的?”
“不是我。”寧皇后眉頭微蹙,真不是她,難道有人打上了小七的主意?要把哪家姑娘說給他?
“皇上說我老大不小該定親了,我現在不想成親,來前阿爹答應過我,等我回家再說成親不成親的事。”
“我不管你的親事,不過皇上那邊我可管不著。”寧皇后擔憂的看著弟弟,她不是周貴妃,沒有左右皇上的力量,皇上真要是覺得哪家姑娘好,開了口要定給小七,還真是件極其麻煩的事。
“從前母親在的時候,最愿意張羅小輩的親事。”福安長公主看著寧遠,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可話沒落音,幸災樂禍就化成了涼意,她也是小輩之一。
“還有事嗎?”寧皇后接著問了句,寧遠整個人都灰了,搖了搖頭。
“五哥兒寅末起,跟著翰林讀一個時辰書,你辰正前后過去,帶他練一個時辰功夫,不用教那些殺人的抬數,強身健體而已,巳正到午初練半個時辰字,下午再跟著翰林念一個時辰書,申正過后,你要是得空,就帶他出去轉轉。”
寧皇后將五皇子一天的安排仔細說了一遍,交待寧遠,又象是專程說給福安長公主聽。
福安長公主專心抿茶,只當沒聽見。
“知道了。”寧遠答了句,垂著頭從寧皇后到李桐,“大姐,姐,妹子,我走了。”
寧遠退出去,寧皇后也站起來,“多謝李姑娘的茶,后天的慶賀宴,李姑娘也來玩玩,我讓人送張貼子給你。”
“不用貼子,她跟我一起,用不著貼子。”沒等李桐答話,福安長公主先接道,寧皇后笑應了,起身告辭。
李桐送走寧皇后,回來重新坐回炕上,看著怔怔出神看著窗外的福安長公主。
“你看到了吧,她來一趟,就往前進一步。”好一會兒,福安長公主才收回目光,帶著三分惱意,卻有七分悵然道。
“長公主說的是御廚房的事?”李桐的反應敏銳而準確。
“嗯。”福安長公主往后靠在那堆靠枕里,顯的十分寥落。
“今天這樣的局面,長公主肯定早就想到了。”李桐看著因為寥落而顯的十分單薄的長公主,“寧娘娘既然回到了宮里,眼看著又要廣選貴女,充實后宮,她不把后宮拿在手里,怎么應付以后的事?”
福安長公主慢慢將杯子舉到唇邊,似有似無的啜著茶,看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