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帶著滿腹的疑惑不解離開椒房殿。
顧莞寧默默地看著阿嬌的背影。
阿嬌便如年幼時的她一樣,熱忱仗義,頗講義氣。為了玥姐兒,便敢來詰問她這個親娘。這樣的阿嬌,讓身為母親的她為之驕傲自豪。
只希望玥姐兒懂得感恩,不要辜負了阿嬌的厚待。
想到玥姐兒,不免又要想到蕭睿。
顧莞寧目中閃過森冷殺意。
輕巧熟悉的腳步聲傳進耳中。
顧莞寧抬眼,琳瑯熟悉的俏臉映入眼簾:“啟稟娘娘,皇上駕臨椒房殿。”
蕭詡病癥雖有起色,卻不宜操勞煩心。除了極重要的事,極少出福寧殿。今日忽然來了椒房殿,顯然是擔憂她的身體。
顧莞寧略一皺眉,起身走了出去。
還未踏進寢室,蕭詡便已走了進來。
蕭詡一臉關切:“阿寧,你身子好些了吧!”
顧莞寧迅疾打量他一眼,語氣滿是嗔責:“我不過是身子微恙,稍事休息就無礙了。這點小事也值得你特意跑來椒房殿一趟。”
蕭詡正色道:“這豈是小事!在我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
眾人:“…”
猝不及防就被秀了一臉恩愛!
顧莞寧的目中閃過一絲笑意,神色也柔和了許多。走上前,正欲扶住蕭詡的胳膊。蕭詡反握住她的手:“我站穩的力氣總是有的。你別只顧著我,多顧著自己的身體。”
顧莞寧輕輕嗯了一聲。
琳瑯等人已悄然退了出去,門也被關上。
蕭詡伸手攬住顧莞寧的腰身。
顧莞寧身子不適,頗有些頭重腳輕,下意識地依偎進蕭詡的懷里。
靠在溫暖又熟悉的懷抱中,鼻間縈繞著他的氣息,心也被塞得滿滿的。那份相依相偎相守的幸福,幾乎要溢出胸膛。
“蕭詡,”顧莞寧低低地呼喚一聲。
蕭詡柔聲應了,俯下頭,在她的額上落下輕吻。
久違的親昵舉動,令人心中又酸又甜。
前世他早亡,她獨自撐了下去,直至兒子長大成人。這一世,她和他相濡以沫宛如一體。若他真的出了事…她根本撐不下去!
顧莞寧眼角有些濕潤,她沒再說話,只伸出胳膊摟住他的脖子。兩人的胸膛緊緊相貼,兩顆心也似一起跳動。
夫妻兩人心意相通,蕭詡顯然知道了顧莞寧此時所想,心中也悄然泛酸,輕聲說道:“阿寧,你放心,我一定撐下去,絕不會舍你而去。”
顧莞寧將眼角的淚水逼回去,低聲應道:“我不點頭,誰都奪不走你。”
蕭詡聽著這等霸道不講理的話,心中又酸又漲,下意識地用力,將她摟得更緊一些。
過了許久,兩人的情緒才平靜下來。
顧莞寧緩緩地說起了今日發生的事。
“…我不是有意要冷落玥姐兒。只是,每次見到她,我都會情難自禁地想到該千刀萬剮挫骨揚灰的蕭睿!所以,這幾個月來,我對她確實冷淡了一些。”
“衣食用度,我未曾克扣刻待過她。不過,我也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對她。”
心結難解。
她不是圣人,對蕭睿的仇恨刻骨銘心,她如何能再對蕭睿的女兒視若己出?
蕭詡沉默片刻,才無聲地嘆了口氣:“你我行事,無愧于心。玥姐兒將來總會知道一切,只要她懂事明理,便不會對你我心生怨懟。你也別想太多了。”
顧莞寧站直身子,抬眼看向蕭詡:“你知道我的性子,對做過的事從未后悔過。當初我愿將玥姐兒接進宮中,是因為憐惜她之故。便是今時今日,我也未因蕭睿之事遷怒于她。只要她安分守己,我仍然將留在宮里。直至她長大成人。”
蕭詡溫和地說道:“此事都由你。”
顧莞寧又道:“玥姐兒若知感恩,便該知道我對她是何等寬容。如果她心生怨懟怨天尤人,傷了阿嬌的心,我必不容她。”
在她心中,阿嬌當然是最重要的。
蕭詡伸手,撫平顧莞寧眉尖的冷厲:“好,什么都依你。你開心些,笑一回給為夫看上一看如何?”
顧莞寧:“…”
顧莞寧哭笑不得,瞪了蕭詡一眼:“我和你說正事,你正經些。”
“我哪里不正經了?”蕭詡理直氣壯地應了回來:“可惜我病中無力,不然,早就抱你上榻了。”
顧莞寧被逗得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總算見你笑了。”蕭詡也隨之揚起嘴角:“今晚我就在椒房殿里歇下,待明日再回福寧殿。”
顧莞寧笑著應了一聲。
蕭詡其實早有搬來椒房殿養病的想法,免得顧莞寧每日奔波來回。
顧莞寧卻執意不允。
福寧殿靠近金鑾殿,國朝大事傳遞消息也便利。再者,孩子們都住在椒房殿里,整日對著病重的親爹,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蕭詡極少拂逆顧莞寧的心意,顧莞寧這么說了,他也未再堅持。
時隔一年,再次睡在椒房殿里,蕭詡分外安心自在,很快閉目入眠。
顧莞寧在蕭詡的懷中沉沉入睡。
隔日清晨,徐滄來為顧莞寧診脈,頗有些驚訝:“娘娘病癥大有起色,不出兩日,便能痊愈。”
此言一出,琳瑯等人俱是一陣歡喜。
由此也可見,一個人的心情好壞,對病癥的影響力不容小覷。
顧莞寧抿唇一笑:“有勞徐太醫了。”
徐滄笑著應道:“這是微臣分內之責。微臣還得回福寧殿為皇上看診,就此告退。”
顧莞寧略一點頭:“夫子代本宮送一送徐太醫。”
陳月娘被小小地開了一記玩笑,難得有一些羞赧,在眾人戲謔的目光中,故作鎮定地應了下來。
徐滄倒是不以為意,一臉歡喜地隨著陳月娘退出了椒房殿。
陳月娘快走數步,一轉頭,就見徐滄慢吞吞地走過來。不由得好笑:“瞧瞧你,走得這么慢,還不及一個婦人。”
徐滄一臉無辜地應道:“你身手這么好,世上能及得上你的男子能有幾個?”
誰說徐滄木訥?
說起甜言蜜語來,可不輸任何人。
陳月娘想白他一眼,嘴角已忍不住揚了起來。
就在此時,玲瓏神色驚惶地快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