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看寧遠進來,嚇的呼一下坐起來,渾身緊繃、兩只拳頭都攥起來了,怒目寧遠,“你來干什么?你竟敢跑到我家里!我告訴你…”
寧遠看著緊張的象一張拉開的弓一樣的墨七,笑的眼睛都彎了,“我來給你陪禮道歉!”寧遠光棍爽利的出奇,一邊說一邊長揖到底,“先前不知道您就是墨七少爺,在下一時眼拙,失手了,特意備了份薄禮,上門給墨七兄陪個不是。”
一幅熟的已經生巧的賠禮架勢。
呂炎看看寧遠,再看看明顯還沒反應過來的墨七,說不清為什么,心里突然崩出股想爆笑的感覺。
這個寧遠,夯歸夯,可不象是個好惹的。
“小孩子家吵吵鬧鬧,哪有什么對錯?什么道歉不道歉的,遠哥兒多禮了。”墨七傻了,坐在旁邊的錢老夫人趕緊接話,替他掩飾描補。
“他打人!他打我!”墨七一陣委屈往上沖,指著寧遠,帶著哭腔、一臉不服的和錢老夫人抗議,“他一點都不講理!”
“哎!”寧遠不干了,“話可不能這么說!老夫人說得對,這事沒對錯,就算沒對錯吧,照理說,這事兒不能怪我!”
寧遠左右看了看,隨手拉了把椅子,調個個兒騎到椅子上,兩只胳膊搭在椅子背上,手指點著墨七,“我問你,那福音閣明明是我定好的地方,你憑什么先占了?這個先不說,還有那山雞,我明明都包了圓兒,銀子都付過了,我問你,你那山雞湯是哪兒來的?還有那只烤山雞,還不止一只,我問你,哪兒來的?你占了我的地方,搶了我的山雞,我不打你打誰?”
錢老夫人瞪著寧遠,這是來賠禮的?還是來接著找事的?正要發作,眼角余光瞥見墨相正沖她使眼色,話沖到嘴邊,又趕緊咽了回去。
呂炎和季疏影面面相覷,原來還有這么個前因,這倒是墨七的作派,只是這一回撞到鐵板上了。
墨相給老伴使了眼色,看著氣的一個勁兒拍床的孫子,突然覺得,要是小七多碰上幾回寧遠這樣的,多挨幾回打,他身上那些壞毛病,說不定就改了。
墨二爺斜著寧遠,無語之極,怪不得他要奉旨,要不是奉著旨,他肯定讓人把他亂棍打出去了!
“你說是你定下的就是你定下的了?你定下的怎么樣?誰知道是你定下的?就算是你定下的,誰知道?你不會說清楚啊?你說清楚,說不定我就讓給你了,你總得說清楚再動手吧?你怎么不說清楚?”
墨七這會兒是不怕寧遠了,可他一生氣就昏頭,當然,不昏頭的時候他也不怎么會吵架,這會兒梗著脖子,嗷嗷叫了個亂七八糟。
“咦?你看你這話說的!頭一條,你知道有人定下了,對吧?你這話什么意思?不知道是我定下的!”
寧遠反手指著自己,重重咬著那個‘我’字,“聽你這意思,不是我定的,是別人定下的你就能仗勢強搶人家的東西了?唉!我跟你說,你這叫…這叫什么來?總之這是犯律法的你知道不?哎呀真是怪了,你這么胡作非為強搶人家東西,你還敢說?你爹不管你?那你翁翁呢?也不管你?”
墨七暈了,不停的眨巴著眼,干張著嘴說不出話,一屋子的人都瞪著寧遠,這話說的,還真是,句句占著正理大義,這么一說,墨七成了仗勢欺人、胡作非為的惡棍,他寧遠就是那個仗義出手、懲罰惡棍的俠士。
“你瞪我干什么?我說錯了?那你說說,我哪兒說錯了?你敢說你不知道那山雞被人包圓兒了?你敢說你不是強搶人家的東西?你敢說一句?你要是敢說,小爺我就給你跪下磕三個響頭!”寧遠點著墨七,氣勢如虹。
錢老夫人看著墨相,墨相瞪著寧遠,墨二爺看著已經氣哭了的兒子,氣的干咽口水,寧遠可奉著旨呢!
呂炎兩根眉毛抬到了額頭中間,季疏影一雙眼睛亮極了,興奮的看著寧遠。
“那個…小七,當時,寧七爺問過你山雞的事沒有?你怎么答的?”呂炎看著氣的干淌眼淚的墨七,實在不忍心,忍不住給墨七遞了句話,寧遠側過頭,斜斜的瞄著呂炎。
“他一進來…一進來…他根本就沒提過山雞的事!他一進門就讓人滾,橫的象只螃蟹,他壓根就沒提過山雞的事!”
墨七也不算太笨,呂炎一提醒,他立刻就明白問題出在哪里了。
“行了行了!”寧遠打了個呵呵,兩只手一起擺,“我是來給你陪禮道歉的,又不是來跟你吵架講理的,行了,你說怎么著就怎么著吧,反正…我姐夫都說了,這事全是我的錯,行了吧?咱們不說這個了,讓我看看你這臉上…還行,肯定不會破相,你放心,這個我最有經驗,這趟來,我特意帶了好幾箱子上好的金創藥,還有接骨續骨的藥,可管用了,回頭我讓人給你送幾盒過來,還有接骨藥,也一起給你送幾盒,留著以后用。”
墨七機靈靈打了幾個寒噤,脫口叫道:“不要!”
以后用…接骨藥…什么意思?
“定北侯府的金創藥當世一絕。”季疏影突然接了一句,“小七還是別客氣了,若論外傷,寧七爺的藥肯定比太醫的好,萬一留了疤,那可是大事。”
“看著這倆孩子吵吵鬧鬧,我就覺得他們還跟六七歲一樣。”雖然不明白墨相使眼色的原因,可幾十年的默契,讓錢老夫人知道現在是要和稀泥,笑著打起了圓場。
“可不是,說小也都不小了,都到該成家的年紀了,你看看!還不如七八歲呢!唉,小七被你慣壞了,遠哥兒也是個慣壞了的,都說老兒子大孫子,還真是!”墨相接上錢老夫人的話,象個平常人家的老頭兒一樣,一臉無奈的搖頭。
趕緊把這事糊弄過去,先把這位混不吝送出門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