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實驗損失了一部分Karma之力后,禮包重新恢復出來的“他鄉遇故知”,一共有五份,分別裝在五個一模一樣的“鉛球”里,每個都嵌著一只小窗,可以供人觀察內部。
出乎林三酒意料的是,當她往“鉛球”里望去的時候,她看見的東西竟然十分熟悉:正是她在副本空間中曾經套在手腕上的一條小細繩。
“這個是…”她眨了眨眼,“為什么會變成這個?”
他鄉遇故知副本本身,其實是無形無體的,就像是一種力場一樣。
“姐姐,你說你曾經在副本空間里,遇見過副本的另一種形態,這一點給了我很大啟發。”
季山青解釋說,“Karma之力和‘他鄉遇故知’都是無法用肉眼直接觀察的,甚至哪怕被它作用在身上,不過一段時間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所以我在這個容器上做了一些改變,讓它產生了一種迷你副本空間的效果,在這樣的環境下,當Karma之力漸漸退化,重新變成他鄉遇故知的時候,它會形成一節繩頭的模樣,我們就能直截了當地看出來了。”
“你真是太聰明了,”林三酒又一次感嘆道。
“你們的視野一定不怎么開闊吧?”人偶師和善地問道,“滿眼都是對方的臭腳。”
“可他確實是很聰明,”林三酒嘴硬了一句。
季山青壓下高興,趕緊繼續往下說,才沒讓這場對話偏離方向。“在黑石集的時候,我不是打傷了那個女性身體管家么?從她的殘體中,解讀出來的數據不多——畢竟一條手臂的信息量,和一整個人不能同日而語。不過機緣巧合的是,那個身體管家的手臂上,卻正好存著一個重要信息,是一個進化能力。”
“她的能力是循循善誘,我記得。”林三酒插了一句話,“怎么存在手臂上了?”
“她的主要能力,或許是循循善誘,但她手臂上儲存的能力信息卻不是這一個。”禮包平靜地說,“那是一個正好要用在手上的能力,卻被困在手臂上,就像是一塊得不到血液供養的肌肉一樣,卡在那兒慢慢地枯敗了。”
…進化能力還會產生這種情況?
林三酒茫然地說:“可是進化能力并不會因為要用在什么部位上,就留在什么部位里呀?”
“沒錯,的確不會。”禮包點點頭,說:“所以她為什么會產生這樣的現象,就很有意思了,對不對?”
“你說話是按字收費的?”人偶師冷冷地說,“你是不是一說重點就過敏?”
林三酒真是頭都大了,處于兩人之間,好像干嘛都不對,只能含含糊糊地打圓場;禮包長長拉著一張臉,大概是看她面子上,才說:“…我針對這一點,做了幾個推測,有一個是我認為可能性最大的。梟西厄斯制造出的身體管家,歸根結底,不是一個真正的人類——與真正人類非常接近了,但是仍然有細微的不同。”
林三酒想起了當初瑪瑟說她自己是“假血假肉”。
“比如說,在末日世界中,進化者彼此之間交易、交割進化能力,互通有無,這一點其實并不出奇。一個進化能力,最初到底是由誰發展出來的并不重要;放在自己身上以后,頂多就是用不上,但不會出現不相融、排斥之類的異變反應。”
林三酒點了點頭——她就是過來人。
“然而出現在那一個女性身體管家手臂上的能力,非常明顯,是與她產生了排異反應的…盡管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進化能力與人身之間的排異反應,但是從許多生理數據與側面證據來說,這一點我很有把握。
“姐姐,你跟我說過,末日世界中許多東西,其實都是‘活的’,有靈性的,”季山青看了一眼林三酒,說:“進化能力也是這樣。它進入了一個完全與自己不兼容的環境之后,為了能以一個能力的形式存活下去,也會拼命在這個環境中,尋找可能存活的地方。作為一個需要從手上運用的能力,它就像是試圖游向暖流的熱帶魚一樣,去尋找身體管家的手,結果最終就被卡在了生理層面上,也就是那個身體管家的手臂里。”
他嘆了口氣,說:“進化能力居然可以從生理層面上被觀測到,也實在是稀有的例子了。”
“也就是說…那個手臂上的能力,根本就不是由身體管家自己發展出來的,而是外來的,被人放進去的。那這個人,無疑就是梟西厄斯。”
林三酒說到這兒,想起了梟西厄斯曾經說過,他可以將A的能力從B身上用出來。那么,他是不是也能將進化者身上的能力,放在身體管家身上?
季山青顯然早已得出了一個相同的結論。“對,我認為,梟西厄斯制造的身體管家,無法自己發展進化能力。梟西厄斯一定是先使進化者變成了他的‘身份’,然后再將進化能力轉移,放在了身體管家身上。”
也不知道人偶師是因為不耐煩,還是因為不得不耐著性子聽季山青說話,不自覺地,半邊臉上都扭曲起了一個厭惡的神色。
他自然也是不肯往二人身上看的;除了剛才賞臉掃了一眼“他鄉遇故知”,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前方幽深空落的海底;海波搖蕩在照明燈的光芒之中,在他的臉上,身上投下了水影波光——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脾氣不好的海妖了。
“所以,身體管家身上的能力,真正的主人都是另有其人的…”林三酒趕緊問道,“可是她身上不已經有一個循循善誘了嗎?如果因為她和真人不同,容納不了進化能力,怎么循循善誘就可以?”
季山青微微一笑,說:“姐姐,你也知道奧卡姆剃刀原理。最簡單的答案,往往也最接近真相。循循善誘之所以可以在她體內活下來,自然是因為那女性身體管家的體內環境適合它…為什么會這么適合它,且只適合它?肯定是梟西厄斯在創造她的時候,參考模仿了原主人的一些關鍵性生理數據。”
林三酒張開了嘴。往往是禮包解釋完了,她才感覺答案確實看起來很明顯,很簡單——好像即使禮包不說,她也該能想到似的。
“可是針對一個能力,定制出一個人體,卻不意味著其他能力進去了,也能存活。”季山青聳了聳肩膀,說:“如果你沒救下余淵的話,恐怕不久之后,梟西厄斯就會制造出一個體內系統與他相似的身體管家,把余淵的能力搬到那身體管家上去了。”
“為什么要費這個事?”林三酒忍不住問道,“既然已經可以把進化者變成身份了,那就直接用身份不行嗎?干嘛還要再做一個身體管家存放能力?”
“這我就不知道了。”季山青抱起胳膊,說:“我能提出猜測,可是畢竟也只是猜測。我們還需要更多的梟西厄斯的資料…或許在我們追捕身份,追殺身體管家的時候,會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林三酒眼睛剛剛一亮,卻不想在這一件事上,還有另一個人比她更迫切——人偶師驀然從沙發里站起了身,驚了二人一跳。
“一張嘴跟個排污管道似的沒完沒了,終于舍得排完了?”他居高臨下地盯著坐在地板上的禮包,陰沉沉地問道:“怎么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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