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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硬夸

  劉澈確實如江男猜測的那樣,很忙。

  他甚至之前都想好了,晚上再去一趟醫院,看完江叔叔后,陪江男在醫院前面的甬路上走走。

  如果回家,他送她;

  如果不回去,他們就一起看看星星,聊聊天。

  但是有心無力,被他父親通知,晚上有宴席。

  別說他是一個高考完的閑人了,就是他媽媽也得臨時換班,脫掉白大褂去赴宴。

  因為今晚是他父親以前的老領導做東,宴席上來了很多領導,領導們又帶著妻子、子女。

  那些帶來的子女,都和他歲數不相上下,要么就是已經上大學的,要么就是和他一樣,同屆不同校。

  而劉家作為被主要招待方,他自然不能離開。

  并且,他還得戴上面具。

  席間,有和他爸私下關系不錯的,一直支持他父親工作的,劉澈得見人說人話。

  至于個別不對付的叔叔,和劉爸爸立場不同的叔叔們,劉澈也得笑著和人家子女,說一些有的沒的“鬼話。”

  這種場合,劉澈心里一直是很不屑的,所以他從來就沒考慮過有一天要從政,甚至是厭煩。

  劉澈覺得,看他媽媽就知道。

  一見面,他的軍醫媽媽,得和那些家屬阿姨們聊的火熱,職業不同,聊的倒熱鬧,實際永遠不會成為朋友。

  就比如女人十分愛聊家庭里的那點事,他媽媽即便剛剛和爸爸吵完架,也得當著這些所謂朋友的面兒,面上帶笑,一口一句:“我家老劉,我們劉廳長。”

  夫妻感情不和,要是讓有心人知道了,或者著急上位的人知道了,能做很多文章,尋著這根線,恨不得都能往他爸頭上潑臟水,這是大忌。

  而他作為兒子,要謹記的就是清醒二字。

  很早之前,他爸還沒到今天這地位時,他們劉家的孩子就知道,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遇到比父親級別高家的孩子,那些子女就是當面吹牛逼,吹破天了,吹的劉澈渾身難受,那也別做那個戳破的人,忍著。

  遇到比父親級別低家的孩子,要懂得他們捧的那些話,可千萬別當真,別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時間一長,被捧狂了,很容易不知天高地厚惹大禍。

  所以,這也是劉澈很喜歡和任子滔、羅江、劉柳在一起玩的原因,不累,不用分析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這是劉澈的情況。

  而付俊澤呢,也像王爽說的那樣,正接電話的時候,他爺爺回去了。

  他爺爺能正點下班,給小澤同學洗手做頓晚飯,晚上還能特意留在客廳喝喝茶,沒話找話,瞪著眼睛給付俊澤講講歷史,邊講邊點著付俊澤的方向罵:孫子,你就是個文科大白癡。

  此情此景,像極了普通人家的爺爺,這對于小澤同學來講,也非常難得,幸福來的很突然。

  所以他也就沒去醫院,老老實實的在家呆著了。

  以上兩人,任子滔還真怕他們來。

  沒來,在心里抱拳:謝謝兄逮們,謝謝成全。

  任子滔靠在陪護床上,身上還搭著劉澈給江男精心挑選的小花被,喝著劉澈給江男買的茶葉。

  幾個朋友都知道江男愛喝茶。

  白天時,劉澈從超市出來,夾著枕頭背著棉被,特意讓劉柳和王爽等會兒自己,他過馬路跑到茶莊買的。

  此時,任子滔吹了吹漂浮的茶葉,抿了一口茶水,才勸道:“快回去吧,男男,江嬸兒都打電話了,一會兒天黑了,不安全。”

  江男坐在任子滔的腳邊:“你別躺著了,是你要趕緊回去,今天你家那面那么忙,萬一大娘找你有話要說呢。”

  主要是,江男覺得,今晚讓任子滔陪床怎么能行,自己爸,怎么能麻煩別人,那成了什么事。

  江源達早就聽煩了,這倆孩子在他旁邊磨嘰有五分鐘了:

  “都走,你倆正好搭伴回家,我還放心。這尿壺、便盆、拐棍,這不都在這呢嘛,晚上又沒有點滴了,把門給我關好,明天早上也不用來的太早。”

