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萍擰眉看任子滔,以為兒子又嫌棄她啰嗦了,不是好氣地說道:“不知道的,以為你在做夢娶媳婦呢,媽問你話,你就跟沒聽著似的,我喊多半天了。”
任子滔翻身起來,搓了搓兩手,媽媽果然料事如神,真是在做夢娶媳婦。
“真沒聽著,問的什么?”
“算了算了,趕緊起來收拾你那行李,我也得規整規整家里,要不然你爸不會收拾的。”
與此同時,江家那頭,蘇玉芹也正在擦地板。
門還沒打開呢,蘇玉芹就聽到有人在噼里噗隆的爬樓,第六感是她家男男。
果不其然,擰鑰匙聲嘛,真是她閨女。
“不知道的,以為后面有人追你呢,跑啥啊?呼哧帶喘的。”
江男站在玄關那,臉色通紅,右手對著臉緊著扇風,都沒敢和她媽直視,做賊心虛。
深呼吸道:“沒啥,我要洗個澡!”
“你還沒…”
“在我爸那吃過了。”
“我是說?”
“我洗澡。”
砰,衛生間門關上了。
蘇玉芹跪在地上,手上攥著抹布,扭頭看門。
這孩子,不會是又背著她干什么大事了吧?
她話還沒說完呢,就洗澡洗澡的,知道她要說啥啊?神神叨叨。
而江男是進了衛生間就靠在門上,先閉著眼睛感受心臟跳的有點快,隨后就開始脫衣服。
必須得洗澡。
這腰啊,任子滔那個臭不要臉的,手都順著衣服往里面探了,也不知道擱哪學的這一套,一定是看過小黃片了。
往外推那大手,拽都拽不住,怎么就那么有勁,到關鍵時刻,女人怎么就敵不過男人,她明明練過泰拳啊。
而且還…
江男覺得自己這耳朵、這唇、脖子,凡是任子滔胡亂親過的地方,她都不舒服,感覺被涂了一臉口水似的。
想到這,很羞惱,心里就一個想法,在第一時間,也只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完了,她和任子滔關系變了,以后可怎么辦。
江男沒有發覺到自己心亂的發慌。
她仰頭沖著浴頭沖刷,水流順著肩膀、胸部、滑落到腰間的紅寶石腰鏈上,直到洗完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都沒想好接下來要怎么辦。
將毛巾剛扔在書桌臺上,手機短信提示音就響了。
江男拿起一看,任子滔連發了兩條,一條是:“你在洗澡。”
第二條:“才分開就想你,誰能告訴我,今晚怎么過,之后幾個月見不著面,又該怎么辦。”
怎么辦?她還不知道呢。
這短消息看的江男臉紅心熱,馬上猛拍額頭,想讓自己再清醒清醒。
“媽,媽?”
“干啥?”
“我想明天去趟大慶。”
“看你爺爺去啊?這、這也太突然了,你咋一天一個主意。”
蘇玉芹立馬拎著抹布,跟在江男身前身后磨嘰道:
“啊?咋說去就去?別去了。
你不是說要過兩天跟我去你姥爺家,那你還能回來了嗎?
你爸那面剛消停消停,他自己能做飯能動了,你倒是跟我在家呆兩天啊。
男男吶,你不是忙駕校,就是往外跑,要不然咱寒假再去唄,咱…”
江男聽出來了,蘇玉芹這是有些不樂意她走,嘆了口氣把著蘇玉芹的胳膊哄道:
“媽,其實早先我就想去看爺爺。
可是人這精力和時間真是有限。
剛一放假,和您和我爸吵了一架,我就跑了。
從回來后,先是領您看病,緊接著我爸又病了。
給咱家跑裝修,給天宇跑學校,我還財迷心竅。
一天天竟嘴好,總說要給你們花大錢買禮物,結果又忙上了駕校,差點讓您和我爸給我掏錢,給咱家弄出饑荒來。”
說到這,江男臉一紅,真的,真差點貸款,讓爹媽幫還饑荒。
“反正就是瞎忙,還總給自己找借口。
我只要一想到我姥姥姥爺要搬過來了,就是啞奶奶,您現在也熟悉了,我給她老人家拆遷房都能連跑兩天忙房照,我就覺得,嗯…特別惦記我爺爺。
反正咱家現在這情況,也不能接爺爺過來住,其實咱們都知道,他在我老叔那呆的挺憋屈。
他啊,應該最喜歡回縣里,那些老頭老太太老鄰居,幾十年的關系也熟悉,但是我姑那面還不行,我姑夫那人差勁,不是養岳父的姑爺,我就想看看我爺爺去。
本來想著給我姥爺搬家完再去,可想著撿日不如撞日就…”
“行啦!”蘇玉芹笑了笑:“快別說了,羅里吧嗦的,說的我都不敢想,要是等你上了大學,估計我都抓不著你人影,你不是江總嘛,大忙人,總歸是姓江,我算是聽出來了,還是跟你爺爺親。”
江男也樂了,挑歪理道:“媽,你這話聽著可有歧義啊,我姑我叔要知道我給天宇辦了學校,他倆就得瘋。”
這話,蘇玉芹信,所以娘倆話題直接就拐了。
誰說她倆不八卦,娘倆私房話也不少。
蘇玉芹說:“你老嬸要知道我和你爸離婚了,瞧著吧,妯娌這些年,我太了解她了,轉回身就得往娘家跑,當新聞一樣回娘家宣傳,別人沒等笑話我呢,她就得笑話。”
江男哼了一聲:“她敢?李文慧一家子小市民,從她娘家哥哥到她,沒一個好餅,里挑外撅的,我老叔家要是沒有我爺爺震著,要不是她李文慧生個兒子,您以為呢?就我老叔,切,還不如我爸呢,她笑話人不如人,等著吧。”
蘇玉芹鋪床單的動作一頓,擰眉看向女兒,這話啥意思,難道源景也犯錯誤了?她咋不知道,孩子是聽誰說的?
