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白天來看,這里或許是風光優美的,不過現在沙灘上蠕動的黑影將這種美感破壞得一干二凈。她還未仔細觀看,涂盡就輕喝道:“先藏好。”
三人躲在一塊巨型礁巖后面,這才悄悄探頭出去。
沒有神力加持,她要努力瞪大了眼才能勉強看清眼前的東西:這生物有牛犢子那么大,身形有幾分像狼,卻比狼要更粗壯些,并且頸上長著兩個腦袋,一個腦袋努力搶食,另一個腦袋和其他同伴吵架。若是一頭兩頭,他們自然不虞,可問題在于,沙灘上這種雙頭怪物足足有十五、六頭之多。
長天輕聲道:“它們吃的是人。”
她這才看到狼群的獵物,視輪廓的確有幾分像人,但已經被撕扯得只剩軀干了,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兒。
大概是哪個修仙者不慎遇上了這群餓鬼,被憋屈地當作了盤中餐。此刻有幾頭怪物突然抬頭,向著四周探視,同時伸長鼻子嗅個不停。
被發現了?寧小閑悄悄握緊了手中的獠牙。
這種東西,平時她一個人殺掉一、二百頭都不成問題。可是現在么,她只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莫將體力浪費在無用的屠殺上。
幸好此時海風突然又轉了向,那幾頭狼嗅了,半天再無異味,也就埋頭繼續搶食去了。
涂盡輕輕擺了擺頭,三人在低矮灌木的掩護下,慢慢往山林走去。以這狼群的規模分食一頭獵物。必然粥少僧多,這群家伙恐怕是越吃越餓。
走了一會兒,涂盡回頭瞥了一眼。突然沉聲道:“不好!狼群里的狼,少了一頭!”
長天的身形聞言一頓。果然話音未落,旁邊的灌木中突然竄出一條黑影,直撲寧小閑!
三人之中,她的個頭最矮,看起來也是最容易伏擊得手的獵物。
這怪物的速度比普通狼類要快得多,體型又大上一號。這一下張大嘴直取她咽喉,她都能聞到肉食動物嘴里特有的腐臭之氣。
對付這東西一定要快,絕不能令它聲招徠了同伴!她手中獠牙才剛要遞出。站在她前方的長天突然伸臂一抄,搶先捏住這頭狼強壯而粗短的脖子,往地上一摜!
狼的兩個腦袋共享一截脖子。他出手精準,恰好捏住了喉管。正是要讓對方無法發出半點聲音來。否則狼群聞聲而動。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別…”寧小閑卻俏顏變色,從牙縫里擠出半個音階。長天這么猛力摜下,怕是要摜出些沉悶的動靜。
哪知狼軀才要砸上地面,長天的力道卻徒然放輕,沉重的狼軀被摁在沙地上,居然沒發出什么聲響,真正是舉重若輕。只聽咔嚓一聲輕響,這頭怪物還沒來得及掙扎。頸骨就被擰斷了,連腦袋也很不自然地歪到一邊去。
在天風海濤中。這點兒動靜還不如風吹過林地的沙沙聲來得響亮。
他居然還有這么大勁兒!寧小閑驚訝于他的氣力,卻更驚訝于他的戰斗本能。方才長天出手摔敵,顯然是還未習慣現在的身體狀態,拿捏不準勁道,用的力氣太大了些。可是轉眼間就調整過來,中間銜轉可稱天衣無縫。
她杏眼圓睜的模樣很是滿足了他的男性自尊心,長天聳了聳肩,低聲道:“適應起來,也沒那么難。”轉身前行。
一直到他們潛入了山林之中,身后的怪物都未被驚動。
期間涂盡抬頭辨認了幾回方向,按照記憶中木之精出現的位置走去。人們在云夢澤外圍活動,主要根據天上的星象來判斷方向和自己的位置。司南在這里都已經失效,但經過多年的摸索,他們早已發現,小世界中的星象從不改變,并不像南贍部洲那樣在四季發生位移,因此是最好的認向工具。
在茂密的、荒無人煙的叢林里行走并不是件愜意的事,草叢比人還高、遮擋視野,草葉帶著鋸齒,稍不留神就會在身上劃出一道血口子…這些從未困擾過他們的問題,現在都成為阻撓腳步的麻煩。
這般行了四個時辰之后,三人都微微有些發汗。
“好熱,要能涼快涼快就好了!”她嘟噥道。越往深處走越是吃力,背心都被汗水打濕了,一陣冷風吹來,黏答答地很不舒服。此刻眼前若是有條清涼的小溪就好了!
結果話音剛落,天空突然炸出兩個響雷,緊接著豆大的雨點毫無預兆地從天而降。
…不會吧,這么靈異?那她要是喊句木之精快快粗現,會不會出一語成真呢?
