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腦仁兒疼啊!她該怎么辦才好?
天色已經大亮。有自信進“上天梯”一搏的,盡多耳聰目明之士,她再不能冒險從人家頭上飛掠而過,只好繞大圈子。若是依著藏寶圖的指引一步一步前進,身為半個路癡的她也許還能勉強找到方向。可是這么一繞…一個時辰之后,她悲催地發現自己迷路了!
最痛苦的是,現在太陽高懸在天空的正中央,根本沒法為她指引方向!
他大爺的,本姑奶奶究竟走到哪里了?她望向來路,只覺得每棵樹都長得一模一樣,讓她如何辨認?這個時候,她好懷念長天,甚至懷念窮奇,至少他倆從來不會迷路!
她急迫地需要一枚地盤、一具計時器,才好確定自己所在的位置和流逝的時間。沒招兒了,她只好每跳過幾棵樹,就在樹干上揭下樹皮刻個記號,以防自己再走錯。
一刻鐘之后,她還是沒有找到任何與藏寶圖上的提示相近的景物。此時她已遠離了喧囂的人群,站在一個小小的山洞前方。
這一片區域的地面,終于是干燥的了,高大的喬木落下金黃的樹葉,鋪了滿地。這山洞就像個下凹的小坑,被無數年來的落葉填滿,或許原本一眼望過去,根本看不出這小山洞的存在,因此才便宜了現在正在山洞里淘寶的這一群人。
這支隊伍有五個成員,其中甚至有一名女子。進這秘境的女人當真不多,除了郝三娘之外,到目前為止這是她見過的第一個女人。這女人薄唇銳目,面貌倒不十分漂亮,但身著一襲刺繡拼花的百褶裙。前后均有圍腰,手上佩著亮銀鐲子,頸上也戴著銀飾,渾身的色彩當真非常鮮艷。
寧小閑望著她,總覺得有幾分危險的感覺。有個木訥的男子,一動不動地站在她身側,眼皮子二、三十秒都不眨一下。
這女人有古怪,她想。
她知道,現在不是搶寶的好時機,她最好趁著這幫人醉心于挖掘的時候悄悄離開。此時正是秘境的正午時分。她也不是個隱形人,在這滿是高大喬木的開闊地帶,連三歲小孩都能看清樹上有沒有人。
不過她該死的好奇心還是作祟了。就在底下這幫人歡呼了一聲,并且山洞中有事物迎著陽光曝出一抹金黃的光芒時,天空中響起第三記玉磬的清響。
她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然后。她踏錯了一根樹枝。只聽得“咔嚓”一聲,嫩樹葉被踩斷的聲音響起。
這動靜雖然輕微。但落在底下這群神經始終緊繃的人耳中。不啻于一聲驚雷!四個人,八只眼睛,連忙四下掃視,最后齊刷刷盯在了她的身上。只有神色木訥的男子,眼皮都未抬起。
“嗨,你們好。”她干笑一聲。被抓了現行的同時。她正背對著這些人,一腳抬起,顯然是正要落跑的經典造型。
那女人冷冷瞄了她一眼,低喝道:“拿下她!”
就有個身形瘦小的男子像貍貓一樣竄了過來。伸手就抓。寧小閑臉色微紅,頓時大怒,因為這家伙一出手就是襲胸而來,并且臉上還露出了十足的猥瑣笑容。
她如今身手遠非常人可比,于是也伸出手來。男子只覺得眼前伸過來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正驚疑這面皮黝黑的女人手掌怎會如此白凈,小手卻化作一記巴掌,狠狠扇在他臉上,硬是將他抽飛出兩丈之外!
她這一下含怒出手,居然有這樣震撼的效果,莫說場中人了,連她自己也大吃一驚。自師從哨子學搏命之術以來,她因自己體力單薄,對敵都喜歡以巧取勝,像這樣正面對攻的機會很少出現。
原來這一個多月來,她的實力竟然有如此巨大的長進了么?看來長天說得對,這一路上她總拿自己和修士、大妖們相比,自然感覺不出進步來。但若放在這秘境里,卻不懼于這些凡人了。
這男子本事也不錯,被打飛出去之后穩住了身形,沒有跌得太狼狽,但伸手撫了臉頰,已是漸漸紅腫起來了。
這下子在同伴面前可掛不住,他怒氣沖沖地正要再上前去,那花衣女人卻瞪了他一眼道:“廢物,急什么!”
