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夫人臉色一變,她來此不過是犟不過溫祿弦要死要活,更何況她也曾想為溫家尋一份助力,可她卻絕無意讓一個滿懷怨懟之人入府。
郭聆思眼中盡是決絕,言語間更是不帶半點虛妄。
眼前的這個女孩兒,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抱著她胳膊撒嬌耍賴的姨表孫女。
她眼底是毫不遮掩的怨,而她那張臉…
柳老夫人的遲疑讓得郭氏族老都是變了臉色,那之前說話的族老就已然氣急道:“你給我閉嘴,婚姻大事豈有你說愿不愿的。”他扭頭朝著柳老夫人急聲道:“老夫人勿要聽她胡言亂語,她之前調入湖中碰了腦子,如今還未全好,這郭家和溫家的親事自然是能成的。”
“聆思眼下只是一時氣話,等入了鄭國公府,她定會好好操持后院之事,孝敬長輩…”
郭聆思寒聲道:“我說了,我不會嫁給溫祿弦。”
“砰!”
那族老猛一拍桌子,怒聲道:“你說不嫁就不嫁,你以為你如今還是人人求娶的大小姐,你這樣子有人要你就不錯了,你還想要如何?不嫁給溫家公子,你還想嫁給誰,這滿京城的,但凡有一個愿意娶你,你當我們郭氏愿意丟這份臉?”
“你若要清高,早干什么去了,若你能早些知道自重,又何至于落到如今這地步,現在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和溫家公子的事情,你再來說你不嫁,誰給你的臉?!”
郭聆思被罵的臉色蒼白,那戳心窩子的話直刺險些站立不穩,她不在乎別人說什么,更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語,可是族老的一席話卻將她刺得千瘡百孔。
郭聆思緊緊握著掌心,滿是決然說道:“族老說的是,我落得今日境地,是我咎由自取,我自己識人不明,我自己自甘墮落,這一切都怨不得旁人。”
“我不配為郭氏女兒,從今日起,我自請離族,從今往后,我郭聆思與郭家無半分關系,我之婚嫁迎娶,也不勞二位族老操心。”
廳中所有人都被郭聆思的決絕驚得張大了嘴,郭聆思挺直了背脊,不敢去看郭夫人和郭老夫人眼中神色,她知道祖父和父親若在家中,定會為她周全,她也知道,祖母和母親會設法幫她,可她卻不愿意因自己的事情,而讓家中之人遭人難堪。
祖母要強了大半輩子,她從未在任何人面前服過軟,若不是因她,祖母又怎會被人欺至家中?
郭聆思揚著脖子大聲道:“我今日便會離府,從此遠離京城,我不會讓自己成為郭氏一族的污點,更不會讓我的事情耽誤了族中姐妹…”
“啪!”
郭聆思話沒說完,郭老夫人就猛的上前一巴掌甩在她臉上,直將她打的側過了臉去,幾乎半跌在杏雨身上。
郭夫人嚇得急聲道:“母親…”
“你給我閉嘴!”
郭老夫人斷喝出聲,嚇得郭夫人不敢言語,而郭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的看著郭聆思,見她臉頰上紅腫起來,而她卻依舊犟著一雙眼睛看著她,那睫毛上已經染上了水霧,她卻絲毫不退不的模樣。
郭老夫人心神震動,嘴唇蠕動了片刻,在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情況下猛的回頭,對著那兩個郭氏族老怒聲道:“滾,你們都給我滾。”
“云氏,你…”
“我什么我,這里不是宗族,更不是你們郭家的祖宗祠堂,輪不到你們在這里指手畫腳!”
那族老一個氣得拿著拐杖直捶地面,另外一個氣得七竅生煙,破口罵道:“你,你們!不像話,太不像話,我是郭氏族老,郭溫兩家的親事由不得你做主…”
郭老夫人冷聲道:“我不能做主難不成你們還能做主,你們當你們是個什么玩意兒,我敬你們是郭家族老,才會一再忍讓,若非如此,你以為你們是個什么東西,敢在我面前叫囂?”
那兩個族老氣得臉色犯黑,其中一人指著郭老夫人怒聲道:“你,你簡直毫無婦德…郭崇真怎么會娶你這么個潑婦!”
郭老夫人“啪”的一聲打開了那人幾乎要戳到她臉上的手,伸手就推的那人一個趔趄:“我就是潑婦又如何,有本事你讓郭崇真休了我!”
“為老不尊,仗著身份欺辱我孫女兒,之前還口口聲聲罵溫家不要臉面,義憤填膺的恨不得踏平溫家,如今卻又逼著我家聆思嫁給他們,你們到底收了溫家多少好處,也虧得你們也說的出口。”
“我今天就把話在這放著,我們郭家絕不會跟溫家結親,聆思更不會嫁給溫祿弦!”
郭老夫人說完之后,抬頭看著被嚇到的柳老夫人和溫祿弦,寒聲道:“柳凈儀,你若還要點臉,就帶著你這個不要臉的孫子自己走,我郭家看不上他這種蠢貨,我寧肯將聆思養在閨中一輩子,也絕不會讓她嫁給溫祿弦!”
柳老夫人涵養了大半輩子,從未被人如此指著鼻子大罵,她沒想到郭老夫人會當場爆發,甚至連郭家族老都不給半點顏面,她起身拉著溫祿弦就想走,卻不想溫祿弦卻是拽著她的手哀聲道:“祖母…”
柳老夫人怒其不爭:“放手!”
“祖母…”
溫祿弦紅著眼滿臉哀求,他好不容易才說動了祖母,好不容易才見到了郭聆思,他知道若是錯過今日,他與郭聆思就再也沒有了可能,他緊緊抓著柳老夫人的手低聲哀求道:“祖母…”
不中用的東西!
柳老夫人氣得眼前發黑,可看著溫祿弦的樣子,卻還是強忍著怒氣說道:“郭老夫人,我今日過來并非是為了與你置氣,我們是誠意想要求娶,聆思也叫我一聲姨祖母,若非我憐惜她,又心疼我孫兒一片癡情,以她如今在京中名聲,她哪配入我鄭國公府?”
“她如今容顏已毀,又背著那一身污名,她若不嫁給弦兒,又還能嫁給誰,難道你就忍心讓她這般如花的年紀便青燈古佛,當真要絞了頭發去做姑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