“你聽你爸說啥啦?難道你老叔也?”
江男含含糊糊回道:
“沒有,我爸傻啊,人家親兄弟,真那樣也不會告訴我,我就是猜的。
你瞧李文慧那樣吧,三十歲的人,六七十歲老太太愛扯閑話的心,從頭到腳算算計計小家子氣。
我老叔這是沒工作,要是端鐵飯碗,就她那樣,假如跟女同事多說幾句話,她都得去機關大門拍大腿作妖,潑婦啥樣她啥樣,工作都得干沒了。
我把話撩這,我老叔隨著買賣越來越賺錢,見識的人多了,越看她會越煩,因為她俗得很,江浩攤上那么個眼皮子淺的媽,你看著吧,將來婚姻大事包括工作都得被耽誤。”
蘇玉芹眼睛閃爍了幾下,閨女從來沒這樣評價過誰,而且說話狠了狠實的,太少見,一般的時候,女兒還勸她呢,說人啊,難免有私心。
“你老嬸這是咋的你了?”
“沒咋的,我就是頂看不上她,知道話不投機半句多嗎?就是這回去,我也不和她說話,煩她。”
蘇玉芹急了,趕緊勸道:“你別的啊,你那哪是去看你爺爺去了,這是去你老叔家干仗呢?再給你爺爺氣著,要那樣,你還不如不去。”
江男很任性:“不管,煩她就要告訴她,面和心不和這計策,用她身上我都嫌多余,媽,以后你也不許理她!”
蘇玉芹看著江男氣哼哼回屋了,很莫名其妙,女兒哪來的無名火?
結果還沒等問呢,江男又轉身抱毛巾被出來了,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笑嘻嘻道:“咱倆一起睡唄?”
她怕自己亂想,再失眠可怎么辦?
蘇玉芹高興了:“那就一起唄。”
主臥室里,大床上方的全家福照片已經摘下來了,日久天長,墻上有掛出的黑印。
江男看見黑印才想起來,得給江源達打個電話,告訴她爸一聲。
江源達接到電話很高興,小管家婆終于走了,這回可方便抽煙喝酒了,而且還是看他老父親去,孩子孝順啊。
第二天早上,林雅萍瞇眼看著任子滔,也問道:“現在讓你去江家跑腿,可開心了是吧?”
“媽。”任子滔拎著一兜菜,覺得這問題有陷阱。
反正自從表白被媽媽聽見了,他母親就總念小話給他聽。
“哼,快去吧,別和你江嬸說這是剩下的,這肉和菜也不是剩的,這是給你爸特意買的,結果他說不在家做飯,煩人,跟你一個樣,要去江源達那搭伙吃飯,你爺倆算是逮著往江家跑了。”
任子滔趕緊撤,他確實很開心大清早就能找到借口去江家。
但是讓他意外的是:“嬸兒,男男呢?”
蘇玉芹接過牛肉和一兜子菜,才回道:“男男要坐六點半的客車去看她爺爺,早就走了。對了,你和你媽是明天起早走吧?”
“嗯。”任子滔笑了笑,笑的有些難看:“嬸兒,那我先走了。”
出了江家,任子滔靠在昨晚和江男親吻的墻上。
他臉色很不好看的撥通電話。
嘟…嘟…
電話接通那一瞬,他就說道:“我沒想到,你會躲我。”
江男坐在大客車上,正等著發車。
“子滔哥,我昨晚都沒睡好,咱現在真不能見面,我心里挺亂的,想的越多越亂,我就遙祝你明天一路順風,不,是坐飛機吧,那就一路平安。”
任子滔急著打斷道:
“你不需要想太多,以后、將來,通通都不要想,想那么多干嘛呢?我們很年輕,為什么要給現在找麻煩。
就問現在的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我能感覺出來,這次你爸有病以后,你對我不一樣,和以前完全不一樣,難道那些感覺都是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