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秀芝懷孕了!這可是喜事。
因為忙的緣故,夏至已經有些日子沒親自往夏大姑家里去了。她忙就問夏大姑:“我長生嫂子是啥時候有了身子的?”
“兩個多月了,我算算,嗯,快三個月了。”
“哎呀。”夏至就笑,“這么久了。大姑,你瞞的可真緊。”
夏大姑笑呵呵的:“不是故意要瞞你。我誰都沒告訴。連她娘家那邊都沒說。”
“這是為啥?”夏至不解地問。
“就是個老令兒,你不知道。”夏大姑如此這般地跟夏至解釋了一番,說是女人剛懷孕不能說,怕胎兒不穩。要等胎兒坐的穩了,再把這個消息放出去。
孫秀芝這是第一胎,夏大姑非常重視。當長生跟她透露孫秀芝可能懷孕之后,她忙就跟孫秀芝確定了。
確定了之后,夏大姑就告訴孫秀芝不要跟任何人說。現在已經快三個月,孫秀芝的胎坐的穩穩的了,夏大姑這才說出來。
“我得趕緊寫信給我爺我奶,讓他們老兩口也跟著高興高興。”夏至聽明白了,就笑著說道。
“還用寫啥信。你這不就要回去了嗎,也沒幾天的工夫。你回去了再跟他們說是一樣的。”夏大姑就說。
“不一樣,不一樣。這好事就得讓大家伙快點兒知道。大姑,我不知道跟你說過沒有。我爺我奶在家里來惦記我長生哥他們兩口子,說你啥時候能當奶…”
這番話就將夏大姑說的眉開眼笑,心中暖融融的,也不攔著夏至寫信了。
知道了孫秀芝懷了孕,而且現在也不怕人說,不怕人探望了。夏至就抽出空來,特意在回大興莊之前到夏大姑家看孫秀芝。
有些天沒見,孫秀芝似乎圓潤了一些。夏至想起夏大姑說的,自從孫秀芝懷了身孕,她就讓廚房給孫秀芝做小灶。
看來這話不假。
孫秀芝看到夏至來了也很高興。夏至大包小包地拿了不少的東西來。
“都是給你補身子的。我不懂這個,特意問了李夏的娘。她說她有現成的,挑好的給我拿了這些。秀芝姐,你看著能不能吃。吃的好了,我再給你送來。”
“哎呀,這可怎么好意思…”孫秀芝和夏大姑都是又驚又喜的,還有些過意不去。
孫秀芝懷孕了,夏至送些東西來看望就算了,這還麻煩到了田夫人。
“在府城里我能請教的長輩就這幾個。我也沒想到李夏的娘她會給我拿這些東西。不過拿了就拿了,這也是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她老人家很喜歡我長生哥和秀秀芝姐。”
夏大姑和孫秀芝越發的高興。
她們還挺為夏至高興的。
“山長夫人現在對你是好了。從前呢,我還真為你捏著一把汗。現在都好了。十六,你這也算是苦盡甘來。…李夏很不錯,是個能抗事的。”夏大姑就跟夏至說。
夏至笑:“大姑,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李夏好。我現在就擔心,往后我倆要是拌個嘴吵個架啥的,你們還不都得向著他呀。”
夏大姑和孫秀芝都大笑。
“你這想的也太長遠的。你咋就不往好里想?”夏大姑說。
孫秀芝則說:“我看你倆就不可能拌嘴吵架。”
郭姑父和長生都在外面忙事情。她們三個在屋子里說話,珍珠就走了來。原來珍珠剛剛去隔壁串門了。
珍珠現在跟郭玉環還是很好。
“十六姐,你來啦。”珍珠親熱地跟夏至打招呼。
“珍珠,過來坐。”夏至就招呼珍珠到自己身邊坐了。
珍珠喜滋滋的,她的目光四下掃了一眼,就看到了夏至帶來的大包小包的東西。珍珠沒有直接問,不過目光里探尋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
孫秀芝就告訴珍珠:“你看十六多熱心、實在。來看看我就行了,她還送了這老些東西來。”
“十六姐,你這都送了些啥呀?”珍珠就笑著問。
