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目光有些興奮的在影院里轉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臺上站在林惜文身旁,拿著話筒的江瑟。
這是她第二次真正看到江瑟本人,說來也很有緣,第一次她與江瑟見面,也是因為《北平盛事》,不過那時《北平盛事》還只是開機儀式。
就是因為那一次意外有了親自采訪江瑟的機會,陶桃才成為了江瑟的粉絲。
江瑟的穿著、打扮,如今在網上很有名氣,她的衣著品味受到幾個時尚界人士的肯定,她穿過的裙子,很快網上就能出現同款樣式。
今晚這樣的場合,她依舊穿著得體,一身一字領粉色小露香肩的雪紡連衣裙,顯得優雅而輕靈,那雙長腿又直又長,令陶桃想起了《北平盛事》中,那驚鴻一瞥的片段,令人難以忘懷。
據有幸參加了電影節的同行所說,《北平盛事》中,江瑟發揮了超一流的水準,她拿到這個最佳女配角的獎杯,可以說是實至名歸。
如今網上對于江瑟質疑聲很大,認為她以新人的身份奪下最佳女配這個獎,并不是憑真實本事。
陶桃相信同行的評價,但她更相信自己的偶像江瑟。
她只希望電影上映之后,能令這些討厭的人閉嘴!
幾位主創人員后面的屏幕上出現了《北平盛事》幾個字,江瑟微笑著,目光偶爾在電影院里轉過的時候,陶桃都覺得她是在看自己。
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自己,應該是記不得了,自己不是什么大人物,如今在龍行工作室甚至還沒有轉正,她想到這里,有些失落,但很快的,她又敲了敲自己,振作精神將心思放在了海報上。
她隱約記得,電影結束之后,會安排一場簡短的媒體訪問,到時她還有一次近距離與江瑟接觸的機會,想到這里,陶桃又興奮了起來。
中途受邀嘉賓陸續到齊,甚至在七點十五分的時候,江瑟甚至看到聶淡幾人也領了人過來,遠遠的抬手與她打了個招呼,被人領到了貴賓席的位置。
這一次聶淡、裴奕幾人都是電影投資商,電影首映禮林惜文自然邀請了幾人,還為幾人留了特殊的位置,只是因為裴奕遠在廣州的緣故沒來,聶淡及程儒寧等人都來了,還帶了幾個女孩過來。
一旁范芝云看到江瑟與聶淡幾人的互動,眼里露出艷羨之色,與江瑟說話的時候,態度更顯出幾分親昵。
七點二十分首映禮正式開始,隨著主持人上臺介紹劇組的主創人員及各位主要演員,便是請出了為電影演唱主題曲的歌星,中途林惜文講了會兒話,暖了一陣場之后,周圍燈光逐漸暗了下去,原本正在竊竊私語的眾人,都不約而同停止了說話,將目光落到了熒屏上。
坐在第五排的舒佩恩也放下了手里的海報,取下臉頰上的眼鏡,拿了帕子擦了擦,才重新戴好之后,將目光盯向了熒屏。
電影一開場,林惜文就給了一個狹窄逼仄的小巷子以十秒長鏡頭展示,天空灰蒙蒙的,下著小雨,地上已經積了不少水洼,雨水落在地上,打在青磚、舊瓦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十多秒后,觀影的群眾耳旁才傳來一陣急促凌亂踩著水洼的腳步聲,來人似是有些慌張,從那跌跌撞撞又急切的腳步便顯現了出來,緊接著果然聽到喘息聲,一個捂著胸口的年輕男人出現在巷口,雨水把他襤褸的衣衫沾濕,緊緊貼在他身上,頭發上的污漬混著血跡及雨水往下淌,在下巴匯聚成線,一滴一滴的沒入他未扣得完整的衣裳里,顯得極其凄涼,他拖著一雙疲乏的腿,咬緊牙關在巷子里奔跑,濺起的泥水令他腳步更加沉重,他不時回頭去望,顯然是在逃命。
鏡頭隨著男人的目光,飛快的切換,觀眾似是受到這股情緒的感染,也不由捏了把冷汗。
后面追兵似是隨時都要追來,男人喘息聲與腳步聲交織在一起,還夾雜著急促的心跳,男人臉色發白,又咳又喘,呼吸十分困難的樣子,翻著白眼,逐漸失去了意識,‘嘭’的一聲摔倒地上。
鏡頭先是一黑,緊接著敲鑼打鼓的鏗鏘聲響了起來,伴隨著一陣‘咦咦呀呀’的唱戲聲,屏幕上的燈光還沒亮起來,那種早期獨有的樂器聲與年代感,便隨著這鑼鼓及尖細且極富韻味的嗓音傳了出來。
屏幕上逐漸亮了起來,臺上戲正演到精彩處,林惜文以幾個快速切換的短鏡頭將此地環境展現了出來,讓人借著鏡頭,一下就看清這里應該是一間戲院,院里的人大多躲在屋檐下,位置上空空落落的,幾個端茶倒水的小廝游走在屋檐下聽戲的客人之間,與先前急切緊張的畫面又不一樣。
“豆蔻姑娘是來聽戲的嗎”
‘沙沙’的雨聲里,一道有些諂媚討好的聲音響了起來,只聽到有輕柔的女聲響起,并沒有回答他的話,反倒漫不經心的問:
“今日登臺的,是廣德樓的人嗎”
還沒見著人影,但光是聽聲音,便已經讓人對于說話的女孩兒產生了無限的遐想。
她的聲音在這有些嘈雜的環境里顯得尤為的空靈,聽進人耳中時,如令大熱天又吃了一口麻辣的紅燒肉的食客們喝了一汪甘甜解渴的清涼泉水,從頭到腳渾身每個毛孔都舒展了開來,使人迫不及待想看到她的真面目露出來。
聽到‘豆蔻姑娘’幾個字,場內的觀眾就已經明白接下來要出現的人是誰。
此時站在后面的陶桃想起了電影節頒獎禮上,《北平盛事》中剪切出來的那一幀幅片花,配上這一悅耳動人的嗓音,哪怕她是個女人,也有一種被江瑟電到的感覺。
這應該是江瑟自己本來的聲音,她聲線優美,語調溫婉,不急不緩的,帶著一種很從容的韻味,將還沒有現出真容的豆蔻憑借這把嗓子,植入每一個觀影群眾的腦海與心里。
鏡頭落在青石地磚上,鏡頭落在一輛車子前,車門打開了,一只玉手先伸了出來,那手骨肉勻稱,十指如蔥,指甲不沾半絲塵俗之色,袖子約九分,是青底繡白玉蘭花,腕口套著一只通體翠綠的玉鐲子。
她另一只手握著傘伸出來,先撐開了傘,還沒未見到臉,那深色的傘便將她的上半身掩在了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