  又看向女兒,江源達知道這個是最犟的啊,不聽話,他現在都打怵和女兒商量什么事,因為通常最后都是他服軟。

  “男男,你聽爸話,別讓你媽擔心,她該多尋思了,我這不用惦記,都能爬火車往回來,是不是?怎么到家了,倒把我當殘疾人。”

  江男沒吭聲。

  任子滔也不說話,他打算找助攻。

  放下茶杯,兩手忙著發短信,上面寫道:爸,姥爺他們上火車了吧?你今晚還來醫院嗎?如果來,上六樓,左手邊最里面,房間號601。

  也就不到兩分鐘時間,想曹操,曹操就到。

  任建國正好在走廊里迷茫著呢,房間號是多少忘問了,剛要給兒子打電話,短信就進來了。

  病房門被人推開,任建國的大嗓門傳來:“源達啊?”

  “哎呀老哥,這么晚,你咋還過來了?”

  “多晚我也得來看看你啊。那個啥,下晚,送我老丈人一家,剛給送上火車,今天還忙,要不然我早就過來了。你瞅這事整的,咋的?你這算是負傷歸來啊?”

  “是啊,出去溜達一圈兒,差點沒干報廢嘍。”

  任建國將兩兜子連水果再加上別的吃的,一起遞給了江男。

  他笑容滿面走到床邊,低頭問道:“聽說,是腰扭了?”

  江源達臉上也堆著笑:“不止腰扭傷,還查出別的毛病了呢,這回好,哪都不突出,醫生告訴我,腰間盤突出。”

  兩位爸爸一見面,說話那個粗糙,不講究。

  他們以為孩子們都聽不懂呢。

  任建國一屁股坐在床邊,拍了下江源達的腿,笑呵呵囑咐道:“那腰這地方,可得好好養啊,借著這次都給治好了吧,省得將來動不了,遭人嫌棄。”

  “是啊,動不了容易耽誤事兒。”

  “正好我給你買了兩袋枸杞,泡水喝吧。”

  “老哥,你也有空查查腰,年頭長了,不突出也得腰肌勞損。”

  “你少咒我,怎么的?想讓我來跟你作伴啊,沒門。”

  你看這倆人聊的,多有水平,怎么聽怎么一語雙關。

  引得正切西瓜的江男,低頭間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由于任建國突然來了,誰也沒再研究走的事,而且又聊了半個多小時。

  不過江男覺得,任大爺,你再多聊一個小時也行,愛聽你說話。

  “源達啊,你去外地了不知道,還我兒子優秀?你瞎羨慕啥啊,你是不知道咱男男有多好吧。”

  “咋呢?”

  “你家新房子那圖紙,是你閨女設計的。

  每個屋都不一樣,那設計的,都是配套的。

  孩子找到我,大爺你看看吧,畫的行不行,給那施工隊看,他們能不能看懂。

  那啥,她找那裝修公司,挺湊巧,那老板我正好認識,以前老一塊喝酒,我倆挺熟。

  我這一看,哎呀,了不得啊,這男男將來干設計師也行,源達,我跟你說,設計的特別巧妙,那柜子都藏在墻里頭。”

  江源達看了眼江男,才假裝謙虛的問任建國:“有你說的那么玄乎嘛,可別夸她,容易驕傲。”

  “玄乎?就我那朋友,那裝修公司老板,他特意找我問的,問這圖紙他們能不能給別人家用,還要給掛出來,在公司當實例展示,我說那你裝修費給算便宜點兒,總不能白用圖紙吧,你猜省多少錢?”

  “多少?”

  “我兒子這回要帶走的學費,就你閨女,她畫吧畫吧,順手就掙來了,你看看孩子有沒有兩下子。”

  最后,任建國總結陳詞、慷慨激昂道:“源達,咱倆真是有福啊,我兒子要是文曲星下凡,你姑娘就是財神爺轉世。”

  “噗!”任子滔擦了擦嘴邊噴出的茶水,又擦了擦小花被子上的水漬。

  怎么能沒忍住呢。

  怨他爸,嗯,就怨他爸這助攻,夸,一點不講究技巧,硬夸、太夸張了。

  這一噴水,屋里靜了一瞬,那仨人全看向他。

  江源達扭頭看過去:正聽來勁呢,給打斷了。

  江男小眼神甩過去:你什么意思?我不優秀?

