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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七章 藥

  太子妃死死地瞪著跪在自己前方的楚良媛,下唇都快被牙齒咬出血來了。

  她知道上回中秋之夜,她因為太子醉酒,沒有來她屋中過夜,反而是與楚良媛成其好事之后,發作了后者,就被宮中妃嬪、宗室婦們暗地里譏諷氣量狹小,善妒不賢。她們也不瞧瞧,她幾時對其他妾室發作過?!若不是楚良媛忘了規矩,她又怎會生氣?!

  因著楚正方夫人幾番相勸,太子妃也知道,楚良媛早日承寵懷孕,是件好事,她便忍下了這口氣。但是,楚良媛平時看著老實,沒想到卻是個心下藏奸的!有些事做了一回,是不得已,做第二回,那就是故意了!初一,十五,但凡是她這個正妃才能有的體面,楚良媛一而再地搶過去,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而且這一回,太子殿下還吩咐敬事房的人將楚良媛承寵一事記錄在冊,顯然是已經承認了后者!再看太子殿下接連賞給楚良媛的東西…太子妃知道,自己有了一個勁敵。這個勁敵也許比陳良娣還要可怕。因為她不但有可能懷上皇孫,她還擁有太子殿下的寵愛!

  太熟悉了!這一幕真是太熟悉了!

  太子妃想起了自己從前與陳良娣爭寵時的情形。她曾經以為那個閨蜜會是自己的好幫手,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在背后捅了她一刀!對方所生的兒子,她也曾經想過要視為己出,可無論如何也養不熟,反而幫著陳良娣來欺負自己!

  楚良媛如今又跟陳良娣有什么不同呢?論起交情,可能還不如陳良娣與她相識多年的情份。這個女人充其量不過是她表兄弟的堂妹罷了。就算平日里裝得再乖巧,只看這接連兩回沒把她放在眼里,非要上趕著在她與太子殿下共度的夜晚搶走她丈夫的囂張行徑,就知道楚良媛不是省油的燈!以往表現出來的溫柔順從,不過是迷惑她的手段,是想利用她成就自己的富貴美夢呢!

  她以為可以借對方的肚子,生下一個屬于自己的兒子,卻忘了對方一旦有了兒子,又有太子殿下的寵愛,就不可能會甘心再做她的工具了。這個兒子就算記在了她名下,也依然不是她親生的,養不熟就是養不熟,將來真把人送上了儲君的寶座,還不是便宜了楚良媛?!到得那一日,她又算是什么人?!

  太子妃心里越想越氣憤,她覺得自己當初怎么就會答應了納楚良媛入宮?!這賤人哪里省事了?!她以為楚正方送來的人定然可靠,卻忘了…楚家的人,跟她可未必一條心!楚正方不過是她的表兄弟罷了,將來她做了正宮皇后,他都沒法說自己是國舅爺。既然有法子能讓他成為真正的國舅爺,他又憑什么一直站在她這邊呢?!

  太子妃又悔又怨又恨,跪在她面前的楚良媛察覺到不對勁,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她總覺得太子殿下“寵幸”她一事,好象有些怪怪的。殿下昨晚為什么要讓她喝下那一碗湯?然后又在她睡過去之后寵幸她?這又不象上一回醉酒,只是裝樣子,她身上明顯有異,對比嬤嬤們教導她的東西,好象是對得上的,她應該是已然成為太子的女人了。想起這事兒她心情還有些復雜,竟然毫無知覺地就…但不管怎么說,這是她所期盼發生的事,總比她一直擔著虛名好吧?可是…太子殿下要寵幸她,為何要喂她那碗湯?難道昨夜還發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么?

  最重要的是,她還沒有成功讓太子吃下蜀王世子交給她的藥,她昨晚該不會懷孕了吧?這可絕對不符合他們的計劃!

  此外還有…

  楚良媛悄悄兒抬眼偷看了一下太子妃,面上雖然仍舊露出炫然欲泣的表情,心中卻已經不耐煩了。她不明白太子妃到底想要怎么樣,這脾氣也太難捉摸了吧?楚正方夫人到底給太子妃送了什么藥?怎么把太子妃吃得越發象是個瘋子了?!

  她當然知道初一、十五是屬于太子妃與太子的日子,可是太子妃自個兒留不住丈夫,還能怪別人么?是太子要召幸她的,太子妃有本事就去跟太子生氣,何必沖她一個小小的良媛發火?現在可不比從前了,從前太子不理會她時,她還需要仰仗太子妃之力,但如今?太子妃已然成為了她的礙腳石!

  “你既然再次違反宮中規矩,還是再犯,自然要從重發落!”太子妃終于忍不住氣了,“就罰你禁足一月,將宮規抄寫百遍!敬事房撤了你的牌子,未得我許可,不準你再接近太子殿下!”

  楚良媛心下暗暗發火,這如何使得?她還要找人打聽外祖父的死訊是真是假呢!若她被迫禁足,又能找誰打聽去?至于撤牌子,她倒是不擔心。太子妃如今哪里攔得住太子?只要太子有令,太子妃的禁令便不過是一紙空文,誰都不會當一回事的!

