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還沒出來…”
“怎么還沒生啊…”
“進去了這么久了,怎么還沒動靜…”
里頭馮喬叫聲不斷。
外面馮蘄州和蕭權都是急的臉色蒼白,滿頭大汗。
馮蘄州先前經歷過蕭云素產子,好歹要稍微鎮定一點,雖然擔心卻還能站得住,可蕭權卻是整個人都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不斷的在院子里走來走去。
里頭馮喬每次慘叫一聲,他就感覺像是有什么在往他心里鉆似的,恨不能能代替她去疼。
百里長鳴站在一旁,被蕭權繞的頭都快暈了,一把扯住他沒好氣道:“你別走了成不成,我眼睛都被你晃花了。”
蕭權反拽著他袖子:“可是卿卿好像疼的厲害,沒有止疼的東西嗎,不是有皇麟葉和天璇花嗎…”
“你當那兩樣是神藥呢,那東西是關鍵時候吊命用的,生孩子哪有不疼的?”
百里長鳴有些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這要是其他什么事兒,他還能想辦法止個疼,金針藥物一起上,哪怕破了腦袋也能讓她沒知覺。
可這生孩子又不能用那些東西,要是麻了痛覺也卸了力氣,沒了那股子勁兒,馮喬還拿什么來把孩子生下來?
百里長鳴見蕭權臉色發白,嘴唇上都看不見血色了,忍不住說道:“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里頭廖楚修沒出來叫我,就說明馮喬這一胎還算順暢。”
“這生孩子時間還有的耽擱,你要是怕的話不如先回去,等這頭安穩了我在叫你過來?”
蕭權卻是一口回絕:“我不回去。”
他要守著卿卿。
百里長鳴看著蕭權的樣子忍不住搖搖頭,這兩人只是沾點血緣的表兄妹而已,見面也才不過幾個月,這搞得跟一起長大的親兄妹似的。
馮喬這一胎生了很久,雖然胎位極正,可卻久久不見孩子出來。
從她發作開始,一直到夜里,換水的丫環和替換的產婆進進出出的換了一批,后來連廖宜歡也跟著進去幫忙,等到夜間月上中天之時,房間里面才傳出一陣響亮的嬰啼聲。
“生了!”
“生了生了!!”
馮蘄州連忙抬頭,面露喜色。
蕭權更是從花壇邊緣站起來,因為起的太急差點栽到在地上,還是百里長鳴眼疾手快的撈了他一把。
“你沒事吧?”百里長鳴急聲道。
蕭權搖搖頭,拍了拍衣裳,有些緊張道:“沒事…”
話音未落就直接撇開了百里長鳴,跟著馮蘄州幾人身后去了房門前。
一群人都圍在房門口,眼巴巴的看著緊閉的大門,過了許久,那門才打開,眾人就見到賀蘭君抱著包好的孩子從里面走出來。
她臉上帶著掩不住的笑意,對著圍攏上前的一群人笑道:“喬兒生了,是個女兒。”
“女兒好,女兒好,女兒是貼心小棉襖。”
馮蘄州連忙湊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接過襁褓中的孩子,雖然是個閨女,可抱在懷里卻也沉甸甸的,那小小的模樣像極了當初剛出生時的馮喬。
馮蘄州盯著懷中的孩子直樂,笑得眉不見眼。
蕭權站在一旁,低頭看著馮蘄州懷中抱著的緊閉著眼睛的孩子,只覺得怎么看都好看。
他想要伸手碰碰她,卻又怕力氣太大碰壞了,只能捏著掌心高興道:“她長得真好看。”
“哪里好看了。”百里長鳴在旁撇撇嘴:“臉上皺巴巴,通紅通紅的,跟只剝了皮的老鼠一樣…”
他話剛落,旁邊的百里軒就不忍直視的別過眼。
下一瞬只聽到“砰”的一聲,蕭權反手就是一拳頭,直接捶在百里長鳴的后腦勺上,
“你說什么?!”
蕭權兇巴巴的瞪著他。
馮蘄州抱著孩子滿臉兇狠。
居然敢說他女兒/他妹妹的孩子不好看,活膩了?!
百里長鳴捂著腦袋,生生的將嘴里的反抗咽了回去,委屈巴巴的說道:“好看就好看么,這么兇干什么…”
兩人同時哼了一聲,這才收回剛才那幾乎能將他片了烤鴨的眼刀子。
“親家母,卿卿怎么樣?她還好嗎?”馮蘄州抱著孩子問道。
賀蘭君笑道:“放心吧,她沒事,只是有些力竭昏睡了過去,楚修在里面陪著她,等休息一會兒醒來之后就無礙了。”
馮蘄州聞言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外間幾個人都是稀罕孩子的,你逗逗我逗逗,雖然孩子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幾個人卻自娛自樂的高興,就連蕭權也在賀蘭君和后來出來的廖宜歡的教導下,小心翼翼的抱了抱剛出生的外甥女。
他手中顫顫巍巍的,生怕弄疼的孩子,當抱著懷中小小的一團時,那興奮的眼睛發紅,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讓百里長鳴取笑了好久。
房間里面,馮喬累的睡了過去,玲玥帶著人輕手輕腳的將房中收拾干凈之后,就退了出去,唯獨廖楚修握著她的手守在一旁。
他臉色蒼白,眼中還能隱約看到淚意。
剛才馮喬滿身血腥的大叫之時,他好像看到了從未有過的畫面。
那地方不知道是在哪里,四處都是陰暗至極,而早已經成年卻毀了容貌的馮喬也是同樣躺在床上,嘶聲喊著她好痛,一心想要求死。
他緊緊抱著她,她用力咬著他,滿嘴血腥之下卻只是哭著求他成全她。
那一聲聲凄厲的哀求,一聲聲痛苦至極的慘叫,讓他仿佛從骨子里疼出來。
廖楚修慘白著臉,他想要緊緊抱著馮喬,卻又怕驚醒了她,他只能趴在床邊握著她的手,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真切的感覺到馮喬還在,她還活著。
她還在他身邊,陪著他。
誰也不知道廖楚修趴在馮喬床邊哭了,等哭累了,就那么趴在床邊陪著床上的馮喬一起睡了過去。
賀蘭君抱著小家伙進來的時候,就見到依偎在床頭的兩人。
想起她這性子向來剛硬的兒子,之前居然在馮喬產床前悄悄落淚的模樣,她心中既是好笑,又有一瞬對兒媳婦的羨慕,到底是沒有驚動他們,又抱著孩子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