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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3 無恥

  柳凈儀聽著馮喬的話神情恍惚,她嘴里一直說著不可能,腦海里卻是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時候的蕭云素還是個孩子,她不如蕭沅卿活潑,性子也不如她大方,可是她卻也是從小在她身邊長大,會笑得甜甜的叫她凈儀姑姑,會在她受族中責難的時候,用小小的身子護在她身前,說著要打凈儀姑姑就先打她。

  當年她做了錯事,本該被沉塘,可就是因為年幼的蕭云素一眼看中了她,讓她相陪,她才能撿回了一條性命,只是被送去了庵堂,甚至在她的哀求之下,后來才有機會出來。

  蕭云素心地十分善良,性子也柔弱,可在某些方面卻又像極了先帝,倔強的讓人頭疼。

  她明知道自己本該是公主之軀,明知道她被隱于世間被蕭沅卿占住了所有的光芒,明知道哪怕是偶爾入宮,在帝王面前的恩寵也是頂著蕭沅卿的光芒,可她卻從未抱怨過半分。

  那時候的蕭云素還不叫蕭云素,她叫蕭卿卿,直到有一天,她回來后羞羞怯怯的告訴她,她有了心愛之人,她要嫁給他為妻,而她從今以后要叫云素,蕭云素,她不要再做蕭沅卿的影子…

  柳凈儀想起那些被她刻意遺忘的過往,顫巍巍的抬頭看著兩人,突然就哭了起來:“我不是故意要害她的,我不是故意要出賣她的,是蕭夙…是蕭夙逼我的…”

  “是他逼著我將云素送進了宮里,是他逼著我的…還有柳家,如果不是他們故意將云素的消息泄漏出去,蕭夙不會找上我,是柳家害了云素…”

  柳凈儀想要去抓馮喬的裙擺,手上卻被縛住,她哭得哽咽:“我是她的姑姑啊,我將她從小養大,她就像是我的親生孩子,我怎么會害她…她說過她有個情郎,說過要嫁給她,我已在替她準備嫁妝,甚至想要送她出嫁,可是蕭夙…是蕭夙強奪了她…”

  馮蘄州聽著柳凈儀的話,看著她痛哭失聲的模樣,垂眸冷笑出聲。

  如果不是在來見她之前就已經見過了陳安,如果不是從陳安嘴里知道了當年事情的真相,他是不是真的還會被眼前這個女人精湛的演技給瞞騙了過去,以為她當真無辜?

  馮喬看著哭得十分凄涼痛苦的柳凈儀,心中有些不可思議,這世上竟然有這般無恥之人,都落到了如今的田地,她居然還以為她有翻身的機會?

  馮喬居高臨下的看著柳凈儀:“柳老夫人不去當戲子,真是作踐了你這一身本事。”

  她原本還想問問當初的事情,問她為什么出賣蕭云素,看能不能從柳凈儀口中撬出點什么東西來,可是看著柳凈儀這副無恥模樣卻是倒盡了胃口。

  這世上人有千千萬,可無恥之人,當真是沒有盡頭。

  馮喬直接起身拿著絹子擦手:“爹爹,我們走吧。”

  馮蘄州看了柳凈儀一眼,直接轉身就朝外走去。

  柳凈儀猛的瞪大了眼,她以為他們父女會問她當年的事情,她以為他們會問她蕭云素的過往,甚至她已經想好了要怎么去說,才能讓他們饒了她,甚至將柳家和蕭夙拖下水來,可是她沒有想到,他們什么都沒問直接轉身就走。

  柳凈儀趴在地上朝著門外急切出聲:“你們就不想知道云素的事情嗎,你們就不想知道她當初為什么會落到那般境地嗎?她以前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我更知道她和蕭夙的事情…”

  “你們饒了我,饒了我就什么都告訴你們…”

  馮蘄州腳下停了下來,在柳凈儀面露喜色之時,回頭冷聲道:“那你就抱著你知道的東西,去地下陪她吧。”

  柳凈儀臉上一僵,看著那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嘴里大喊出聲:“馮蘄州,你們回來,回來…我什么都說,我什么都說…我是云素的姑姑,你們饒了我,饒了我…”

  房門砰的一聲被關上,隔絕了里面的哭喊之聲。

  馮蘄州冷聲對著金嬤嬤說道:“她的性命歸你,隨你怎么處置。”

  金嬤嬤點點頭:“多謝二爺。”

  馮蘄州沒再多言,直接帶著馮喬離開,而金嬤嬤在他們走后聽著房里的哭罵聲,直接打開房門走了進去,里面的柳凈儀看著她進來時臉上頓時露出驚恐之色。

  “你不要過來,你別過來…”

  金嬤嬤獰笑:“我怎能不過去呢,奴婢還要好好伺候您呢…”

  “啊!!”

  身后慘叫聲不絕于耳,馮蘄州和馮喬卻都沒有半點心軟,相較于她當年對蕭云素所做的事情,如今她所受的罪,還不足她所造之孽十之一二。

  兩人上了馬車之后,馮喬便靠在車邊說道:“爹爹,你說那藏在溫家后面的人到底是誰?”

  她原還以為,柳凈儀幫著那人多年,溫家也為其所用,柳凈儀應該是知道那人底細的,可是如今想想,如果柳凈儀當真知道那人是誰的話,當初溫家出事的時候,那人未必會袖手旁觀,難道她就不怕柳凈儀落到他們手上之后,說出什么不該說的事情來?

  而且如果柳凈儀真的知道那人是誰,她不會放著這么好的機會不用,而去一門心思的想用蕭云素的事情來換命,她之所以如此,不過是因為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人是誰。

  想起之前邵縉說他去溫家拿人時的場景,馮喬忍不住沉凝,那個人藏在暗處,拿住了陳安,利用了溫家,卻能隱藏身份這么多年,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這般本事?

  馮蘄州靠在車壁上,聞言皺眉道:“能對皇家的事情這么了解,又能拿住陳安讓溫家俯,那人應該和皇室脫不了干系,只是…”

  馮喬抬頭:“只是什么?”

  馮蘄州搖搖頭:“沒什么。”

  他是覺得那個人好像并沒有真拿溫家的人當自己人,亦或是說,溫家于他更多只像是棋子,需要時便拿來一用出了問題時隨時都能舍棄的那一種,而那人對皇室,對溫家都像是存著仇恨。

  仇嬤嬤…

  這仇之一姓怕不是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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