  “咳咳,”任子滔趕緊收斂笑容,說下一話題茬過去:“爸,您給男男拉回家吧,這都九點了,再晚我江嬸該惦記了。”

  任建國立馬站起身:“對,男男跟我走。”

  “我不走,還是讓我子滔哥…”

  “讓你子滔哥啥,你聽大爺的,他一個小子,刷牙洗腳在這醫院比你方便,在哪睡覺都是睡,走,跟大爺回家。”

  路上,任建國一邊開車,一邊像是沒話找話似的問江男:

  “你媽是不是不知道?”

  “不知道,我爸不讓說。”

  “那這兩天,就讓子滔來回去醫院,你姥姥家不也要搬過來了?事多忙不開,你媽一個人張羅,指定是不行,我看吶,你家現在,得把你當個小大人用了。”

  說完還嘆口氣,任建國覺得江男挺命苦,這要是他閨女,不要太享福,哪還需要操心這些,他女兒只需要負責吃喝玩樂。

  江男側身說道:“大爺,這就夠麻煩您和子滔哥了。”

  “你這孩子,瞎客氣,咱們兩家誰跟誰。對了,那病房,是你爸找孫慶忠啦?”

  “沒有,我爸說,不能啥事都找我孫大爺,人家是官兒,大官兒,反正就那一套說辭唄。

  說求人辦事得求到刀刃上,別小事麻煩人。

  是我同學,您也認識,付俊澤給找的人,我都不知道,我其實就想給我爸調個四人間,要不然六人間太擠了。”

  付俊澤?

  任建國的腦海中,閃過那個長相挺英俊的半大小子,一般比他兒子長的好的少,太少,那小子就是個特例,男生女相。

  那?這男男都沒求到頭上,就主動不嫌麻煩幫忙找關系了?

  “那孩子家里是做啥的?”

  江男想了想:“比我孫大爺官大多了。”

  任建國側頭看了眼江男。

  “我班同學都不知道。”

  哎呀,任建國心里就這倆字。

  你看男男這孩子,這小胖丫,還挺那啥的。

  也是,這孩子才多大,越接觸越能感覺出,重情,講義氣,這一般都是男孩子身上特有的,有點江湖氣,男男這胖丫身上都有,別看從小長得胖,白白凈凈有福相。

  不知道雅萍知道了,男男不僅會撈錢,現在就有小子們,爭著搶著溜須拍馬江源達,還是個小號車家的孫子,她會作何感受,讓她總拿豆包不當干糧。

  再看醫院那面兒。

  江源達現在對任子滔很親切,眼神都不一樣了。

  以前是沖任建國的面子,要不然在他這,一般別人家孩子都是狗崽子,就自己家那個是香餑餑。

  而此刻,是不知不覺的就親切。

  再加上任建國剛夸完他閨女,誰當爹的聽著都高興啊。

  江源達心想,他還沒顯擺閨女又開駕校了呢。

  他是真想和所有的朋友都說一說,閨女玩股票掙過三百萬。

  你們生的那些孩子,會玩電腦算啥?他閨女還能用電腦做出大頭貼機,倒手就賺一百多萬,現在還在掙錢。

  他閨女更牛氣的是,即將要雇傭一批退伍兵開駕校了。

  這將來,要是誰再敢欺負他家男男,學校里一百多人干仗算啥啊?能拉去一車,全是在部隊里學過擒拿的大兵。

  想象一下,朋友們聽了他女兒的事,那得是多震驚的表情,想想就過癮。

  但是,不能說啊,歲數太小,不像二十出頭了,太過突出,被人瞎傳不好,低調,再忍兩年。

  任子滔看著江源達臉上那表情,變幻莫測的,一會兒美滋滋,一會兒好像又想忍住美滋滋的,他笑了笑。

  “叔,給你的。”

  “啥玩意?”

  禮盒終于從兜子里掏出來了。

  “煙。”

  “啊?”江源達立刻兩眼放光。

  “電子煙,對身體無害。”

  雖然期待值立馬降低一半,但是江源達在聽了任子滔講完是怎么弄來的后,他還是很感動的、很感動。

  江源達吧嗒著電子煙說:“行啊,總比沒有強,省得有煙味兒,男男明天該發現了。”又指了指臉盆:“去,洗腳吧,咱倆睡覺。”

  江男回家葛優癱了。

  可這天半夜,任子滔卻被折騰的夠嗆,因為江源達在“哎呀”完一聲后,就拉肚子了。

  他還問任子滔:“你肚子疼不疼?對,你和男男吃的是方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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