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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三章 把柄

  裴奕安靜的聽著小女生自言自語,她還有些納悶:

  “我一直在想,我的重生是為了什么呢”

  西九洲的春天還有些冷,他臥室的窗半斜,夜風夾著春雨徐徐吹進來,撩起窗簾,灌滿一室涼意。

  他靠在窗邊,含著笑意聽她深夜打來的電話,抱怨不止。

  耳邊能聽到外面細雨灑落在花園里‘沙沙’的聲響,還有她清柔悅耳的嗓音,交織在一起,使這本來無聊的夜晚都美妙了起來。

  裴奕一向都知道,在她柔軟的外表下擁有多堅強的心,她清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所以重生之后要進娛樂圈就進了,哪怕是馮中良都無法阻止她的決心。

  她很少有這樣困惑的時候,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大多數都是他在說,她扮演著聽的角色。

  此時難得她也會有不解,他甚至心里抱著一種微妙的享受心理,聽她說話:

  “我一直以為,重生是為了讓我彌補以前的遺憾,讓我重新認識你,認識我自己,沒有錯過我們之間的關系,審視我跟爺爺之間的關系。”

  她有些不解,話語里還帶著濃濃的疑問:

  “我以為重生,是給我指明了另一條路,讓我明白生活不是只有一種選擇。”

  她以為重生,是上天給她的機會,使她發現,她的一生中,除了聽從父母的話,安份守己,與趙君翰吃飯、相親,順理成章為了兩家公司的合并案能成功進行所以定下婚約。

  未來成為趙君翰的太太,重復著過如馮母一樣的人生之外,還有可能是為了自己而活,而不是一輩子身上貼著別人的標簽。

  從馮氏的千金,到趙家的太太。

  可是因為有了江至遠,有了馮南,江瑟又不由得想另一種可能。

  幼年綁架案中,江瑟曾與江至遠短短的交集留下的印象,他提到過他的女兒,話里行間帶著維護與疼惜,可能這樣心狠手辣的人,內心深處依舊還是有個柔軟的角落留給延續了他血脈的孩子。

  江至遠傷害了年幼時的她,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所以多年以后,她取代了江瑟,成為了他的女兒。

  這像是一種因果報應,像是上天給予的一種另類的補償與平衡。

如果說江至遠坐了十九年牢只是得到法律公平公正的審判,那么現在他活在這樣的境地,是不是也是上天給自己一個親手審判他的機會  饒不饒他,決定權不在他那里,不在法官判決,而是在自己心里。

  當年那場犯罪,真正的審判此時才算開始。

  “我真的不明白。”她嘆了口氣,“如果我的重生,不止是巧合,而是有緣由的,那馮南跟我又有什么關系”

  裴奕順口一說:

  “可能是跟趙君翰有關的。”

  他想起自己發現江瑟的秘密那會兒,有次帶她回家,恰巧就發現了趙君翰與馮南兩人,那兩人摟摟抱抱,一看就是勾搭成奸已久。

  但仔細想想,真正的馮南其實那時與趙君翰認識的時間并不長,兩人關系卻發展得這樣快,中間應該是有原因的。

  裴奕想起當時的事,雖然明知江瑟不可能與趙君翰有什么關系,但想起這些往事,仍有些泛酸水:

  “你們剛一出事兒,她迫不及待跟趙君翰在一起,很有可能,像你說的,重生前這兩人就有事兒。”

  而按照江瑟的推測,假如兩人的重生事情都沒有發生,馮南仍是真馮南,江瑟仍是原江瑟,照事情本來的順序發展,可能馮南會遵從家里長輩的安排,與趙君翰吃飯,隨著雙方公司的合作,甚至有可能定婚。

  江瑟依舊會進娛樂圈,但照她原本的性格,很難混到如今江瑟這樣的地位。

  要是這樣,馮南是趙君翰名義上的未婚妻,而現在的‘馮南’一重生又與趙君翰如此親近,很有可能她重生之前,與趙君翰有些不清不楚的關系。

  按照‘馮南’現在習性,她對于娛樂圈有了解,知道聚峰娛樂,不甘心想成為大明星,拍電影、寫劇本,重生那會兒迫不及待上了趙君翰的床,定下兩人關系。

  根據這些種種推斷,裴奕猜測,現在的‘馮南’很有可能前世的時候是一個混得并不怎么樣的小明星,機緣巧合巴結上了趙君翰,迫不及待想要擠走馮南,成為趙君翰的太太。

  他隨意一猜,已經將事情猜得八九不離十。

  雖說只是猜想,但想到江瑟可能跟趙君翰那種人因為馮家的緣故會牽扯不清,就心里吃醋無比。

  “只是瑟瑟,”他語氣有些溫柔,呢喃著:

