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夫人聞言面皮一緊,連忙說道:“我看就不用麻煩渡善大師了,覃兒傷勢雖重,可我們府中還有要事需要回去處理,不便多留…”
“再重要的事情,難道還能重要過鄭三公子的性命嗎?”
“如今鄭三公子被傷昏迷不醒,那賊人是誰尚且還沒抓到,老夫人如此匆忙下山,若是萬一再有人趁機在路途中動手,讓得你們出個什么好歹,到時候我們鄭國公府,還有郭、馮兩家又怎能過意得去?”
柳老夫人說完之后,扭頭看著一旁的鄭夫人道:“鄭三公子傷勢這般嚴重,若及時醫治,指不定還能全好,若是拖延個半天一日,將來還不一定會落下什么后患,老身也是替鄭三公子康健著想,鄭夫人你覺得呢?”
鄭老夫人還想拒絕,她們怎么能留在這里,留在這里所有的先機便全都沒了,她連忙就給一旁的鄭夫人使眼色。
只可惜一心牽掛著兒子傷勢的鄭夫人根本就沒看出她的意思,她滿腦子只有柳老夫人那句落下后患的話,想都沒想便已經軟了下來,邊哭邊大聲道:“好,好,我們留下來,只求渡善大師能救我兒,救救他…”
鄭老夫人眼見著柳老夫人滿眼慈悲,而中的僧人則是抬著鄭覃去了廂房,頓時氣得一口氣險些沒喘過來,瞪著緊緊跟著鄭覃離開的鄭夫人無聲怒罵:
這個蠢貨!!!
柳老夫人仿佛感受到鄭老夫人的怒氣,回頭道:“老夫人這是怎么了,可是擔憂鄭三公子傷勢,你放心,渡善大師醫術高超,必能穩住鄭三公子傷勢,待到回京之后,老身會讓國公爺親自入宮請旨,求得陛下恩準太醫院之人過府替鄭三公子診治。”
“你我二府雖無深交,但今日老身帶著這兩個丫頭在此禮佛,能與你們鄭家同在一處便是緣分,老身定會盡力幫你。”
鄭老夫人聽著柳老夫人三言兩語,便將鄭家、郭家、溫家,乃至還有馮家的關系撇的一干二凈,甚至于她們今日之所以會在濟云寺相遇,也只不過是同來禮佛恰巧遇到而已。
鄭老夫人氣得渾身直抖,可偏偏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們鄭家得罪不起溫家,更得罪不起郭、馮兩家,柳老夫人說話看似和氣,可話里話外卻滿滿都是威脅。
郭家來此只為禮佛,和他們鄭家沒有半毛錢關系,若鄭家敢胡言亂語壞郭聆思和馮喬聲譽,便是得罪了郭家,得罪了馮家,更是得罪了鄭國公府溫氏一族!
鄭老夫人滿心憋屈的應下了柳老夫人的“好意”,被人恭恭敬敬的“送”出了大殿,等回了之前安排的廂房時,就見到躺在那里人事不省的鄭覃,和哭得滿臉是淚的鄭夫人。
身著袈裟的渡善大師正在替鄭覃診治,等半晌之后,他才站起身來。
鄭夫人連忙上前急聲道:“大師,我家三郎他…”
“阿彌陀佛,鄭小施主的外傷雖重,但老衲已經替他接骨,其他傷勢只需好生敷藥將養一段時間,便無大礙。”
“那他的,他的…”鄭夫人有些難以啟齒,半晌后才咬牙道:“他那處如何,可還有救?”
渡善大師雙手合十,臉上沒有半點變化,只是搖搖頭低道了一聲佛號,眼中隱隱帶著些憐憫之色。
鄭夫人臉上瞬間蒼白下來,整個人搖搖欲墜,而鄭老夫人深吸口氣勉強笑道:“多謝渡善大師慈悲。”
“鄭老施主不必客氣,小施主在我寺中出事,老衲深感愧疚,老衲已命寺中武僧前去捉拿賊人,稍后老衲會讓寺僧送湯藥過來,還煩請施主給小施主服下,方能緩解傷勢。”
“多謝大師。”
鄭老夫人將渡善大師送出門外,等到他帶著身邊小僧走遠之后,這才轉身回了廂房。
房中,鄭夫人滿臉是淚的撲在床頭痛哭出聲:“我的覃兒,我苦命的覃兒…”
“砰!”
鄭老夫人徑直走到桌旁伸手就砸了茶杯,那碎片落在鄭夫人腳下直接嚇得她口中哭聲一噎,猛的抬頭看向鄭老夫人哽咽道:“母親,你…”
“你還有臉哭?!你這個蠢貨,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蠢事?!”
鄭夫人滿臉是淚,根本就不知道鄭老夫人到底在說什么。
鄭老夫人見她那副蠢樣子就恨不得給她幾巴掌。
“你知不知道,那柳氏為什么要留你在濟云寺不允你回京,你真當她那么好心想要替三郎診治,她不過是想要替郭聆思和馮喬撇清干系,不過是想要讓我們鄭家沒機會攀扯郭、馮兩家。”
“你若不答應留在濟云寺里,帶著三郎即刻回京,他們就根本沒有時間去準備后續的應對之事,只要三郎受傷的事情遮掩不下來,到時候他們郭家便是欠了我們鄭家的,哪怕就算三郎以后真的廢了,哪怕他以后不能人道,他郭家也必須要給我們鄭家一個交代,就連馮家,若想保住馮喬的名聲,也須得想辦法來堵我們的口!”
鄭覃是和郭聆思相看時才出的事情,不管事實到底如何,那對鄭覃下手的賊人到底是誰,他當時與郭聆思、馮喬在一起是事實,鄭覃傷在那處,他們郭家和馮家都別想逃脫干系。
郭聆思是郭家最嬌寵的女兒,為了她的聲譽,就算事后郭家舍不得將她嫁給鄭覃這個廢人,郭家最少也要拿出個庶女來堵他們鄭家的口,來堵這京中悠悠眾口。
只要郭家欠了鄭家,還連帶的搭上了馮家,鄭家只用一個廢了的鄭覃,便能換來郭、馮兩家照拂,甚至得到的遠比鄭覃娶了郭聆思還要多。
可就是因為這個蠢貨,那般癡傻的以為柳氏那老太婆當真是為了她好,想都沒想便答應要留下來,白費了大好機會不說,連唯一能替鄭覃討回公道的機會也沒了!
鄭夫人頓時忘了哭泣,臉色蒼白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沒想到她們打的居然是這個主意,母親,我們現在便走,現在就帶著覃兒回京…”
“你以為還走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