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喬險些伸手推開馮老夫人。
她僵硬著身子,雙睫不住顫抖,原本粉嫩的小臉上血色全無,一雙大眼似恨似憤。
她用力的掐著掌心,拼命的讓心中的戾氣不要流露出來。
許久許久之后,馮喬才在馮老夫人的哭聲之中,僵著小手,沒有半點溫度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低聲道:
“祖母,別哭。”
小小的人兒聲音不大,沒有撒嬌,沒有害怕,就那么好像安慰著陌生人一樣。
她說,祖母,別哭。
明明該是溫暖至極安撫人心的話語,卻帶著讓人發寒的空洞和冷寂。
馮老夫人怔了怔,一時忘了哭泣。
馮蘄州也是抬頭看向馮喬,就被她突如其來蒼白的過分的臉,嚇得心口一跳。
“卿卿,你怎么了?”
馮蘄州連忙伸手將馮喬拉了出來,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問道:“你哪里不舒服嗎?”
馮喬靠在馮蘄州身邊,感受到額頭上的大手里傳來的有些燙人的溫度,聽著馮蘄州緊張的話語,那種驚慌厭憎,甚至想要毀去一切的情緒,才險險的被她壓了下去。
“爹爹,我頭疼。”
馮蘄州有些慌了神,他剛準備讓云生去叫住剛離開的大夫,沒想到馮喬繼續靠在他懷里蔫蔫的道:“爹爹,我想要你給我的那顆夜明珠。三姐說她喜歡那珠子,所以搶了去,可是卿卿也喜歡。”
“卿卿只有爹爹,卿卿不想把爹爹給我的東西,交給別人。”
“爹爹,我怕。”
馮蘄州原本已經有些軟化的臉色瞬間冷厲下來。
馮老夫人也僵了臉。
她不可思議的看著馮喬,卻見那小小的人兒伏在馮蘄州懷中,看不清神色。
馮恪守狠狠瞪了眼劉氏,剛想說話,馮蘄州就直接一把抱著馮喬站了起來。
“母親,我知道當初父親走后,你獨自一人支撐馮家很是辛苦,我也知道你想看見我們兄弟和睦,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竭盡全力的在朝中幫襯大哥,可是他們是怎么對我女兒的?”
他家卿卿,他寶貝著還來不及,她劉氏算什么東西,居然敢堂而皇之的聯合孫氏這老虔婆謀害他的女兒。
卿卿那句“我怕”,就像是利箭一樣,讓他疼的鉆心鉆肺。
馮蘄州抱著馮喬,讓她靠在自己肩上,對著馮老夫人沉聲道:“今天這事情,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善罷甘休,若不處置她們,我就枉為人父。”
“你想如何處置?”馮老夫人咬牙。
馮蘄州冷聲道:“他們大房這些年拿了我多少東西,都給我半點不少的吐出來,還有云素留下來的東西,若少半件,我便命人拆了大房。”
“至于劉氏,她既然敢和孫嬤嬤合謀,在卿卿膳食中做手腳,明日晨起,我便會親自將孫嬤嬤送去奉天府衙,交由官府處理。”
劉氏不敢置信的抬頭,就連馮恪守也是慌了手腳。
他們誰都沒想到,馮蘄州居然會這么不講情面。
孫嬤嬤一旦被送去奉天府衙,私事就會成了官事,再小的事情也會公諸于眾,由官府處理。
到時候劉氏苛待二房之女,私墨二房財物的事情就會被所有人都知道。
一入官門無小事,更何況馮蘄州身為都轉運使的身份,更是會成為這件事情的導火索,讓這件事情傳遍整個京城。
馮蘄州自然不怕那些流言蜚語,可是他馮恪守呢?
其身不正,齊家不寧,連后宅小事都鬧的天下皆知,屆時他還有什么臉留在朝中,陛下又怎會再對他委以重任?
“二弟,你不能這么做。我是你大哥,我們是一家人,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嗎?”
馮恪守幾步上前,伸手就想去抓馮蘄州。
馮老夫人也是掙扎著坐直身體,對著馮蘄州氣急敗壞道:“老二,你非要把事情鬧的這么大嗎?你和恪守是親兄弟,這件事情說到底只是家事而已。”
“劉氏有錯,她貪財,我信,她私昧卿卿的東西,我也信,可如果說她想要害卿卿性命,我卻是怎么都不信的。”
“她沒那個腦子,也沒那個膽子!”
劉氏被馮老夫人說的心內羞惱,可是此時她卻顧不得臉面,小命要緊。
她連忙跪在地上爬到馮老夫人身前,抱著她的腿慌聲道:“母親,母親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害卿卿,我也不敢在她膳食里動手腳。”
“一定是有人想要害我,一定是有人想要用著事情來害我們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