  “除開馮南,除開那些猜測,也不要管什么江至遠。”他說到這里,柔聲的問:

  “難道這樣的重生,你不喜歡嗎”

  江瑟偏頭想了想,‘嗯’了一聲:

  “我喜歡。”

  她其實喜歡這種可以有選擇的生活,哪怕一開始走過來的路遠比馮南的時候難。

  除了進入這一行的原因方方面面,除此之外,她與周惠等人關系的處理,高中畢業之后讀什么學校,一切都由她做主安排。

  就連與裴奕之間關系的進展,也都是她自己的意愿,與家庭條件、環境無關,也沒有像以前,在父母安排下與趙君翰吃飯,還與趙、馮雙方公司合作有關。

  她有些明白裴奕說這話的意思了,她喜歡現在的生活,因為重生,她與裴奕才有了另一種與她以前想像中不同的開端,有了戀人,與爺爺之間的關系也因為身份變化后的影響,相互更加了解。

  她就是江瑟!接受了這一點,同時她還應該要直面麻煩,而不是只期望得到好處,卻又帶著抱怨。

  “馮南的事情我找人盯著她一點,最近也會給她找點兒事做,不讓她在這期間給你找麻煩。”

  江瑟的《一線生機》即將上映,如今張靜安帶著這部電影,有意要殺入重圍拿獎,這個時候是不能出茬子的,尤其是江瑟的身份敏感。

  憑裴奕的身份,要做到這一點并不難。

  可他目前在西九洲才上任沒多久,還沒做出一點兒成績來,如果在這個時候,因為自己的事情,利用裴家的聲勢,就是能制止了馮南,可能也難免會被裴老爺子斥責。

  他已經不是當年年少輕狂時任性的少年,經過這么多年時間,裴老爺子對于長孫放了很多心血,可能不喜歡他在這種時候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她猶豫著沒說話,裴奕卻像已經猜出了她心里想法一般:

  “你不用擔心,要給她找麻煩并不難。”

  他聲音里透出些許笑意,“還用不著把我爺爺搬出來。”

  裴奕既然這樣說了,江瑟自然也相信他不是隨口說說。

  這種心煩意亂的時候,他像是一座巍峨的山,牢牢擋在自己面前,替自己將那些狂風驟雨都阻擋在外。

  當年那個拉著她的手,追在她與馮中良身后,哭著喊著不許她回馮家的男孩兒,從背地里替她攔下情書,寫著回絕信,默默因為她一句話跑到法國建立莊園的少年,成長為一個可供她停駐的港灣。

  “阿奕。”她心中有些甜,“真的好愛你。”

  她好喜歡他,喜歡這個從少年時期就心里一直都有她的男人,喜歡他半夜睡醒接到自己電話時,仍溫柔的語氣,喜歡他逐漸高大、結實的臂彎,仿佛隨時都是她依靠一般。

  這種表白,以往一向都是裴奕來說。

  他曾幻想過許多次,江瑟向他表白的場景,可她永遠都是那么的江瑟,就連求婚的臺詞由她說出,她都是笑意吟然。

  裴奕總是在想,如果江瑟有一天,向他說出‘好愛他’這樣的話時,他應該怎么反應。

  興許他會霸氣的說:‘我更愛你。’

  興許他會感慨萬千,可是裴奕想過許許多多的情景,卻唯獨沒想到,他在聽到江瑟這樣說的時候,竟然心跳加快,一股熱浪從脖子蔓延向腦海。

  他連耳朵都燙了起來,有些害羞,手足無措著,有些哽咽,眼睛酸澀,像是眼淚都要流了下來。

  那種心情,可能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夠理解。

  “你以后會更愛我的。”他又親了親手機,只恨江瑟此時人在國外:

  “瑟瑟,以后多說一點,我喜歡聽你這么跟我說。”

