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去綏寧伯府看看,若是申初還不見姜煥璋出來,就…先趕緊回來稟報給我。”
北望答應了出去,晉王站起來,煩躁的踱來踱去。
綏寧伯府鬧成這樣,姜家的銀子…姜家怕是沒有銀子,銀子都在李氏的嫁妝里,李氏的嫁妝被哄搶了…李家巨富,一點嫁妝不值什么,可鬧出這樣的事,姜煥璋哪還能跟媳婦開得了口?就算開口,李氏肯定氣極了,能拿這銀子給他?這事放到誰身上,都得氣的死去活來。
這筆銀子,至少天落黑前是拿不出來了,唉,姜煥璋也是,非得說今天天落黑前,許個明天,也就不用他擔心了…
姜煥璋拿不出銀子,舅舅那邊…姜煥璋說的對,老大和老四鬧成這樣,舅舅的事,可不能讓這兩個人拿去利用,自己更不能讓人捏到把柄,再說,舅舅膽子小,外婆更是個經不住事兒的,這幾天又病著,萬一有個好歹…
唉!銀子…銀子…
“王爺,墨七少爺的小廝夜雨請見,說是他們少爺讓他來稟幾句話。”門外,小廝恭敬稟報,晉王忙命叫進。
夜雨一身絢麗亮閃的銀藍夾銀絲亮綢短衫長褲,一路小跑進來,利落的半跪見了禮,抬起一臉喜氣洋洋,“王爺,我們七少爺讓小的跟王爺稟報,我們七少爺說:今天是阿蘿小姐滿月的大日子,我們七少爺請了季大少爺、安遠侯府蘇大少爺,還有其它七八位小爺,一起給阿蘿小姐賀一賀,我們七少爺說,前兒和王爺一席話,知道王爺也是同道中人,這樣的熱鬧大事不能偏了王爺,特意讓小的過來請王爺一起熱鬧熱鬧,我們七少爺還讓小的跟王爺說一句,我們七少爺知道王爺手頭不寬裕,特意多備了一千銀子,給王爺賞人用。”
端坐抿茶的晉王一口茶噴了出來,就這么明晃晃說他手頭不寬裕特意替他多備一千銀子打賞…這是來請他的,還是來打臉的?
晉王瞪著一臉喜氣、眨著一雙真誠無辜大眼睛看著他的夜雨,嗆得他噴茶的那一千銀子,實在沒法化成怒氣,連尷尬都沒法尷尬,晉王一肚皮說不上來的感覺突然覺得,這位墨七少爺和那塊上古的徽墨,有異曲同工之妙!
“你們七少爺跟別人…算了,不提這個,阿蘿小姐滿月的大日子?滿月?是什么日子?”滿月是什么禮?他從來沒聽說過。
“回王爺,我們七少爺說,阿蘿小姐一年才過一回生日,這也太委屈阿蘿小姐了,我們七少爺說,阿蘿小姐出生是大事,滿月也是大事,還有三朝、百天,都是大事,都得賀賀。”
晉王抬手撫著胸口,這一回,他覺得他想好好吐幾口血!這個墨七…這個墨七…這塊上古的徽墨!
這塊墨…晉王心里突然劃過道亮光,墨七手面之大,滿京城沒有誰能跟他比肩,他又是這樣的性子,今天這筆急用的銀子,跟墨七開個口?
“你回去跟你家七少爺說,我今天有點要緊的急事,過不去,你來的正好,我今天這事,正好急用幾張銀票子,你回去問問你家七少爺,一個時辰里,能不能湊出四萬見票即兌的銀票子,若是能,我就不用去錢莊了,這會兒天也晚了,四萬銀子,明天就還給你們七少爺。”
“是!王爺且稍候,小的騎馬來的,片刻就能一個來回,王爺您稍候!”夜雨答應的干脆極了,垂手退出,急忙出門上馬,找他家七少爺回話。
還真是片刻就回來了,不但人回來了,還帶回了薄薄四張銀票子,一萬一張,正好四萬。
晉王大喜過望,急忙命人拿了銀票子去舅舅家,又打發人往姜府走一趟,讓姜煥璋安心處理家務,銀子的事,他已經解決了。
綏寧伯府。
姜煥璋手腳冰涼,死死盯著錢管事直撲過去,“銀票子呢?你沒去拿吧?你還沒去拿,還是已經入到帳上了?還在李氏手里?銀票子沒事吧?”
“爺…”錢管事嗓子早啞了,直直的盯著姜煥璋,“你看,你看看,看看!好好看看!二十萬!一張一張,這么厚,一張一張,足足二十萬,都在這兒了!你看看!看好!都是你…都是顧家!顧家!大爺你看到了吧,這回看清了吧?是顧家,里應外合打劫來了!”
錢管事怒極了,舉著被他緊緊握在手里、僅存的薄薄一疊銀票子,舉到了姜煥璋臉上。
姜煥璋根本顧不得計較錢管事的無禮,一把搶過銀票子,抖著手點了點,一千一張,這薄薄一小疊,一共九張。
姜煥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答應過晉王了,四萬兩,這就要送過去,現在,立刻,就要送過去!
他回來,是回來拿銀票子的,現在怎么辦?
那是皇上!
姜煥璋呆了片刻,猛的竄起來,握著銀票子直奔清暉院。
李氏是個工于心計的,心思機巧,她必定留著后手,留著很多后手,她手里,肯定不只這三十萬兩,她有的是銀子…
無論如何,都得先湊夠四萬銀子,天底下所有的大事,都沒有這四萬銀子重要!
這一片狼藉,等他辦好這件大事,回來再說,這里,沒有大事。
姜煥璋一只手握著銀票子,一只手撩著長衫下擺,沖著清暉院狂奔而去,錢管事舉著已經空了的手,半張著嘴,眼珠瞪的溜圓,呆成了木頭人,大爺,是真的失心瘋了!
吳嬤嬤好不容易撐到姜煥璋回來,一口氣剛松下來,沒等說話,眼角卻瞄見姜煥璋竟然一陣風跑了,吳嬤嬤又驚又怒,那口氣已經松下來了,身子一軟,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顧大爺趁機掙脫出來,手里死死攥著不知道幾張銀票子,懷里揣著滿懷金銀首飾,撒丫子跑的比兔子還快。
春妍看到姜煥璋,卻沒理他,她只盯著秋媚,秋媚士氣不墜,她就有口氣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