“烏鴉嘴!”長天轉頭瞪了她一眼。
“得找個地方躲躲雨,云夢澤的雨下起來沒個盡頭。”涂盡舉目四望,磅礴的大雨模糊了視野,他看了很久才道:“右前方半山腰上有個山洞。”
“等等。”她隨手取出獠牙,將身邊兩株大腿粗細的小樹砍翻。雖然法器在小世界之中也變作了凡鐵,但獠牙的鋒利依舊,這等小事依舊可以勝任。
她如今只有匹夫之力,這兩段樹干大概有數十斤重,她正要扛到肩上,卻被長天搶過來道:“給我罷。”隨手丟給涂盡一截。
這家伙。她低頭看路,嘴角卻是微微勾起。
這處山地徒峭,三人就算身手敏捷,爬到洞口也已盡數濕身。她面對著這里頭沉沉的黑暗輕嗅了幾下道:“空氣很干凈,不似有獸類居住。”若有野獸居住原本也無妨,抓來殺掉就是,只是洞內往往就會有排泄物的臭氣。
他們運氣不錯,山洞深而寬敞。寧小閑從行囊中翻出兩塊小小的銀絲炭,取火折子點上、燒紅。隨后匕首上下翻飛,木屑簌簌而落,將兩段樹干的樹皮像削水果一樣剝了個干凈。其他兩人借著微弱的紅光能看出,樹干中間部分很干燥,不曾泡水。
這里終年不見天日,地面上的樹枝浸透了水汽,腐朽潮濕,輕易燃不起來,只有砍下來的小樹。樹干中心才堪堪一用。
涂盡意會,接過樹干一頓劈砍,將它剖成了木柴。隨后架到火炭上去。過不多時,火舌舔著柴禾,溫暖的火光開始在這個小小的空間內跳動。
棲在她身上的噬妖藤肉球,此刻也接受了自己的新工作。倒掛到洞口放哨去了。若從外頭看進來。它就像一根普普通通的、垂掛下來的樹藤。
她翻出兩套干凈衣服丟給兩個男人道:“脫了舊衣服,換上。”進入這里,法器盡皆失靈,兩人身上的外衣原是妖身的皮膚所化,現在也只是堅固如初,卻失了種種妙用。
兩人接過衣服換好,她已將濕衣服架在砍下來的樹枝上烘烤。這些經驗都是當年身為凡人時,跟著云虎商隊走商時累積下來的。神魔獄和海納袋在這禁地中都不能使用。這趟進入云夢澤之前,她可在行囊中放齊了各種連長天看來都覺得好笑的物事。以備不時之需。
她在洞中的地面上灑了雄黃粉,又扔了半束艾草到火堆里,以驅走防蟲蛇蟻蝎,手上剛停下來就狠狠打了個噴嚏。
貌似,著涼了。
凡人的身軀果然太軟弱,這么一會兒功夫就能引得風邪入體。
“過來。”長天突然嘆了口氣,隨后向她伸出了手。這丫頭光顧著忙活了,自己身上還裹著濕衣服哪,被雨水這般澆透了,她周身曲線畢露,玲瓏剔透。
她噘嘴,反而往外靠了一點。
“過來!”長天加重了語氣。
這一回,她才猶猶豫豫地走了過去,他不顧她身上的衣服還濕著,一把逮住她摟進懷中,隨后看了涂盡一眼。
后者心領神會,立刻扯了條毛氈,面朝石壁躺下了。從現在開始,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聽不著。
“放手。”她輕輕掙了兩下。兩人已有多日不曾這樣親近了,他的頭發依舊潮濕,兩綹黑發頑皮粘在玉色的面頰上,令從來容顏齊整的人,看起來多了幾分隨性和傾頹的美感。兩顆水珠流過高挺的鼻梁、順著輪廓分明的下巴往下淌,令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撫。
長天眸光轉暗,抬掌拔出她頭上的玉簪。盤起的青絲落下,帶著濕答答的水汽。
“太濕了。”他將她的秀發松松散在腦后,隨后伸手去剝她的衣裙。
寧小閑吃了一驚,待要掙扎,卻被他牢牢壓在懷中:“聽話。”
他的聲音壓抑而低沉。
她只好閉著眼。在他靈活的十指下,她身上的衣物被一件一件剝除,濕滑粘黏的感覺不見了,身體才微一瑟縮,就被他身上傳過來的熱量所包裹。
他的懷抱,干燥而溫暖。
長天的呼吸有些急促。懷中佳人已經被剝出了完美無缺的身段,跳動的火光給她細滑的肌膚踱上一層蜜色。她偏又綿羊般伏在他懷中,毫無防備,似是要任他為所欲為。
這般誘|惑,連他都覺得有些經受不住。
他喉結上下動了動,才嘎聲道:“你的干凈衣服呢?”寧小閑聞言在他懷中動了動,想去取那行囊,長天長臂一伸,已先勾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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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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