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喬剛準備問門房那人是誰時,原本半垂著頭的人就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門房的人嚇了一跳,連忙擋在馮喬身前,揮手急聲道:“哎哎哎,我說你這人是怎么回事,我都說過了我們府里不招下人。”
馮喬被門房的人一擋,沒看清那人長什么模樣,只能問道:“怎么回事?”
門房的人急忙道:“回小jiě,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人來了半晌了,說是想要尋一份差事,可是咱們府里不招下人,小人早打發她了,可是她就是一直賴在門外不肯走。”
“我說你這人,這是我們府中小jiě,沖撞了她你吃罪得起嗎?快走快走,再不走休怪我們不客氣!”
門房的人說話間就想去推攘那人,誰知道那人卻是身子一晃就避讓了開來,那人身形十分靈活,來回閃避間卻不傷人,身形移轉之時,頭上帶著的氈帽邊沿掀起了些許,露出了小半張臉來。
馮喬見著那rénmiàn容頓時一怔,連忙叫住了想要沖上來的人:“住手!”
馮喬揮手讓擋在身前的那些人讓開,上前幾步走到那人身前,然后目光沉沉的看著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玲玥。”
“哪個玲?”
“玲瓏石轉刀漸芒的玲。”
馮喬微一握拳,再松開時,冷淡開口:“讓她留下。”
明鏡院中,趣兒站在廊下,一手擼著病怏怏的三毛,一邊隔著小半個院子看著對面半開的窗戶,那里面馮喬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在她對面,則站著個身材纖瘦的少女。
趣兒扭頭看著紅綾:“那人是誰啊,怎么你跟著小jiě出去一趟還帶了個人回來?”
紅綾看了那邊一眼說道:“我也不認識,聽門房的人說是她自己找上來說是要入府干活的。”
“還能這樣,咱們府里也不缺下人啊”
紅綾隨口道:“缺不缺不是咱們說了算的,小jiě既然留下她,就有小jiě自己的用意。”見趣兒一臉八卦的還想再問,紅綾有些頭疼她的嘰嘰喳喳,她一把將之前從外面帶回來的荷葉雞塞進趣兒懷里,直接說道:“這是小jiě帶給你的荷葉雞,你趕緊趁熱吃吧,我還有事要做,先走了。”
“哎哎,你別走啊,我還有話要問你呢”
趣兒伸手想要去拉紅綾,誰知道紅綾卻像是早知道她要做什么似得,腰肢一扭就避了開來,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
趣兒抱著荷葉雞癟著嘴,伸手擼了擼三毛背脊上的毛,嘟囔道:“跑什么跑啊,人家又不會吃了你!”
三毛:“嗚嗚汪汪”
“紅綾討厭對不對,還是三毛最好,待會姐姐分你個大雞腿。”
趣兒擼了擼三毛的腦袋,抱著它的身子撒嬌,三毛瞇著眼舒服的蹭著她的手,直蹭的小丫頭瞇著眼咯咯直笑。
另外一邊房中,馮喬看著站在身前的玲玥卻是有些晃神,她沒想到,那一日布莊之行后,她還暗中嘲笑她自己愚笨,居然妄圖去找一個七年后才出現在京城,因落難才意外被她撿到的人,卻沒想到時隔不到三日,這個根本就不可能這個時候出現的人,就這么明晃晃的出現在了眼前。
眼前這張臉讓她無比熟悉,同樣的眉眼,同樣的神情,除了稍顯稚嫩之外,她和上一世守在她身邊的那個盡心照顧她,對她忠心耿耿的丫鬟沒有什么分別,可是她就這么出現在她面前。
沒有所謂的滅族之仇,沒有所謂的報仇雪恨,沒有人追殺,沒有人為難馮喬想起她上一世見到的那個倒在四方樓前,渾身血淋淋的玲玥,怎么還會不明白,她口中那些所謂的身世,所謂的血海深仇,從頭到尾都是假的。
馮喬看著玲玥,那目光中盡是復雜:“是誰讓你來的?”
玲玥低聲道:“是世子,世子說眼下京中形勢詭譎,處處危機,小jiě深陷局中恐會危及性命,世子特地讓奴婢前來保護小jiě。”
馮喬緊緊抿著嘴唇,雖然已經猜到了,可是當從玲玥口中聽到廖楚修的名字時,她還是忍不住心生迷茫。
她一直都以為,她和廖楚修之間,所有的牽扯莫過于那日復一日的互相嘲諷,和彼此的陰謀算計。
他對她格外毒舌,她對他也未曾留過情面,那個男人在她面前永遠都流露出最惡劣的一面,小氣,記仇,卑鄙,陰險,他毫不掩飾他算計人心時的狠毒模樣,也從不掩飾他對她的利用之心,他罵她蠢笨罵她假善,逼著她與他一起“同流合污”,讓得她學會那些陰詭手段,讓四方樓聲名鵲起。
她還記得他看著她時那滿副嘲諷的模樣,就連死前,他也依舊沒有半分溫和,可是如今卻有人告訴她,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卻是在上一世處處幫著她。
百里軒的診治,玲玥的守護,那些原本以為與他無關之事,卻處處都出自他手,廖楚修他到底還瞞了她什么?
馮喬心中頭一次生出慌亂之情,總覺得她錯過了什么。
玲玥見著馮喬臉上神色不斷變化,只以為馮喬不愿意留她,她直接跪在地上說道:“小jiě,奴婢離開暗營時,世子已經言明,奴婢從此以后的主子只有小jiě一人,奴婢的生死也在小jiě一念之間,小jiě若是留下奴婢,奴婢定當誓死效忠小jiě。”
馮喬聽著玲玥的話,就那么看著她許久,才幽幽道:“我若不愿留你呢?”
玲玥眼色一暗說道:“返回暗營,成為死將,至死方休。”
她雖然沒明說死將是什么,但是只看她神色就明白,那所謂的死將十之與死士無差。
馮喬沉默了一瞬,才問道:“暗營是什么地方。”
“是世子用來培養暗中勢力的地方,其中蓄養有部分兵力,和一些精于暗殺之人。”
馮喬皺眉:“你將此事告訴我,就不怕廖楚修處置你?”
玲玥搖搖頭說道:“世子既已讓奴婢認小jiě為主,奴婢自然是唯小jiě之命是從,小jiě問話,奴婢不敢不答,況且世子說過,但凡小jiě所問,盡可告知,無需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