“都是給你嫂子肚子里的孩子吃的。”夏大姑就忙說。
珍珠哦了一聲,她沒有繼續追問,不過情緒似乎沒有剛才那么好了。
大家繼續說話,說的都是孫秀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夏大姑面對媳婦,還有即將成人的閨女和侄女,難免就講起婆婆經來,都是些孕婦要注意的事項。
夏大姑這是一片苦心。她說話的時候難免時時提著孫秀芝。孫秀芝自然連連點頭,表示她都記下了,一定嚴格遵守這些規矩和禁忌。
夏至也覺得夏大姑講的東西是有用的。雖然不是從科學的角度出發的,但是女人代代相傳下來的東西可都是經驗的總結,就算不完全按著夏大姑說的來,也有很多值得借鑒的地方。
珍珠卻聽的似乎有些不耐煩。而且除了不耐煩之外,她似乎還有點兒別的情緒。
夏大姑這幾年一直留心給珍珠尋婆家,可惜高不成低不就的,一直都沒找到合適的。夏大姑為了這件事沒少著急上火。
夏大姑這邊說著話,就被珍珠接連打斷了好幾次。
孫秀芝低垂眉眼,什么話都沒說。夏至卻已經覺察出些異樣來。夏大姑不知道發現沒有,不過說了一陣子她就打住了話頭。
“現在是你嫂子要用這些。你和十六你們往后也用的著。珍珠,我讓你跟十六學學,你都當耳邊風。你看人家十六就聽進去了。你啊,咋就不多用用心。”夏大姑就說珍珠,可以說是苦口婆心。
珍珠就嘟了嘴,嘀咕著說她還沒定親,不像夏至明年就要成親要用這些。她還早著呢。
“這孩子!”夏大姑只好笑。
因為要到晌午了,夏大姑就留夏至吃飯。“知道你忙,可你總得吃飯是不。大姑也不給你辦席面,就是家常的飯菜。”
夏大姑這么說,夏至只能應了下來。
孫秀芝雖然懷著身孕,但還是可以操持一般的家事。她就起身去廚房安排。
“嫂子,”珍珠叫住了孫秀芝,一連點了三個菜,讓孫秀芝安排廚房的人做了她要吃,其中一道她還說孫秀芝做的比家里的廚子做的好吃。
“珍珠愛吃,那我就去做。”孫秀芝笑著答應。
夏大姑忙就攔住孫秀芝:“你別啥都聽她的。你不用動手,讓廚房里做了。我看她吃不吃!”
孫秀芝笑了笑,也沒說什么就去了廚房。
夏大姑的臉色就有點不好。
等孫秀芝走的遠了,夏大姑并不避諱夏至,就數落珍珠。
“你平時總支使你嫂子給你干這干那的就算了。大家伙寵著你。現在你嫂子是雙身子,你還使喚她!廚子做的咋就不好了,你往后嫁了人,在婆家你也這樣,誰慣著你…”
“我就說她做的好吃,是她要做給我吃,咋是我使喚她了。娘你偏心!”珍珠卻十分委屈。
夏大姑無語:“你都那么說了,不是讓她給你做還是啥意思。你還有理了!”
“娘,你就是偏心。她不就是懷了身子嗎。看你把她捧的跟金蛋塞的。這也怕磕著,那也怕碰著,還吃啥小灶。我看別人家的媳婦都沒有這個。你天天就圍著她轉,我還是你親生的不…”
原來珍珠的怨氣竟然這么大。
夏大姑微微的一愣,隨后是更加的煩惱。
“你這孩子,你咋就不懂事呢。你嫂子懷了你哥的孩子,她是第一胎,咱能不看重點兒嗎。你又咋不是親生的了。我是讓你嫂子吃小灶,可你嫂子吃了幾回?倒是你,這些天雕琢花樣地要吃的,我還當是咋回事,是跟我這別苗頭是吧…”
珍珠是在別苗頭,不過顯然不是跟夏大姑,而是跟孫秀芝。
孫秀芝嫁進郭家,一直對珍珠很忍讓。但珍珠還是對孫秀芝不大滿意。
夏家的人都知道,珍珠這個姑娘有點兒獨。
夏大姑沒說珍珠幾句,珍珠反而說了很多,最后還氣呼呼地跑開了。
夏大姑就對夏至嘆氣。
“…后來又有了她,這一兒一女的,我和你大姑父心里高興。我總覺得這閨女往后到別人家做媳婦辛苦,在家里我得好好地待她。你大姑父也特別稀罕珍珠。…說有點兒嬌慣,可該管的我也管了。…本性啊,隨他們老郭家的人,哎…”