  他撒嬌一般,得到了江瑟勉強的保證,他上揚的嘴角越咧越開。

  這會兒其實已經很晚,可是裴奕卻根本沒有絲毫睡意,江瑟先前一句話就足以把他撩撥起來,直到法國時間已經不早了,他看了看時間:

  “明天是不是還有工作”

  “嗯。”江瑟應了一聲,他就有些擔憂,叮囑她早點兒睡,不要熬夜到太晚。

  江至遠的事跟他聊過之后,江瑟心里已經平靜了下來。

  道了晚安掛了電話之后,裴奕仍維持著握著手機貼在臉頰邊的動作,直到手機因為跟江瑟長時間通話的溫度慢慢冷卻了下來,他才嘆了口氣,也不管這會兒已經是凌晨,直接打了聶淡的電話:

  “阿淡,你明兒幫我一個忙。”

  電話另一端聶淡罵罵咧咧:

  “你們夫妻沒完沒了了是吧”

  江瑟兩個多小時前才剛打了電話把他從睡夢里吵醒,江瑟是個女人,是嫂子,他不能發火,但總不能他才剛一睡踏實,裴奕又打電話來!

  “別廢話!你替我去朝覲閣,給我調個視頻出來。”

  聶淡還沒清醒過來,聽到他這話,抹了把臉。

  “什么視頻”

  聶淡也算是聰明人,朝覲閣是裴奕的地盤,如果他要什么視頻,打個電話就成。

  既然透過了他,估計是與不想被長輩‘問候’有關。

  “幾年前,我帶瑟瑟去朝覲閣那回,秋籍將馮南也叫過來。”

  他一提到這事兒,聶淡殘余的睡意都不翼而飛了,這會兒自然察覺得出事情有古怪。

  那一次的事情哪怕是過了好多年,可聶淡依舊很清醒的記得。

  因為那時的裴奕太古怪,先是喜歡馮南,要死要活追了幾年,為了人家,在法國連房子都買好了,卻還不敢表白。

  那會兒馮南跟江華集團趙家那小子打得火熱,冷了他半年,開始他還成天失魂落魄,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兄弟們都在猜這小子栽了。

  哪知裴奕轉頭就跟江瑟在一起,還對馮南冷了下來。

  向秋籍那一次叫了馮南來朝覲閣玩,她一來之后裴奕還坑了她一把,當時讓她輸了好幾千萬。

  那事兒之后兄弟們都知道了裴奕心里的態度,也不約而同疏遠了馮南。

  本以為那幾千萬是裴奕給馮南的一個教訓,讓她當時下不來臺,故意掉她臉面,可此時裴奕舊事重提,擺明有要找事兒的意思啊。

  再一聯想今晚江瑟打的電話,說是讓自己查馮南幾年前拍攝的《復仇》這部電影是不是抄襲。

  這兩人同時提起了讓自己幫忙查事兒,查的事情還都與馮南有關,要說是巧合,聶淡敢把自己的頭擰下來!

  他腦海里麻溜兒的將事情轉了一遍,最終仍是沒忍住好奇,多嘴問了一句:

  “奕哥,你跟我說說,馮南就怎么得罪你了你找出這視頻,是不是要釘死了她”

  他問完這話,裴奕沒出聲,電話里突然安靜了下來,聶淡心頭一沉,打了個‘哈哈’,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

  “我就是想知道,她要得罪你了,咱哥兒幾個也不能放過她…”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裴奕似是知道他此時的想法,淡淡的開口:“我們朋友多年,我的事兒你有什么不知道的這件事情,跟瑟瑟有關。”

  他知道聶淡這樣問,其實并不是真的對他的隱私好奇,可能只是聶淡有些不安。

如裴奕所說,幾人從小一起長大,當年混在一塊兒,一起惹事生非,什么樣胡作非為的事兒沒干過  挨罰一起來,挨罵一起上,只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大家選了不同的路,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有事兒沒事兒湊一塊兒玩。

  聶淡問這話,只是想試探他的態度,看他心里是不是仍把幾人當兄弟一般。

  “奕哥…”聶淡被裴奕說中了心里的想法,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卻仍松了一口氣,裴奕又道:

  “馮南年幼的時候曾被人綁架過,綁匪之一姓江,是瑟瑟的生父,在香港坐了十九年牢,幾年前回了帝都來,馮南興許是懷疑上了這件事跟瑟瑟有關,最近正在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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