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黑石壩經過了補完,應付這波大浪反倒比第二波顯得游刃有余。
看到這里,寧小閑也不禁放松下來。如無意外,大壩挺到第五波大潮來臨應該是沒甚問題了。
不過此時湮滅之力離河岸邊,已經不足四十丈距離。隨著可吞噬之物越來越少,滅世的速度必定越來越快。
秦廣王在地面上召喚出來的無間地獄,由于少了業力的支撐,入口也在迅速縮小。他知道有長天在側,自己不好拿住寧小閑,因此地獄中也沒有血肉鎖再伸出來拿人。
眼看地獄的入口即將合攏,寧小閑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
不過就在她神情最放松的時候,地獄當中突然又撲竄一個黃色身影,向她飛撲而來!
恰好在這時候,偏偏就在這時候!
這人的動作有若行云流水,寬袍大袖在空氣中烈烈作響,居然有一種流暢的美感,似乎不帶人間半點煙火氣息。其他人就算望見他撲面而來,心里卻奇異地生不出半點兒抵抗的念頭。
寧小閑卻不包括在其中。這人撲上來時,她也已召喚出獠牙,匕尖斜斜向上,挑向他手筋。
不過比她動作還快的,卻是她腕上閃過的一道金光。
這金光如有實質,平素盤在她手腕上如鐲鏈,這時候猛地抬起頭來,卻是一條金光燦燦的小蛇,角鱗俱全,仿佛活物。感應到危險降臨,它尾尖輕彈即電射而出,直取偷襲者面門。
進入這等地界,長天怎放心她身無防護?因此早就暗中在她身上放下一道神力,如遇強大對手,就能自動御敵。
對方似也知道這金蛇不好惹,手里法器來擋,“叮”地一聲脆響,二者交擊,互無損傷。不過金蛇在被彈飛出去的一瞬間,尾巴尖勾住對方武器,順勢而上,去尋對方晦氣了。它撲到一半張嘴,尖牙如鋒刃,哪怕這人道行再高,被它咬中也沒有好果子吃,正是所謂打蛇隨棍上。
只不過這人用的不是棍子,而是一只銀輪。并且他的反應也是快極,另一只手伸出來捏住金蛇七寸,其準無比。
小蛇反口就要去咬他虎口,這人手上卻騰起青色的光芒,再用力一捏,居然就將長天神力化成的金蛇捏碎,化作金光消失不見。
功德!寧小閑暗暗倒抽一口冷氣。
唯有功德,才能這么迅快地抵消神境的神力。
不過被這么一耽誤,這人的勢頭終于被止住。眾人才看清后來者著一身黃袍,眉目如畫,居然是個極秀氣的男子,若是穿上女裝再換個發型,必定也是個顛|倒眾生的美人。
地獄里也有這么美好的特產?寧小閑一愕,才反應過來這人與一團黑煙般的秦廣王不同,居然以人面人形出現,面貌衣物宛然。
地獄道的鎮守者這次越界而來,目的尤其明確,就是要奪回定魂銅,并且抓她歸案伏法,而非與巴蛇爭斗置氣,所以秦廣王負責與長天正面交鋒,卻還有個幫手隱在一邊,藉機拿她。
可惜長天戰斗經驗何等豐富,未雨綢繆,早在她身上放下了預防突襲的禁制。這人的偷襲,也就沒能成功。
就這么略微一受阻,長天即返身攻回來。
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敵人,平素單個都已經難以對付,何況這一下出來倆?寧小閑就是再機敏靈巧,在絕對懸殊的實力差距下也發揮不了多大作用,因此直接舍下秦廣王,電掣而回。
秦廣王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玉笏擊出,“砰”地一聲直接拍在長天背上。后者悶哼一聲,卻順勢借力而行,回援得更快。
待得跨到黃袍人面前時,南明離火劍已經刺出,直取這人眉心位置。
長天此刻腹背受敵,情況不妙,這一擊就凝注了他全副神力,爭取先解決一個威脅。劍身上的白焰頓時轉為無形之焰,溫度一下提升百倍,劍身紅艷勝火,劍尖上卻有一點金光乍現,猶如清晨東方朝霞,端地是瑰麗無倫!
也就是這樣直白的一劍,連半點花招和架式都不講,樸素得如同天地至理。然而面對這一劍的黃袍人卻覺出其上所附之道端方厚重,堂堂正正,竟然無理可爭、無法可拒,如東升之曙光,幾乎要直接照入了他的印堂之中。
如果真被照見,任他的神魂再如何堅韌,也會如同陽光下的殘雪,迅速就被消融不見。所以他揮起的法輪上騰起濃郁的青光,如有實質,堪堪擋在面前,試圖化解這一劍的威力。
下一瞬,即是環劍相擊。
繼后環碎、劍進。
南明離火劍不停,直接從黃袍人左肩斜切而下,直至心口!
以這神劍之鋒銳,原本可以將他直接剖作兩半的,不過這個時候秦廣王已經趕到,玉笏架在劍下,擋住余勢。
眼見得強攻也無果,長天才收劍森然道:“轉輪王,你以這等修為偷襲渡劫前期,莫不羞愧?”
這黃袍人一手捂著胸,惡狠狠地盯著他道:“我等只重道律因果,這小姑娘犯了大罪,我們只負責將她帶回。”他原本生一副好相貌,這一下怒目以對,反而更添美艷。“你怎知我會來?”
寧小閑截口道:“你方才說過,‘罪徒必須由我們帶回’。你當時只身出現,哪來的‘們’?可見暗中必然還有一人準備伏擊。”
秦廣王望她一眼,顯然對她的心細如發有些意外。
寧小閑眼珠子轉了轉:“你們又不是天道,憑什么敢定我的罪?”
秦廣王望她一眼,淡淡道:“天道無為,不會定任何人的罪過,只有假我等之手,循規守律,推斷因果,評判功罪,從無誤錯。正所謂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寧小閑不服,嘿了一聲:“你說我犯下滔天大罪,可是我遍看地府律法,有管作|奸犯科的,有管偷盜擄的,偏就沒看到打傷大衍鼎要坐牢的。你們守責既然要有法|必依,憑了哪條律法敢定我的罪,要捉我入無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