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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7 戰起(二)

  河福郡戰事起的突然,仿佛一夜之間,整個白安城中再不見之前繁華。

  守城之人增加了數倍,而離白安百里之外的夷川隘口,賀蘭卓和賀蘭云城親率一萬東營將士鎮守。

  翁老爺子的壽宴最后以白安城戰鐘警鳴結束,而廖宜歡也早忘了之前還在討論的與人比獵的事情,直接回了賀蘭家之后便沒有再回來。

  馮喬一直待在春雪居里,寸步未出,可外面的消息卻是源源不斷的被送了過來。

  吳世軍造反,與賀蘭云景大戰于曲寧城外,本欲借西疆之力直取河福郡,卻正逢西疆內亂…南越趁亂入關,南越戍邊大將厲鎮川率兵親臨夷川,欲攻白安…

  白安城內局勢緊張,而京中也因為陽檜突變而大亂。

  宮中御龍臺中,永貞帝看著戰報,氣得胸口不斷起伏,臉上滿是猙獰之色。

  “二十萬,整整二十萬人,那吳世軍哪來的這么多兵力,那陽檜又怎么會突然冒出這么多的人!?你們每日都跟朕說著天下太平,說著沒有異事,直到吳世軍造反,朕才知道那陽檜的兵力居然都快趕上西南軍了。”

  “你們好啊,你們好的很,你們吃著朝廷的餉銀,拿著朝廷的俸祿,一個個卻只知道跟朕粉飾太平,是不是要等到他們都打進京城,取了朕的腦袋,朕才知道朕這朝中居然有如此能人,啊?!”

  “朕要你們這些廢物有什么用?!”

  那折子“刷”的一聲朝著下面幾人砸了過來,西南督府按察使首當其沖,直接被砸了個正著,他渾身打著哆嗦跪地求饒,永貞帝卻是半點都不聽他解釋,直接開口怒聲道:“來人,把他給朕拖出去,斬了!”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整個御龍臺中都充斥著那人凄厲的求饒聲,陳安端著拿著消息入內之時,剛好和被侍衛堵了嘴拖下去的那人錯身而過,他面上沒有半點動容直接從側邊走到圣駕旁邊,對著永貞帝低聲道:“陛下,西南又有戰報送來。”

  “呈上來!”

  永貞帝直接將手中的戰報拆開,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啪的一聲拍在桌上:“好一個南越,好一個趁火打劫,朕看他們是都活的不耐煩了!”

  大皇子蕭顯宏立于不遠處,聞言開口說道:“父皇,此次吳世軍突然造反,率軍圍困曲寧,南越又趁火打劫試圖攻掠白安,河福郡腹背受敵,怕是會難以為繼。”

  “是啊父皇,如今還只是南越和陽檜,若是西疆再趁亂插手其中,與吳世軍合謀,那…”

  四皇子蕭延旭并未將話說完,但是話中之意殿中所有人卻都已經知道他話中未盡的意思。

  如若三方齊出,而吳世軍又大開陽檜之門,與西疆聯手,那陽檜之地便如無人之境,屆時就算賀蘭明泉用兵如神,又怎么可能守得住三方夾擊,而若吳世軍和南越困住賀蘭明泉,將西南軍全數拖在南境之地,西疆之部趁亂北上,便會侵入大燕腹地,到時候戰事便會擴大到整個大燕朝境內,一發不可收拾。

  永貞帝臉色難看至極,而蕭閔遠突然開口道:“父皇,兒臣一直覺得奇怪,那吳世軍雖任陽檜太守之職,可募兵二十萬卻絕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想要養活那么多私兵,單靠陽檜稅收和朝廷撥發的糧草絕不可能。單憑吳世軍一人,怎可能撐得起如此大的局面和開銷?”

  “而且陽檜和白安一樣,乃是西南之地最重要的城池,所以朝中才專門派遣按察使每年前往巡視一次,可是如今直到吳世軍起兵造反,率軍直逼河福郡,我們才知曉那處居然藏著那么多兵力,這其間若說沒人周全決計不可能。”

  “馮大人,你覺得呢?”

  馮蘄州聽著蕭閔遠意有所指的話,面色冷靜的跪下說道:“此事的確是都察院失職,沒有盡早察覺到吳世軍屯兵之事,更未察覺都察院中之人竟與吳世軍私相勾結,欺上瞞下。”

  “微臣上任已有半年,本該親自前往陽檜巡視,此間種種必會早現端倪,又怎至于今日被打的措手不及。微臣有罪,還請陛下責罰!”

  馮蘄州連半點推諉都沒有,直接便攬了罪責在身。

  郭崇真旁聞言卻是皺眉說道:“陛下,此事怪不得馮大人,先不說馮大人上任僅有半年,單是梳理都察院中之事便花費太多精力,爾后又接連遇到兵庫司起火,宮中遇刺,還有科考舞弊之事,他怎能有時間前往陽檜巡視?”

  永貞帝聽到郭崇真提起兵庫司起火之事,就瞬間想起了當日蕭閔遠入獄的事情,他臉上頓時冷沉下來。

  蕭閔遠心中一跳,連忙說道:“父皇…”

  “行了。”

  永貞帝看了蕭閔遠一眼,想起那次蕭閔遠入獄的時候,因為那次的事情涉及到溫家和鄭國公府,所以他便全權交給了都察院去查,而馮蘄州為難蕭閔遠的事情他也知曉,蕭閔遠因為那次的事情在朝中折損了不少羽翼的事情他更是心中有數。

  永貞帝只以為蕭閔遠是故意與馮蘄州為難,冷聲說道:“此事與馮卿無關,馮卿,起來吧。”

  馮蘄州臉上無悲無喜,半點沒有因為蕭閔遠剛才有意誣陷的話所委屈,也沒有因為永貞帝的信任而太過高興,他只是朝著永貞帝磕了個頭恭敬道:“謝陛下。”

  蕭閔遠看著退到一旁,臉上連半點變化都沒有的馮蘄州,忍不住握了握拳頭。

  父皇明明是多疑之人,對誰都不曾太過信任,就連陳安他都會時有懷疑,可是為什么,為什么他偏偏就這么相信馮蘄州,甚至連半點疑心也不曾生?

  如果今日換成是旁人與此事有關,他怎么可能會輕饒?

  如果是換成別的人有可能和吳世軍勾連,哪怕就算只是稍有懷疑,父皇也定會暫時卸了他的官職,等到查明真相之后再行任用,可為什么到了馮蘄州身上,他卻半點都不肯對他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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