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的目光中,隱隱含著一絲嫉恨。
傅妍和林茹雪不動聲色地交換了個眼神。
這個王敏,實在不該怎么說她才好。哪怕心里不是滋味,也該藏著掖著。怎么能當眾就流露出來?
顧莞寧目光一掃,和王敏嫉恨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顧莞寧從來不懼別人的挑釁,淡淡說道:“弟妹既是來道喜,為何進了屋子一言未發,還一直盯著我的肚子看?”
那睥睨的眼神!
那輕蔑的笑意!
那不屑一顧的模樣!
王敏用力咬了咬嘴唇,將心里洶涌叫囂的嫉恨按捺下去,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我見堂嫂和兩位弟妹在說笑,一時插不上嘴,這才沒吭聲。堂嫂有了身孕,著實是喜事一樁,恭喜堂嫂了。”
顧莞寧淡淡一笑:“我這些日子一直在府中養胎,不便出門,連玥姐兒的滿月宴也錯過了。實在是對不住。”
玥姐兒正是齊王世子和王敏的女兒。現在還未滿兩個月。
一提起玥姐兒,王敏的心頭頓時又籠上了一層陰影。
懷孕的時候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狼狽難堪。
滿心以為能一舉得男,為齊王府爭一回顏面,自己也能揚眉吐氣。沒曾想,卻生了女兒。齊王世子對她的態度,頓時冷淡了下來。已經連著多日沒回過府了。
顧莞寧當眾這么說,分明是故意往她的傷口上撒鹽。
王敏恨恨不已地想著,話語中頓時帶出了幾分酸意:“不過是個女兒,滿月宴也沒什么要緊的,錯過了也無妨。”
話音剛落,一屋子所有人的說笑聲都停了,齊齊看了過來。
被眾人這樣看著,王敏陡然驚覺自己失言,恨不得將剛才的話立刻收回來。
私底下再自怨自艾,也不該當著眾人的面說出口。這無疑是自己作踐自己!
顧莞寧的聲音也冷了下來:“弟妹這話,請恕我不敢茍同。兒子女兒都是自己的骨肉,別人挑剔是別人的事,做親娘的,難道也要嫌棄自己的女兒不成?”
王敏頓時漲紅了臉:“我什么時候嫌棄玥姐兒了,你別胡說。”
“沒嫌棄最好。”顧莞寧冷然說道:“玥姐兒姓蕭,日后會是大秦的郡主,身份尊貴。說句不中聽的,哪怕弟妹日后失了寵愛地位,玥姐兒也永遠是齊王府的嫡長女。輪不到任何人來嫌棄。”
這番話,聽得人人暗暗拍手道好。
王敏卻像被重重扇了一記耳光,臉上火辣辣地,難堪至極。
什么叫她失了寵愛地位?
莫非齊王世子冷淡她的事,就連深居簡出的顧莞寧也知道了?
這么說來,豈不是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她們一個個都在冷眼看她的笑話!
難以言喻的憤怒,混合著難堪,一起涌上心頭。王敏只想著逞口舌之快,也顧不得別的了:“堂嫂話說得倒是漂亮動聽。就不知堂嫂肚中這一胎是男是女,如果日后也生了女兒,不知堂嫂還能否笑得出來。”
眾人:“…”
傅妍和林茹雪俱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王敏。
以前她們都覺得王敏才貌平平,配不上齊王世子。現在才知道,原來她還是這么一個沒頭腦的蠢貨!
這種話心里想想也就罷了,怎么能宣之于口?簡直是自尋難堪!
羅芷萱按捺不住了,繃著臉就要說話。
顧莞寧用目光制止了她的沖動,然后看向王敏,緩緩說道:“王敏,我對你真的很失望。”
“世人皆重男輕女,我們身為女子,更應該自立自強自尊自重,這才能獲得別人的尊重。如果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還有誰會高看你一眼?”
“身為天家孫媳,傳承子嗣是我們責無旁貸的事,若生兒子,我心中自是高興。如果生了女兒,我也同樣歡喜。絕不會像你這般,滿心不甘,怨天尤人。”
王敏臉色泛白,用力地抓緊了椅子把手。
她想反駁,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莞寧卻已不想再多看她一眼,沉著臉說道:“話不投機半句多,今日我就做一回逐客的惡人。請你現在就離開,不要擾了我的好心情。”
王敏嘴唇不停顫抖,硬生生地擠出幾個字:“顧莞寧,你欺人太甚!”
顧莞寧哂然冷笑:“隨你怎么說,請你速速離開。”
屋子里這么多人,沒有一個張口打圓場。
就連性子最圓滑的傅妍,也保持沉默。
王敏羞憤交加,目光掃了一圈,然后憤然離去。
屋子里安靜了片刻。
羅芷萱率先打破沉默:“逐客逐的好!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聽聽她剛才說的那些話,簡直枉為女子。”
崔珺瑤也輕哼一聲:“我還從未見過如此輕賤自己女兒的親娘。”
顧莞華也微微蹙起了眉頭,輕聲道:“二妹,你如今懷著身孕,情緒不宜太過激動。還是心平氣和為好。”
顧莞寧定定神,沖她們笑了一笑:“我心平氣和的很,現在情緒激動的人是王敏才對。”
傅妍目中閃過一絲異樣,半開玩笑地說道:“今日我算是見識到了堂嫂的威風。一張口,就攆了惡客。看來,我們幾個說話可得小心些,免得不小心步了某人后塵。”
顧莞寧似笑非笑地看了傅妍一眼:“你這張嘴,說話最是討喜合人心意,怎么會惹人厭煩。如果你口出惡言,那必然是我這個做主人的不是了。”
傅妍故意露出無奈的苦笑:“好堂嫂,你就饒了我吧!當著你的面,我哪里敢胡言亂語。”
林茹雪笑著為傅妍解圍:“你既知道堂嫂厲害,還不閉嘴,竟還敢這般肆意。”
傅妍連連拱手告饒:“是是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從現在起,我保證絕不多說半個字。大家伙兒也都替我說說好話,讓太孫妃原諒我這一回。”
這番作態,頓時惹笑了眾人。
原本略顯尷尬沉悶的氣氛,也為之緩和。
眾人不再提起王敏,繼續說笑。
王敏口出惡言,挑釁不成,反被顧莞寧逐客一事,自是瞞不過任何人。當天下午,便傳到了齊王世子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