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這個人也很可能是個魂修!”想到這里她只覺興致盎然,“我們有三個嫌犯了,現在從哪里開始查起?”
“自然是從最近的開始。”他游向的是陸地的方向,“涂盡。”
“你知道他在哪?”
“他的行蹤,從未脫離過我的掌控。”長天悠悠道,“他此刻在距離海公城西北方向七百里之外。”
這家伙的本事總是無窮無盡,單這千里之外定位追蹤的神通就比gps還好用。她眼饞不已:“這是什么神通?我也要學!”
他微微一笑:“你學不來的。”
“師傅,我讓你失望過?”她不服,咕嘟道,“再說,只有不會教的老師,哪有教不好的學生?”
這臭丫頭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了?“說得好,這個我倒是真教不來,你還沒有神位。”
“嗯?”好像又要聽到什么了不起的秘辛。
“你進過我的識海,在里面見過我的信民。”他待她輕輕“嗯”了一聲才接著道,“你以為,他們和我只是普通的奉獻與接收信仰之力的關系嗎?”
“不是么?”
“每個信民與我之間,都有不可視見、不可言傳的連接,一則便于輸送信仰之力給我,二則讓我聽見他們的祈禱和心聲。”證得神位之后,“有求必應”成為人類向上神祈求的動力,如果長天連信民的虔誠心聲聽不到,那誰還會膜拜他?
“反過來說,只要是我的信民,我就能循著這種連接找到他們所在的位置。”長天嘆了口氣,“可惜神國大門已經關閉,我的靈識無法順其而出,否則我現在就能聯系到涂盡。”
寧小閑眨了眨眼。神境的世界畢竟離她太遙遠,要理解這種玄而又玄的關系,實是有些困難。不過用她在另一個世界的經驗來看,神明和信徒之間建立聯系,好像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這應當就是神明感知外部世界的一個重要渠道了。甚至神明如果愿意耗費許多神力的話,也能和單獨的信民對言,無論彼此之間距離有多遠,否則怎會有一個詞叫做“神諭”?
然后她就后知后覺地發現一個問題:
“也即是說,你用這種辦法是找不著我的?”
長天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是。你并非我的信民,在我的識海世界中沒有投影。”他輕輕道,“我重新入世之后,就將南贍部洲的座標定位為所有信徒。”這幾年隨著隱流南征北戰,以及他個人戰績的愈加輝煌,撼天神君的“鐵粉”越來越多,他也就將關于本世界的座標重新定位為自己的信民,因為他們一直都生活在這個位面,并且數量龐大。不過有利必有弊,上次皇甫銘將她擄入天外世界,直是將他驚得魂飛魄散,因為那一回若是弄丟了她,他也無法再通過追蹤她而劃破虛空、追入天外世界了。
他心中所想,她自是不知的。長天按下心事,柔聲道:“睡會兒罷。時候到了,我自會叫你。”
他的聲音醇厚繾綣,帶上一點催眠的神通。她現在神魂易倦,這幾天來也沒有好好歇過,聞言打了個呵欠,將自己卷入被窩睡了。
天團山東南方向的山腳下,有個小小的村莊,人口不過三百。
涂盡正坐在這村中唯一一家酒肆里喝酒,面前擺著一小碟掛霜花生米,一小盤瓜子,酒甕則是堆了兩個。
他據案自斟,雙目直視窗外的大雪山,臉上神情木然。
外頭那座延綿不絕的山脈,山腳下是半黃半青的森林,還有楓樹增紅添艷,山頂上卻是終年不化的皚皚白雪,視覺對比甚是強烈。
天團山海拔六百余丈(不到兩千米),在南贍部洲的山峰中實在算不上高,不過占地范圍廣大,并且山頂上常年有罡風盤踞,那風連化神期修士都不敢輕近,否則會被刮得遍體鱗傷。修為再次一點的就不用說了,敢沖入罡風當中,直接就像被鋼刀刮骨,連皮肉都被一片片剮下來,不啻于凌遲之刑。
幸好這團罡風在每天午時都會消停一個時辰,有經驗的修仙者都會選在這個時候飛越天團山。
涂盡的目的地在遠方,天團山的罡風雖然不能對麒獸之身構成損傷,卻可以極大程度拖慢他的速度。誰也不愿意在惡劣天氣里趕路,如果要再繞過天團山的話,至少要多走四百里路程。
所以,他干脆就在這村子里安安心心地等到午時。這也是多數修仙者的明智選擇,因此這酒肆里面至少坐著六、七名修士,閑話家常時,那聲音就毫無阻礙地傳進涂盡耳中。
“北方那個小宗派蒼龍殿昭告天下,他家掌門要嫁女兒了,未來女婿還是新晉的仙人。”
“你今日才知么?他那女婿是今年夏天才渡劫成功的,名字叫做…什么夏來著?”
“沉夏!”有人給他補充,“據說是神獸玄武之子,去年才從云夢澤出來,在東海自己建了個宗派,稱為靈虛界,現在正和靈浮宮搶地盤呢。”
“嘖嘖,這兩年怎地渡劫成功的消息一個接一個?去年是奉天府的府主汨羅,今年就有這沉夏。難道現在的天劫不值錢了?”
他的伙伴笑罵道:“不值錢?你去渡一個試試,看看天雷會不會把你劈得灰飛煙滅!嘿嘿,倒是這姓黃的掌門走了好運,一聽說準女婿渡劫成功,就趕緊到處撒帖子。嘿嘿,蒼龍殿名字聽著豪邁,地盤卻只有蒼蠅大。他上輩子做了多少善事,才有這福氣把女兒嫁給仙人?從此背靠大樹好乘涼嘍。”
邊上有人也是哈哈一笑:“人家女兒生得好。你要有這本事,也生個女兒去釣仙人!”
涂盡聽了,嘴角也是微揚,不過被擋在酒杯后頭,誰也看不著。
這個時候,酒肆掌柜給涂盡提了一壺酸梅湯過來,放在桌上道:“大爺,您的梅子湯!”
------水云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