夏至只能開解夏大姑:“…誰沒點兒個性,珍珠是直性子,我看也不礙著啥。”
夏大姑看了夏至一眼:“你這是哄大姑高興的話。…長生媳婦挺穩當,讓著珍珠,可這磕磕碰碰的也不少。十六,你不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夏大姑猶豫了一會,看著屋內外都沒別人,這才跟夏至說:“…表面上是啥都讓著,可人家心里能不別扭嗎。真要斗起來,十個珍珠捆起來都不是個!現在這左鄰右舍誰不知道珍珠刁,長生媳婦賢惠…哎,這還有我在呢…”
人無完人。
孫秀芝不是個逆來順受的圣母。而夏大姑是真的有些太慣著珍珠了。
剛才珍珠看到夏至送來的都是給孫秀芝的東西就有些不高興,夏至都已經看出來了。
高高興興準備要做奶奶的夏大姑生活中也有許多的煩惱和不如意。
因為夏至來了,郭喜一家都過來說話。
這幾年他們一家算是過的比較平靜,夏柱和郭玉環還沒有圓房,不過夏柱總算在郭家的鋪子里能管點兒事了。再有夏大姑就近照看著,郭喜兩口子在吃穿用度上不敢虧待到夏柱。
夏柱給夏至行禮,喊了一聲姐之后就在旁邊站了。郭喜、郭喜媳婦和郭玉環都嫌他在夏至面前不會來事。郭玉環給夏至行禮,一連聲地喊姐,然后就殷勤地替夏至剝瓜子。
其實夏柱也不是不會來事兒,他這幾年在柜上學著挺會來的。但是到了夏至的面前,夏柱就總有些僵,學的那一套一套的話都不敢跟夏至說。
夏柱還是怕夏至,而且一年比一年更怕。
“姐,你啥時候回家啊?”郭玉環問夏至。
夏至就把日子說了。
郭玉環忙就扭頭給夏柱使眼色:“二柱哥,咱也跟咱姐一塊回去吧。”
“啊、啊,好啊…”夏柱忙就說。
“一塊回去好,一塊回去好。你們倆跟你姐在鄉下多住幾天,好好陪陪你爺你奶,多盡盡孝道…”郭喜陪笑說道。
“你們看自己的安排,不用非得跟我一樣。”夏至就說。
“我們跟著姐一塊回去,路上讓二柱哥給我姐跑跑腿啥的。我姐使喚的人多,可二柱哥那不是自家的兄弟嗎,就算他笨點,那也親近是不是啊,姐…”
“讓二柱給你跑腿吧。我不用他。”夏至笑著說,“玉環這嘴是越來越甜了。”
眾人都笑。
夏大姑就說飯好了。郭喜一家幾口都沒起身。夏大姑就看了一眼夏至。夏至輕輕點點頭。夏大姑這才說要留郭喜一家一起吃飯。
郭喜兩口子假意推辭了兩句就留了下來。
吃過了飯,他們也不走,一直就陪著夏至。最后還是夏至看著時辰不早提出告辭。
眾人送夏至出來。
“姐,讓二柱哥送你回去吧。”郭玉環就說。
“不用了。他剛才多喝了兩盅,你們都早點兒回去歇著吧。”
“姐,他沒事。”
“姐,我、我沒事。”夏柱也說。
“你回去歇著。”夏至就瞄了夏柱一眼。
夏柱立刻后退一步,不敢吱聲了。
到晚間,小黑魚兒和小樹兒從學堂里回來。他們問起夏至今天往夏大姑家去的事。
“嘿,我要做舅爺爺了。”小黑魚兒摩拳擦掌,“肯定得是個小子吧。”
夏至表示懶得理睬他。
因為說到回大興莊的事,夏至就提了提夏柱和郭玉環。
“十六,你跟他們一塊吃的飯啊。肯定沒吃飽吧,那咱一會早點兒開飯。”小黑魚兒說,一面還壞笑。
小樹兒在旁邊偷著笑。
郭喜一家都是馬屁精,他們說出來的阿諛話讓人聽了都肉麻。而夏至正是他們巴結的重點人物,這頓飯,夏至肯定沒少聽阿諛奉承的話。
小黑魚兒和小樹兒都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那么笑,還說夏至吃不飽。
“哪就至于了。我都練出來了。”夏至也笑。而且她當時根本就沒去聽郭喜一家幾口說的話,她就尋思著,這次郭喜他們想讓夏柱求她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