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蠻祖作為昔日的天下第一神人,傾世美人也不知過手了多少個,再是好澀之徒也總會審美疲勞的罷?夏靈姬卻能抓住他的心,可見其手段高明,絕非省油的燈。
“那是數萬年前的王室秘聞,我就不知曉了。”典青岳笑了笑,“逝者已去,娘娘還是好好活在當下、活在神王身邊罷。”
他必定是知道其中原由的,否則見到巨柱怎會臉色大變?不過寧小閑也明白,今次最多問到這里了,也就道了聲謝,從懷里取出一枚丹藥遞過去:“這是解藥,混在酒里喂陰素霓吃下即可。”
典青岳接了,忍不住問道:“她中的什么毒?”
“魂毒。”寧小閑聳了聳肩,“提煉自陰九幽的分身,這還是第一次派上用場。”陰素霓就是試驗品。
她大言不慚,將大巫兇都伏末的研究成果扣在了自己頭上。陰素霓身邊防護嚴密,普通毒物自然近身不得,也只有無形無色無味的魂毒還能暗算于她。
也難怪摩詰天公主撐不過藥力,竟然是對付神魂之物!典青岳微微動容:“既是魂毒,怎能用丹藥解得?”神王竟然沒把這頭雌虎的爪牙剪個干凈,遺毒無窮啊。想到這里,典青岳不動聲色和她拉開了距離,這位玄天娘娘能暗算得了陰素霓,也就很可能暗算他,畢竟他的修為比起摩詰天公主還不如呢。
寧小閑笑道:“那就是我的秘密了。放心罷,這丹藥必定好用。”
典青岳的懷疑很在理,顯然這位大軍師的眼光比起修為要高得多。不過寧小閑這枚解藥的藥引子乃是乾坤壺里倒出來的靈液。當年她為了沖入長天的神國,還用它提升神魂的速度以躲避陰九幽的追捕,可見其效用強大。
以她身份,也不會輕易撒謊。典青岳倒也放心,招來心腹,命其去救陰素霓性命了。
寧小閑一路不急不徐,走回攬秋園時,那心腹也回來了,向典青岳報告道:“陰家公主服下摻入丹藥的酒水,疲乏之色一掃而光,精神健旺。”
典青岳這才放心。
這時就聽到身邊忽然有個聲音接口:“什么丹藥?”
典青岳和寧小閑都駭了一跳,轉頭望去,燈火闌珊處正有一人抱臂倚門,玉面朱唇,神情好不悠閑。
正是皇甫銘到了。
他來得無聲無息,連青牙都未察覺。
典青岳頓覺后背有些兒發涼,卻苦笑道:“娘娘和摩詰天二公主開了個玩笑。”
“哦?”皇甫銘頓時來了興趣,“姐姐做了什么?”
他了解寧小閑,姐姐要么不出手,要么就不會只是“開玩笑”。
寧小閑皮笑肉不笑:“送了她一點安眠的好藥,助她小睡而已。”
“就這樣?”他壓根兒不信。
“就這樣。”
“他撫著下巴:小睡是多久?”
“不長,也不過是五百年。”
皇甫銘一愕,終忍不住笑出聲來:“好姐姐,你這是為何?”
寧小閑板著臉道:“不為什么。”走到桌邊給自己斟了一杯杏仁露,指尖還未碰到杯盞,皇甫銘已經搶先撈起來一口飲盡。
“那是…”那是她先前喝過的杯子!寧小閑對他怒目而視。
皇甫銘卻笑嘻嘻地渾不在意:“我們該走了。姐姐若不想馬上回山,我陪你在城中逛逛。”
寧小閑眼望窗外天色,忍不住掩口打了個呵欠,搖了搖頭。
天都快亮了,她一夜不曾合眼呢。
這廂皇甫銘卻傳音給典青岳:“她到你家里作甚?”寧小閑的異常動向,他自然知道。
“不清楚。”典青岳回他一個眼神,“除了喝茶吃點心、又給陰二公主下毒,她也沒再作出甚出格的事。”此話并非虛言,他的確不清楚寧小閑跑來調查采石磯巨柱的真正動機。寧小閑除了下毒以外,的確沒做出更過分的事來。
這種麻煩,還是丟給玄天娘娘自己解決吧,他可沒法子幫她圓謊。
皇甫銘微不可見地一點頭,帶著寧小閑往外踱去。
終于把這尊瘟神送走了。典青岳不動聲色地紆了口氣。
皇甫銘將寧小閑送回觀明峰,東邊的天空已泛出了魚肚白。
待她走到山脊上,恰見一輪紅日躍出地平線,瑞氣條條,將漫山云海染赤鍍金,好不華美壯觀。
這是人間最輝煌的景致。
如果沒有邊上那人問她:“以后我每天來陪你看日出好不好?”就更完美了。
她只當作沒聽見,理也不理。皇甫銘知道她昨遭強吻,心頭火氣未消,這時只是溫聲哄勸,盡挑些趣聞來說。待走過藥林,他話鋒一轉:“姐姐可知?中部又有六家仙宗歸降于圣域。”順口報了名字出來。
那其中就有戰盟成員,甚至在盟中還有議事的席位,這時卻對圣域望風而降。寧小閑微驚:“你已經跨過了漯子河?”
漯子河是中部一條大河,水流格外兇猛,雙方可據天險而守御。在隱流撤退以前,戰爭以此為界,河西歸修仙者所有,河東就被圣域所占。雙方在這里互掐了數月之久,可謂寸土必爭,圣域甚至出動了唐努爾也沒能將戰爭的中軸線往西邊推進十里。
皇甫銘列舉的這幾家仙宗俱在河西。它們既然投降,可見圣域已經跨過了漯子河。
雖說早知結局如此,可是親耳聽聞依舊讓她心中一顫。圣域的攻城掠地,實在太快了些。
皇甫銘笑了笑,又附在她耳邊道:“往東就是白沙汀。至多七天,我們就能攻占出海口了。”
打通了出海口,圣域的大宗貨物就可以走起海運,與大量海族打交道、做生意。要知道多數的海中妖族與陸地居民并無直接利害關系,他們也不在乎誰稱霸南贍部洲。
可是東邊的白沙汀…她心底道一聲不妙。
那里是沉夏的領地。
圣域雄踞中部,就要往東、西兩個方向侵占。事實上,這個龐然大物早就趴在戰盟和沉夏之間,將二者分隔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