  楚良媛細聲細氣地再向太子妃磕頭:“娘娘恕罪!臣妾當真不是有意的…”

  話還未說完,岑嬤嬤便來報了:“娘娘,楚統領夫人遞了牌子進宮求見。”楚良媛聞言心下一松,終于等到堂嫂了!她今日定要問個清楚!

  然而太子妃卻怒道:“不見!她昨日才來過,哪兒有這么多事需得來見我?!還不是為了她小姑子求情來的?!以往我真真是瞎了眼,竟沒看出他們楚家的狼子野心來!”

  岑嬤嬤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娘娘熄怒,這些話…還是別在人前說出口的好。若是傳到殿下耳中…”

  太子妃冷笑:“殿下知道了又如何?他不是不喜楚正方么?!以往我替楚正方說好話,他還覺得不喜。難不成如今為著這個賤人,就覺得楚正方討喜了不成?!如此奸婦可留不得了!”

  岑嬤嬤欲言又止,但還是沒說話。她終歸還是向著太子妃的,既然太子妃不喜,那楚正方夫人也好,楚良媛也好,就都得靠邊站了。

  楚良媛不甘不愿地被逐出了太子妃的宮室,回到自己的房間后,她便覺得身上酸軟,勞累不堪,隨意往長榻上倚了,便開始冥思苦想,要如何聯系上堂嫂?若是太子妃一直不肯消氣,又是三五天地不許人進宮,那她就真的要上慈寧宮想法子了。但她眼下被禁足,根本沒法出門,是不是找個人給慈寧宮那邊遞話?若能讓太后親自開口為她解圍,那就好了。太后可比太子妃好拿捏得多了,至少不會整天陰陽怪氣地,喜怒無常。

  楚正方夫人在東宮門前吃了閉門羹,心中覺得有些丟臉。但想到剛剛聽說的消息,又覺得無所謂了。只要小姑子一直得太子殿下寵愛,盡快懷上皇嗣,太子妃給她一點臉色看,又有什么要緊的?別看太子妃如今好象很囂張的模樣,等到楚渝娘生下皇孫,她早晚還得再求上楚家的門!沒有兒子的女人,有什么可得意的?!

  楚正方夫人帶著兩名侍女轉身往宮門外的方向走,低聲囑咐著其中一人:“我看太子妃這脾氣是越發大了,叫人仔細著些,減輕些藥量吧,別真有個好歹,倒叫我們自己受累了。”那侍女低聲應了,轉到下一個路口時,便迅速走到拐角處,與早已等待在那里的一名宮人小聲交談起來。

  楚正方夫人則斜睨了另一名侍女幾眼:“做什么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不就是沒見到你們姑娘么?過幾日就能見到的,不差這幾天。”

  那侍女滿臉的不安:“大奶奶,我們親家老爺的事…”

  楚正方夫人打斷了她的話:“說什么呢?我早說過了,這事兒提都不能提,在楚家都不能提,更別說是在宮里了!你想死么?!”

  侍女臉都嚇白了,連忙低下頭去,拼命搖著頭:“奴婢不敢…”

  楚正方夫人冷聲道:“你們姑娘又不能出宮,你便是跟她說了實話又如何?顧家人死得莫名其妙,我們大爺打聽得好象是跟蜀王逆案有關,朝上都沒人敢提,我們又何必多嘴?!就讓你們姑娘安心在宮里待著吧,別叫她傷心了,免得露出痕跡來,叫宮里的人發現她的身世,她那時還能得著好?!多為你們姑娘的前程著想吧!”

  侍女默默流著淚,心里卻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顧家能信得過的人都死了,曾經住在顧家的幾個蜀地人都失蹤了,連她們嬤嬤的兒子都跟著他們一塊兒失了蹤。她們見不到蜀王世子,也打聽不到事情的來龍去脈,正是六神無主之際。再不跟姑娘說實話,接下來她們該何去何從?

  楚正方夫人帶著兩名侍女離開了東宮。岑嬤嬤遠遠望著她們的背影離去,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安。楚正方夫妻…好象并沒有她曾經以為的那般忠于太子妃,日后這兩人還能相信么?

  岑嬤嬤心事重重地轉過身,侍候她已久的年輕宮人言笑晏晏地捧著一個托盤走過來:“嬤嬤,娘娘的藥已經熬好了,您要親自送過去么?”

  岑嬤嬤看向那托盤里的藥碗,心中猶豫不定。這藥是楚正方夫人為太子妃尋來的藥,雖然太子妃每次喝完之后,都會覺得好受許多,但是幾個月下來,她的病情并沒有多少改善,反而越發暴躁易怒。這個藥…真的對太子妃的身體有好處么?

  “嬤嬤?”年輕宮人不解地看著沉默不語的岑嬤嬤。后者醒過神來,吩咐道:“把藥先撤下去吧。一會兒把太醫院的醫判大人悄悄請過來,讓他再仔細看一看這藥和藥方。”

  年輕宮人目光一閃,嘴上順從地應了聲:“是,嬤嬤。”

無線電子書    秦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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