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堪布聞言一怔,道了聲佛號,似乎覺得有些苦惱,又有些尷尬,半晌苦笑:“那孩子今年已經六歲。”
占堆鬧出這一出,他們只覺得占堆是太思念仁波切,以至于深神智混亂,仁波切才去世多久,多吉那孩子都幾歲了!
他們并未多言,也沒有不讓那孩子進甘珠寺,不過是因為其他寺的喇嘛們插手其中。
無論他們贊同還是不贊同占堆的舉動,他總是桑巴活佛心愛的弟子,總不能活佛剛圓寂,他們就眼睜睜看著他的弟子就被人欺辱。
不過,沒人相信那六歲的孩童當真是仁波切轉世,實在是毫無征兆,護法也不曾預測到什么,只是此時方若華開口,他還是愿意給幾分面子。
不說別的,桑巴仁波切的舍利子就在她的手腕上,可見她的確與仁波切關系密切。
不多時,多吉便推門而入。
他進門的一刻,大堪布愣了下。
前幾日見這孩子,只覺得呆頭呆腦,不會說話,還有些笨,但這會兒他走入桑巴仁波切的房間,到似乎變得有哪里不一樣。
似乎,有點像桑巴活佛!
大堪布尚來不及多想,那孩子抬頭四顧,一雙霧蒙蒙的,始終帶著一點呆氣的眼睛,忽然就彎了彎,露出一片星芒,舉步朝著方若華走過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忽然開口笑道:“我回來了。”
一眾僧人齊齊驚呆。
這孩子被帶回寺內,他們自然是調查過的,很清楚,多吉自幼聾啞,是天生的,根本不會說話。
多吉笑容甜美,又帶著一點調皮,伸手按住方若華手腕上的舍利子:“我替你雕蓮師心咒可好?”
方若華點頭笑應。
就見多吉很自如地從房間的格子里翻出一套雕刻工具,工具都是非常專業且非常精致。
他手也穩定,只就著方若華的手腕,刷刷刷地落刀,速度非常快,不過二十分鐘,十八顆舍利子,每一顆上都被刻上了完整的蓮師心咒。
多吉很是滿意,笑瞇瞇點頭。
“我答應給你雕,自然是要說到做到。”
方若華看了一眼,卻是慢吞吞把舍利子摘下來,隨手塞給她爸。
“好東西,給我爸了。”
方肖看了看,又轉頭看地上的根雕作品,嘴唇動了動,轉頭問大堪布:“我覺得不用再考試,多吉便是桑巴仁波切的轉世靈童,大堪布,你們可有別的意見?”
大堪布恨不得舉起手把臉捂住,心中的激動一時都減去了三分,熱淚還未曾盈眶,就差點咬到了舌頭,只能嘆了口氣,率領一眾喇嘛拜了下去:“上師,歡迎您回家!”
就這出丑都出到外人面前去的超級神奇雕工,誰敢說他不是自家的那位仁波切?
外面無數喇嘛,齊齊拜倒。
格桑多吉轉身向外走去,一路上先摸了摸兩位弟子的額頭,依次看過去,輕聲道:“我是桑巴尼瑪,也是格桑多吉,極樂圣土雖好,我的修行卻還沒有結束。”
無數喇嘛齊齊呼喊佛號,一時誦經聲四起,比丘沙彌盡皆為活佛獻上哈達。
民宗局的一干人等個個目瞪口呆。
當領導的咳嗽了聲,到是還算鎮定自若:“快點記錄,必須記錄下來。”
小高只喃喃自語:“…教了很久吧。”卻見那個虛歲只有六歲的男童一轉頭,盯著他看了一眼,登時,小高只覺得滿頭涼意,心思清明,那些雜念通通消失,忍不住有一種跪拜的欲望。
那雙眼睛,絕對不是六歲孩子的。
小高打了個哆嗦,收斂了一切不合時宜的念頭,也許今日之后,他要去替自家的父母兄弟女友求幾張護身符回家,逢年過節,也該去燒幾炷高香才好。
甘珠寺桑巴仁波切轉世重臨之事,很快就傳揚開來,雖說其他幾個活佛,還有別的喇嘛心存疑慮,或者有些不高興,但既然已成事實,他們也不樂意再鬧騰讓別人看笑話。
如今方肖帶著一大堆世上最頂尖的修士在此,西藏這邊的喇嘛們也不可能鬧事。
關起門來自己怎么折騰無所謂,如果讓外人瞧了熱鬧,那可是整個藏族密宗的都跟著丟臉,沒有人是傻子,不可能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活。
甘珠寺這邊到是慎重起見,又派人仔細打探了一番,有人證明就在活佛圓寂后不久,多吉在學校讀書時忽然從臺階上摔下去,昏迷了一刻鐘。
因為這件事畢竟是發生在學校,老師們怕擔責任,這孩子又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一個,送醫院檢查沒問題,學校那邊也就不曾張揚出去。
活佛轉世,選出轉世靈童之后,還有典禮要舉行,但都是后話了。
方若華父女在甘珠寺呆了幾日,方肖陪著六歲的小友下棋聊天,方若華自己便包袱款款回了帝都。
順便帶走一套手抄本的‘白皮書’,研究一番,順便收藏。
其實方若華他們自己的修行基礎學等資料就是最好的修行資料,但是,這一冊白皮書也有其價值。
例如其中記錄的一些法術,其實并不高深,也不復雜,和方若華本身擁有的比起來差距巨大,卻擁有很多節約靈力的小竅門,總能用最少的靈力來施展。
就這一點,就足以讓方姑娘認真研究一番的。
再次回到校園,方若華還真有一些感慨,她學的法學專業,和別的專業比起來其實比較累,需要背誦的各種法律條文又多有復雜,案例也麻煩,屬于易學難精的一門學科,但是也是越深入研究,越讓人著迷的學問。
剛上學的兩年,就是方若華如今的素質都認認真真,廢寢忘食地苦學了兩年,才算是入了門,但現在她都沒有大把握真正站在法庭上,能真正擔當該擔當起來的責任。
“若華!”
銷了假,上完上午的課,剛一出教室就接到食我姓的電話,食我姓還帶了她的男朋友過來。
“這是我的好朋友若華,這是張磊,我男朋友。”
食我姓笑道。
張磊冷淡地點點頭。
方若華上下打量了他兩眼,皮膚比較白皙,鼻梁很高,眼睛漂亮,身上穿著打扮還算講究,當然不能和食我姓那一身手工定制比,也算是小名牌,只是這人百無聊賴地靠著墻壁,臉上有一絲隱秘的不耐煩。
食我姓一笑,沖方若華道:“不用理他,他這人就這樣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