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夫人心口一痛,她坐在地上,紅著眼眶緊緊地抱住小澄子。
沐家主就在歸家的前一天隕落,她也十分傷心,不敢也不愿意接受現實。
為母則強,再傷心難過,她也要先把孩子安頓好,不能讓她的孩子有事!
看到小澄子這副悲痛欲絕的樣子,沐夫人實在是不忍心告訴她事實。
可一想起沐家主離開前的交代,如若他一去不回就盡快安排小澄子離開,白月城三個家族互相牽制,沐家主一隕落,另兩家勢必聯合起來蠶食沐家,又不得不將事實告訴她。
沐夫人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靈曦兒,你爹爹他已經隕落了…”
聽到這句話,小澄子一張嘴,便有鮮血從口中涌出來,她靠在沐夫人懷中痛哭出聲。
“不,你在騙我…爹爹會回來的…等天亮了,爹爹就會回家了…他會回來的…”
在這之前,小澄子還能自欺欺人的當自己做了一場噩夢。
可如今聽到了沐夫人的回復,她就連騙騙自己都不可能了,她腦海中浮現的畫面都是真的,爹爹真的隕落了再也回不來了,就在回家的前一天隕落在白月城外!
之前的畫面再次浮現在腦海中,一想到爹爹回不來了,小澄子的心臟又是一陣絞痛,哭得不能自已,都是她不好,要是她生來就有靈根,爹爹就不用去冒險了,都怪她沒用,是她害了爹爹。
沐夫人見狀便知她氣急攻心傷了心脈,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將自身靈氣渡入她體內,為她護住心脈,沐夫人急道:“靈曦兒,你別著急,先冷靜一下,你聽娘親說!”
小澄子哪里聽得進去,只是不停的哭。
“我不聽…爹爹會回來的…會回來的…”
沐夫人還什么都來不及說,易小北突然出現在雨中。
他一臉驚訝道:“師娘,靈曦兒,你們…你們這是怎么了?”說著,他又皺著眉頭彎下腰去扶沐夫人和小澄子起來,“雨下得那么大,靈曦兒的身子受不住,先回房再說吧!”
才碰到小澄子,就被她抗拒地甩開了。
“你走開…我哪也不去,我要等爹爹回來…”
易小北的目光移到沐夫人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沐夫人還在輕聲哄著小澄子,“靈曦兒不哭了,娘親還在,娘親會一直陪著你…”
隨著沐夫人話音剛落,小澄子已失去了意識。
望見沐夫人的臉色不對,易小北試探著問:“師娘,是不是師父他…”
沐夫人回頭看了他一眼,低沉的語氣中透著一絲心如死灰的味道。
“你師父隕落了,你帶著靈曦兒離開吧,不要再回白月城了!”
易小北的臉色一白,震驚道:“這…師父他不會有事的…”說著,他還搖了搖頭,“師父不會有事的,他昨日還傳音說明天回來…”他眼中蓄滿了淚水,卻努力撐住,不讓淚水掉下來。
沐夫人沒有跟他解釋什么,摸了摸小澄子的臉,又在她額前落下珍重的一吻。
“小北,你帶靈曦兒離開吧,讓她好好活著,不要念叨我們!”
易小北一臉悲痛,態度堅決地搖頭拒絕,“我不走!”
沐夫人道:“我與你師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靈曦兒,趁著天色未亮,另兩個家族還來不及反應,你盡快帶她離開吧。以你的資質,找個門派也可以過得很好,去尋找自己的未來吧。”
說到這里,沐夫人頓了一下,“靈曦兒…讓個太平的地方,讓她壽終正寢,別讓人欺負她!”哪怕現在小澄子哭個不停,但沐夫人相信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絕不是那種尋死覓活之輩,給她點時間,她一定能走出傷痛,帶著爹娘的希望好好的活下去!
易小北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他跪在沐夫人身邊低聲嗚咽著。
“師娘…是我無能,修為太過低微,無法保全沐家,保護不了師娘。”
他對著沐夫人重重地磕了三個頭,“多謝師娘與師父這些年的養育之恩,是你們給了我新生的機會,讓我能堂堂正正的站起來做人!”說到這里,他的目光落到小澄子身上。
“師娘盡管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靈曦兒,讓她平平安安的走完一生!”
沐夫人摘下儲物戒指往易小北手里塞,“我只希望你能記住自己的承諾,這枚儲物戒指就留給你了!”就當是他照顧小澄子的酬勞了,沐夫人不想讓易小北覺得小澄子欠他什么!
等小澄子恢復意識,已是三天后,她人在半空中,躺在易小北的飛劍上。
還未搞清楚狀況,就聽到身后傳來易小北的聲音,“靈曦兒,你終于醒了!”
小澄子躺在飛劍上一動不動,她目光無神地望著上空,“我爹娘呢?”
易小北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師父和師娘…都不在了…”
這一回,小澄子沒有再哭了,她只是努力地睜大一雙眼睛望著天空。
過了一會兒,易小北見她情況不對,勸道:“靈曦兒,你不要再傷心了!師父師娘在世最怕你傷心,他們都在天上看著你呢,你別讓他們連走都不能安心!”
小澄子整個人都是呆呆的,也不知有沒有聽到他的話。
過了兩個月,易小北拜入一個二流門派,被一個金丹修士收為弟子。
他將小澄子安頓在一個山腳下,蓋了間小屋,圈好了籬笆,又開了一片荒地供她種地,吃的用的他親自給她買了一大堆囤著,還找了門派中一個凡人雜役,讓她幫忙照看一下。
剛開始的時候,易小北隔三差五就來看望小澄子。
后來,可能是忙了,變成半個月一次,再到一個月,三個月,之后的時間間隔的越來越久。
如沐夫人所想,小澄子沒有尋死覓活,她帶著爹娘的希望努力的活著,養了一群灰兔子,種了一點小菜,過得十分平靜,這一過,就是二十年,直到易小北要結金丹了,這才打破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