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阿奕被圍在中間,身邊一圈放了許多東西。有詩經史記,有木劍木琴,有絹花脂粉,還有棋子算盤毛筆之類。零零總總,至少也有三四十樣。
別說孩子,就是大人看著,也有些眼花繚亂。
剛滿周歲的孩子,在這么多的東西里挑出自己喜歡的,難度可不算小。
顧莞寧之前并未教過他們姐弟兩個要怎么挑,因此,阿嬌阿奕看著這么多東西,一時都有些發懵。
太子妃有些著急,正想示意,顧莞寧看了過來,輕聲笑道:“母妃不必著急。讓他們自己挑自己喜歡的東西。”
太子妃只得打消“指點”一二的念頭。
太孫最寵愛女兒,溫柔地哄道:“阿嬌是姐姐,阿嬌先拿。”
阿嬌聽懂了拿這個字,目光環視一圈,高高興興地挑了木劍和毛筆。
眾人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女孩子應該拿絹花脂粉,或是木琴棋子之類。阿嬌倒好,挑的盡是男孩子喜歡的東西。寓意倒是極好的。
“看來,以后我們的阿嬌必是文武雙全!”沒等別人出言夸贊,太孫便一臉驕傲地張了口。
太孫都這么說了,眾人自不會掃興,立刻笑著出言附和。
顧莞寧也笑著夸道:“阿嬌選得真好。阿奕,現在你來挑。”
滿了周歲的阿奕,生得愈發俊俏討喜。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了一圈,先抓起了一本詩經。頓時惹來一陣贊嘆。
“阿奕,你左手還空著,喜歡什么,再去拿過來。”顧莞寧笑著哄道。
阿奕繼續看,最后落到了阿嬌手中的木劍上,立刻呀呀地喊了起來。
顧莞寧被逗樂了。
阿奕這是看中了木劍。
姐弟兩個整日在一起,時常爭搶東西。阿嬌防備心極強,見阿奕看著自己手中的木劍,立刻側過身,用身子擋住了木劍。
阿奕走過來,伸出小手,抓住木劍。
阿嬌死死地抓緊了木劍,不肯松手。
幾個月的時候,阿嬌的力氣勝過阿奕。如今男女之別漸漸顯現,阿奕的力氣也大了許多,和阿嬌爭搶起東西來,也互有輸贏。此時卯足了勁要將木劍搶奪過來。
兩個孩子,各自抓住木劍的一端,奮力地拉扯。兩張小臉都因用力憋得通紅。誰也不肯讓著對方。
這副場景,將圍觀眾人逗得哈哈大笑。
就是顧莞寧,也未料到兩人今日會有此爭斗,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太孫啞然失笑,忙張口道:“阿奕,這把木劍是姐姐先選的,你不要爭搶,換一樣。”
可惜,阿奕的倔勁上來了,理也不理親爹,連右手的詩經也扔了,兩只小手抓住木劍,奮力爭搶。
阿嬌毫不示弱,將另一只手中的毛筆也扔了,兩只手緊緊地攥著劍柄。口中示威一般,啊啊地喊了起來。
這出乎意料的一幕,可比普通的抓周禮精彩多了。眾人都樂不可支。
王敏忍不住對顧莞寧說道:“木劍是男子所用的東西,哪有女孩子舞刀弄槍的。堂嫂還是讓阿嬌松手,將木劍給阿奕才是。”
顧莞寧淡淡地掃了王敏一眼:“阿奕想要,就自己搶過來。若爭不過阿嬌,也是他的事。我從不認為阿嬌應該事事讓著弟弟。”
王敏碰了一鼻子灰,訕訕地不再吭聲。
就在此時,阿嬌已經成功地保住了自己的木劍。
阿奕搶不過阿嬌,委屈地扁扁嘴,扯著嗓子哭了起來。
太子妃忍不住了,忙上前抱起阿奕:“阿奕別哭,都是祖母不好,這兒應該準備兩把木劍才是。你等著,祖母這就讓人再取一把來。”
越有人哄,孩子越覺得委屈。阿奕原本只是哭幾聲,現在倒好,趴在太子妃的懷里嚎啕大哭起來。口中模糊地喊著“劍”。
太子妃無奈之下,只得和阿嬌商量:“阿嬌,你是姐姐,讓一讓弟弟好不好?將手里的木劍給弟弟一會兒。待會兒祖母就讓阿奕還給你。”
阿嬌顯然聽懂了,警惕地將木劍抱進懷里,清晰地表明了捍衛木劍到底的決心。
“阿嬌真是太聰明太機靈了。”傅妍一邊笑著一邊驚嘆不已:“這么小的孩子,竟像是什么話都能聽懂。”
林茹雪也笑著贊道:“是啊,阿嬌確實很聰明。”
顧莞寧從不謙虛,立刻點了點頭:“阿嬌和我幼時一般模樣。”
至于扯著嗓子還在哭鬧的阿奕,當然像他親爹了。
傅妍忍不住噓了她一聲:“我是夸阿嬌,虧你好意思扯到自己身上。你哪里及得上阿嬌了。”
傅妍確實會說話,夸贊孩子,可比直接夸贊大人還讓人高興。
顧莞寧明知傅妍是有意奉承示好,還是覺得頗為愉快,笑著回敬:“阿嬌若有瑜姐兒一半文靜乖巧,我就心滿意足了。”
瑜姐兒生性安靜,極少哭鬧,十分乖巧。相較之下,阿嬌活潑好動多了。
太子妃哄不住阿奕,立刻喊了太孫過去:“阿詡,你快些來哄一哄他。”
太孫笑著接過阿奕。阿奕白皙俊俏的小臉,早已哭得通紅,臉上全是淚珠,口中不停地喊著“劍”。
太孫用手擦去阿奕臉上的淚珠,輕聲說道:“阿奕,不要再哭了。這把劍是阿嬌的,你想要,以后我親自為你做一把木劍。”
“如果你不聽話,還是哭鬧,那就什么都沒有。”
阿奕委委屈屈地扁扁嘴,哭聲果然小了許多。
太孫哄好了阿奕,又抱起阿嬌,用力地親了親女兒胖胖的小臉:“我的阿嬌真乖!”
阿嬌高高興興地揮舞著手中的木劍,一不小心,木劍打中了太孫的俊臉…留下了一道紅印。
太孫面不改色,繼續夸:“阿嬌真厲害。”
瞧這副寵溺女兒的模樣,簡直快寵上天了。
顧莞寧早見慣了太孫這副模樣,其他人卻是第一次見,不由得低聲說笑起來。
“太孫殿下可真是疼女兒呢!”
“是啊!別人家里都重子嗣輕女兒,太孫和太孫妃倒是都更疼女兒一些。”
王敏竭力壓抑心里的酸意,默默將頭扭到了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