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楚修磨了磨手腕上佛珠,對著馮喬說道:“我在那個莊子里不僅找到了這丫頭,還找到了個很奇怪的人,那人被挑斷了舌根,廢了四肢圈養在莊子里,他跟你爹的長相有五成相似,身高體形更是幾乎無二,更有意思的是,在你爹入獄后,朝中最為險峻之時,馮遠肅原是偷偷將那人帶入了京城,只是不知道為何,又連夜送回了莊子上。”
“除此之外,大概在半個月前,馮遠肅就買通了一條前往南越的商船,像是準備送什么人離開,只是后來卻不了了之。”
馮喬聽著廖楚修的話,雙眼微凝。
半個月前,她和爹爹才剛剛對馮家起疑,他們才剛回馮家,而馮遠肅也還未曾對爹爹動手。
那時候他或許已經開始懷疑他們父女回府的原因,更有甚者他已經知道他們之間不可能善了,所以才買通了前往南越的商船,準備送宋氏母子離開?
可是如果當真是這樣,宋氏為什么會不知情,以至于他身亡之后,母子三人葬身大火?
還有城外的莊子,馮遠肅為什么要瞞著宋氏,他抓了趣兒為什么沒取她性命,而那個被他藏在莊子里,和馮蘄州樣貌相似身形相同的人,又是為了什么?!
馮喬心中隱隱有了答案,可是那答案卻太過難以置信。
衾九和左越對視一眼,也都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
之前馮遠肅和蕭俞墨聯手,陷害馮蘄州朝他下手的時候,可沒半點留情,甚至于事后還布置好了一切意欲置馮蘄州于死地。如果不是馮蘄州早有準備,恐怕當真會背上謀逆的罪名,在加上朝中之人落井下石,別說保不住官位,恐怕連性命都難保。
可是誰能想到,馮遠肅表面那般狠毒,暗中卻是早就替馮蘄州準備了退路,他此舉到底是什么意思?
歉疚?
還是勝利者的寬容?
馮喬緊抿著嘴唇,沉聲道:“柳家和溫家呢,他們不知道此事?”
“應該是不知道的,馮遠肅和他們兩家之間有些復雜,那兩家好像一直都在防著馮遠肅,而馮遠肅手中好像也有什么東西能夠要挾他們。馮遠肅死了之后,京中就一直有人在暗中調查與馮遠肅相近之人,而馮遠肅和宋氏原本在越州的宅子也遭了賊,他們好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馮喬抬頭。
找東西?
馮遠肅手上有什么東西,值得那些人鍥而不舍的去找,而且馮家那場大火,宋氏、馮長祗和馮熹的死,是不是也跟這東西有關?
趣兒嘴里在吃著點心,可是耳朵卻一直豎著,留意著幾人的對話,當聽到廖楚修說,柳家和鄭國公府的人像是在找什么東西時,趣兒臉色變了變,下意識的她摸著胸口,張嘴想要說什么,可是抬頭看著廖楚修幾人時,卻又面露遲疑。
她眼珠子轉了轉了,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然后低頭繼續吃著東西,而房內其他幾人都未曾留意到她那瞬間的小動作。
馮喬揉了揉眉心,滿心的困惑。
廖宜歡見她小臉都皺成了一團,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一把將她抱進懷里不滿道:“好啦好啦,別皺著臉了,真丑,哥,咱們是來給喬兒送禮的,又不是來抓賊的,管他們是在找什么東西,反正都跟咱們無關,要是誰再敢上門找麻煩,我替你揍他丫的!”
“咱們先說說你生辰,喬兒,你生辰準備怎么過啊,這天氣簡直能凍死個人,要不然咱們擺個宴席好好熱鬧熱鬧?”
馮喬聞言仲怔了片刻,搖搖頭道:“不用了。”
“怎么不用啊,你瞧瞧你這一年多倒霉,好不容易才熬過去了,馮二叔又剛升了職,怎么能不慶祝一下,而且我跟你說,我特地跟我娘拜了好幾天的菩薩,菩薩都說了,你這輩子所有的不好都在十一歲以前,等咱們喜喜慶慶的辦個生辰宴好好過了這個砍,以后就能順順利利萬事大吉!”
馮喬聽著廖宜歡胡說八道,只覺得連心也暖和起來,她忍不住翹了翹嘴角:“騙人,菩薩怎么能跟你說話?”
廖宜歡笑得張揚:“怎么不能,我昨兒個做夢菩薩跟我說的,菩薩還說了,我將來的夫君長得比我哥還美,唇紅齒白,身高八尺,力能抗鼎,文能四方,而且我跟你說,我這么厲害,肯定比我哥先抱得美人歸!”
旁邊一群人都被廖宜歡不含蓄的話逗得大笑起來,身高八尺又唇紅齒白的是個什么鬼,若是平常女子這般說話,實在是不知羞,可是這番話從廖宜歡嘴里說出來,卻絲毫不讓人覺得有什么不對。
她笑起來時露出一排白牙,眼睛清亮熱情,赤紅的披風襯得她整個人像是個小太陽,火熱耀眼,有她在的地方,哪怕是寒冬臘月,也能融化所有寒霜。
馮喬從那夜大火之后,心中便一直發悶,此時卻也是被廖宜歡逗得開懷,她看著手舞足蹈的說笑的廖宜歡,笑得險些栽倒。
廖楚修連忙扶了她一把,見她笑得開心,這才也勾了勾嘴角露出笑來。
見左越幾人目光都落在廖宜歡身上,廖楚修伸手褪下手里的佛珠,套在馮喬細白的手腕上,時常把玩黑沉沉的珠子有些大,廖楚修松手之時,那珠串險些掉下來。
馮喬連忙伸手抓著佛珠,不解的看著廖楚修。
廖楚修淡聲道:“生辰禮物。”
馮喬怔了怔,上一世這佛珠一直戴在廖楚修身上,從未離身,她曾聽廖楚修玩笑似說過,十方大師贈他佛珠,并非為了祈福,而是為了壓煞。十方大師曾替他算過命,說他生來犯剋,戾氣纏身,年過而與時殺孽必重,所以才會送他佛珠,讓他修身養性,壓制他一身煞氣。
馮喬原是不信命的,當時聽著這話只當是個笑話,可是如今她卻是信的,她連忙把佛珠遞了回去,低聲道:“我不能要!”
廖楚修卻是伸手擋了回來,然后直接拿著珠串套在馮喬手腕上,繞了兩圈:“我送出去的,從無還回來的道理。這佛珠我戴了十年,是十方大師親手開化之物,以無患子為珠,驅魔殺鬼,萬邪不侵。”
“從此以后,我替你鎮鬼神,驅邪魔,保你一生順逐,安樂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