“各位,我只是個路過打醬油的!”寧小閑抓住這個空檔,向他們抱了抱拳,“我只求離去,什么也沒看到,什么也沒聽到。”她趕時間,不想和這幫人動手。
花衣女人勾起了唇角,上前一步。她似是這支隊伍的核心人物,既有了這一步動作,其他人也紛紛散開,將寧小閑所站的這棵樹圍在中間,只有那木訥男子還是站在花衣女身邊一步未動。
看來這是沒法子善了了。寧小閑嘆了一口氣,這真是越著急越出錯。她輕輕落在地面上,
果然這花衣女人笑道:“小姑娘,既然來了,就留下別走了。”抬手一招,場中三個男人就握住兵器沖了上來。
寧小閑也不懼,輕輕巧巧閃過了一個粗布漢子的鬼頭刀,又伸腿踢飛了猥瑣男的武器,最后一個男人撲過來的時候,她在他肩膀上弓起足尖輕輕一點,跳出了這包圍圈之外。
“莫再糾纏不清,各走各的陽關道還來得及!”她對這花衣女人說道。
結果場中人仿若未聞,仍然撲了上來。只有死人最能保密了,如果寧小閑身處另一支隊伍中,也許他們還要惦量惦量。現在她就孤零零一個人,他們有什么好客氣的?
這幫人,不見棺材不掉淚么?她煩躁地嘆了口氣,從腰后取出獠牙,待對方又執武器攻來,她也不再客氣,“當當”幾聲脆響,將這幾人的武器都削成了兩段。
獠牙的靈性雖然暫時被秘境隔離了,但它鋒銳的特性仍然存在,這幾人手里不過區區凡鐵,如何能與它相比?
這來歷不明的女人,手上居然拿著神兵利器!這支小隊的人,眼睛頓時紅了,猥瑣男更是舐了舐唇,掩不住心中的激動。今天是個好日子,尋到一件寶物已經夠幸運的,居然又有個呆頭呆腦的女人送著神兵上門!這不收都對不起她了。
寧小閑眼看著這幾人面無驚容,反倒涌起貪婪之色,心中不禁覺得好生古怪。若換了常人,自己武器被削斷了,怎么著也要重新評估一下對手的本事吧?為何這幾人老神在在,似乎她已是甕中之鱉?
她的對敵經驗還是不夠豐富,若換了長天或哨子在此,恐怕已經提醒她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了,因為這只意味著對方還有殺手锏沒用出來。
果然花衣女子沖著身邊的木訥男人厲聲喝道:“去!拿下她。”
這男人原本一直俯著首,現在聽到她吩咐,瞬間抬起頭沖上前來。他沒用任何武器,赤手空拳打來,已經是勁風撲面。
寧小閑接了他一掌,只覺得一股沉沉的力道自對方手上傳來,以她現在的氣力,竟然應付起來都有些不適,不禁微微一驚,想不到這人其貌不揚,體型也只是中等而已,身軀中竟然還蘊著這般強大的力量。
這男人的招數雖然大開大闔、勢大力沉,但打上幾式之后,她就發現他的招數有些呆板,并且每一式的用力都十分均勻,像是精密地計算好了的,不似普通人那樣靈動。
“這家伙到底什么來頭,異界版的機器人么?”她心里暗自嘀咕。對手雖然詭異,但她也并不懼怕。
這男人剛好抬起頭來,和寧小閑對了一眼。后者心里頓生毛骨悚然之意,因為這男人不僅眼神空洞冷漠,就連瞳孔都是完全擴散開來,一望進去有若黑洞,在這正午時分見到了,還是令人心中冒起一股寒氣。再仔細看這人,全身的皮膚都是黃中帶有微青,確實不似正常人。
“他不是活人!”她心中才閃過這絲明悟,在一旁觀戰的花衣女人見久戰不下,早感不耐煩,嘬唇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嘯。這嘯聲方才響起,場中正在搏斗的男人眼珠子一動,突然放棄了手上所有招式,合身撲上。
他原本打得還極有章法,寧小閑也漸漸習慣了他的勁道,哪知道這人突然身形一頓,然后狠命撲上來,渾身的破綻都顧不得了,雙手大張,就是一抱!
寧小閑大吃一驚,她終究是正面對敵經驗不足,這一下走神居然被抱個正著。不過她手里還握著獠牙,此刻想也不想,雙匕往前一送,就將這人的腹部捅了個對穿!
這是她第一次將人打成重傷,還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慘烈,就連她自己手中都忍不住一軟。然而這男人口中發出一聲長嚎,手上的力道不減反增,竟是將她反倒箍得更緊了五分!這還是她體質好,若換了個平常女人,全身的骨頭此時都已被箍斷了。
緊接著,這男子兀然張大了嘴,這張嘴的幅度已經超過了人類的極限,屬于下頜骨“脫臼”的范疇了,然后惡狠狠地咬向她的脖子。她又羞又急,努力將頭一偏,這一口就咬到了她的肩膀上。
有烏鱗甲傍身,這男子當然咬不破她的肌膚,卻將她駭得幾乎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