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這種不顧家不賺錢,小氣不知道心疼人,亂搞男女關系,經常打你的男人,你要他干什么?”
小倩看她媽想了一圈都沒把問題說到點兒上,一語道破。
“瞎說啥玩意!”賈秀芳嚇了一跳,她這個歲數,孩子都這么大了,怎么還能離婚呢?
“你要他有什么用?他賺錢給你了嗎?這個干洗店,誰撐起來的?是你!他給你穩定生活的保證了嗎?他跟璩雪怎么回事,你心里真不知道?他對那個女人那么好,對你這么壞,付出的是你,坐享其成的是璩雪,你真的心理平衡?”
“你這孩子,你怎么能這么說,這家不能散!我要是離婚,你和你弟弟怎么辦!”
賈秀芳聽女兒理性分析,第一反應是生氣。
她也跟娘家人哭訴過,可是哥哥們都是勸她為了孩子忍耐,這也比較順應賈秀芳依賴型人格的心。
“我已經成年了,你那個紈绔兒子也是大孩子了,我們都不至于因為父母離婚學壞——當然,你紈绔兒子就算你不離婚,他也沒學好。”
就這種名存實亡的家庭,撐著面子不肯離婚,孩子看到父母這樣,該學壞一樣學壞。
陳林不顧家,在外面玩女人,對兩個子女不聞不問,賈秀芳一心討好丈夫,玩命的干活,也沒空管孩子。
紈绔陳子龍沉迷網絡游戲,跟這些就沒關系了?小倩前世稀里糊涂就嫁人了,跟這就沒關系了?
不健康的家庭關系,對子女的傷害,比父母離異還要可怕。
小倩的話讓賈秀芳不知道怎么回答,心里還是排斥女兒說的。
對她這個年紀的女人來說,婚姻比命還重要,有男人在的地方就是完整的家,哪怕這是個一無是處的男人。
“你晚上自己待著的時候,好好想想,有他沒他,你的生活會有什么不一樣?如果你離婚了,跟現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同?不要怕,大膽的去想!未來是未知的,但不會比現在更慘。”
“你再說,我打你!你爸是這個家的頂梁柱,這家不能散!”
“依賴型人格判斷標準一共12條,你至少中了四條,再多一條,就得看心理醫生。”
依賴型人格,表現為極度缺乏自信,沒有辦法決定自己的方向,本能的尋求他人的幫助,無論別人說什么,她都愿意無條件都接受,相信外人,卻不相信自己。
“你又叨咕什么呢?”
“我說啊,你生了個好女兒,醫生都不用看了,媽啊,你這輩子,享福的日子在后面呢。”小倩拍拍賈秀芳的肩膀。
“該干啥干啥去,小孩子家家,總說大人話!”
小倩沒指望幾句話就說通她媽這個依賴型人格,但是她已經在母親的心里種下離婚的種子了,心理暗示也給到她媽了,接下來,她會親自動手,推她媽獨立,踩死渣爹。
等到晚上,陳林沒回來。
賈秀芳跑到他經常打牌的幾家去找,也沒找到人。
“倩兒,你爸不會出事兒了吧?”賈秀芳著急了。
“他能出什么事兒,帶著錢跑路的老男人,有吃有喝有女人,你別操心他了。”
“別瞎說,什么女人!”賈秀芳被小倩說的又鬧心了。
晚上,賈秀芳躺在只有一個人的雙人床上,身邊的位置空著。
其實這也是常態了,就算不吵架,陳林也經常很晚才回來,倆人有時候一天都說不上幾句話。
細想,他在家的時候,反倒是跟璩雪說話的次數比自己多。
閉上眼,小倩的話在腦海回蕩:有他沒他,生活會有什么不一樣?
什么不同?如果離婚了,每天還是早起晚睡的忙店里的生意,看不到陳林——可是現在,她不一樣看不到嗎?
如果沒有男人,跟現在有什么區別?不用挨打了,賺的錢也不會被人拿走,感覺好像還不錯...
不不不,不能那么想,孩子們需要爸爸——賈秀芳努力的想說服自己,卻發現,她能想到不離婚的每一條理由,都那么的蒼白。
原來,這個家,有沒有陳林,真的一樣啊...
可是無論怎樣,這個家,不能散,不能散!
賈秀芳失眠了。
一墻之隔,小倩站在自己屋子的窗前,聽著窗外的蛐蛐叫。
渣爹一定沒有出Q市,而且就他那個尿性,多數會找璩雪,她得想辦法把渣爹找出來,暗中找他出軌證據,并想辦法設個套兒,逼渣爹離婚,到時候她媽難過也沒用了,她會想辦法一直逼著母親向前看,方法有的是。
她抬頭看漫天星,問自己。
算計這么多,累嗎?
累啊。
可是不算計,就不累了嗎?
還是會累,她不算計這么多,下場就是被人算計。
如果跟她媽一樣,稀里糊涂“不累不想”的活著,只能死的很慘。
這世界,靠不住的男人太多。
于明朗很強大,是個可以依靠的,可小倩卻從沒想過依靠他,前世沒有,今生更不想。
他工作很忙,前世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這份感情太過珍貴,珍貴的她舍不得消耗他對自己的好感,舍不得去用茶米油鹽家長里短去煩他,這輩子,倆人...
鄰居晚上又在看電視劇,電視劇的片尾曲順著風傳過來。
“如果一定要有人掉眼淚,你說會是誰?
如果一定要說出個對錯,是誰不對?
瀟灑如你不需人相隨,而我最怕卻是身邊沒人陪.
等你安慰,等到天黑,等到情冷卻.
情冷卻,為了誰~”
眼角的余光掃到堆在她房間里的那堆東西。
都是于明朗買給她的。
這呆子,他現在做什么呢,會不會還糾結,她才只有18?
一下午沒犯的強迫癥又出來了,小倩拿著他給買的洗手液去洗手,洗的掉煩躁,洗不掉心里的那抹俊朗身影。
情冷卻,為了誰。
天涯共此時,今夜,無人入睡。
于明朗沒有回單位,他站在窗前,看著月亮,都像是那姑娘的臉,月亮上的陰影,都像是她額頭的那一抹美人痣,戳到心里,死活不肯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