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片尸山血海能凝聚出多少血影獸?
想活到天亮又談何容易?
眼看著地上伸出一只爪子,小澄子毫不猶豫地再拿出四個陣盤擺好,防御符不要錢似的往防御陣的光幕上貼,又拿出一百枚中品靈石加持陣法,只要壓制了陣里這只,有五重陣法加持外面那些一時半會難以闖進來!
夜無邪與小澄子的想法是一樣的,“趁它爬起來前把它打散!”
有高階清心丹的倆人無懼血霧對心性的影響。
小澄子執起碧水劍將那只爪子削成兩截,夜無邪也不甘示弱,立刻打散了那截斷爪。
“大概是沒有人能活著在埋骨之地過夜,才無人知曉這里有可怕的血影獸吧!”小澄子不知自己能否跨過這道坎,但卻堅定地手執碧水劍,那只爪子一旦凝聚便立即削斷,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她就不會放棄自己。
“盡人事,聽天命吧!”夜無邪臉上浮現了一抹慘笑。
另外兩撥人也都各自守著自己的陣營,不敢踏出陣法一步。
生死關頭,誰都不敢藏私,有什么保命的東西都拿出來了。
沒撐多久,流霞宗小陣營的防御陣已經搖搖欲墜…
那名暗算小澄子的女修在身上貼了數道防御符,在防御陣被破的第一時間朝小澄子這邊沖過去,她一臉絕望不甘地咆哮道:“讓我進去吧!我的凡人父母還等著我照顧!我死了他們怎么辦?”
“被你拉去墊背的女修難道就沒有父母親人了?”小澄子低垂著眼瞼,斂下眼中翻涌的情緒。
可笑的人,真當她年紀小好哄?
危險萬分時能暗算同門當替死鬼的人,何況白天在樹上還遭到這位女修的偷襲,小澄子不是以德報怨之人,更不是圣母。寧可相信自己能從血影獸手里保住一條命,也不信這些人會對她手下留情!
流霞宗另幾人也朝奔了過來,“快點讓我們進去,沒有我們,你們倆個也活不到天亮!”
“不想死就放我們進去,大家同心協力尚有一條活路!”
他們后悔了,不該被貪婪蒙蔽了雙眼…
早在妖獸停止追擊后就該離開此地。
斬不盡的血爪,又一只血爪向那女修襲來,她閃電出擊抓了個同門墊背…
小澄子與夜無邪目瞪口呆地望著那觸目驚心的畫面。
男修被掏出心臟后眼睛被染成血紅,一絲絲斑駁的血痕自他臉上蔓延開來,臉部皮膚不斷有新的血色裂痕出現,再不斷擴散到脖子,乃至全身的皮膚都被血色淹沒,沒成一個沒有皮膚的血人…又迅速崩潰化為血水融入地上的血海中,留下一副瑩白的骨骼。
陣法里的倆人被毛骨悚然的一幕嚇得不輕,更可怕的是這女修毫不猶豫地抓了同門當墊背的行為。
這無疑是給小澄子與夜無邪上了一堂能銘記終生的課!
一遍遍聽人說修士之間的爭斗多么激烈,都遠遠不如親眼所見來得震撼。不但要防備對手,還要防備身邊的人,每一個人都是潛在敵人,會給你意想不到的致命一擊!
因為這女修的狠毒,流霞宗的陣營瞬間土崩瓦解,人心潰散,不想當替死鬼就要和所有人保護距離。
僅存的幾人一個個都拼命地斬殺血爪,不知何時起他們被血霧染紅了雙眼,充滿戾氣地揮著法器斬血影獸的同時亦會斬向自己的同伴,從人與血影獸的對抗,變成人與人之間的廝殺。
被瓦解了信念的幾人很快化成一灘血水,淪為血影獸的養料。
爬起來的血影獸越來越多,希望越發渺茫,無數血爪擊向防御陣的光幕。
小澄子咬緊牙關,過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們…我們不會這樣的!”
最后那幾人的廝殺顯然是被血霧影響了心性,一個個都滿心暴戾,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會無限放大,失去正常的思維。
小澄子被莫無常小心翼翼地護在羽翼下,就連門派弟子間為了資源的斗爭都未經歷過。
夜無邪生來便是天之驕子,爹娘都出自名門大家,看他不諳世事的眼眸便知他被保護得多好。
剛才那場血腥恐怖的廝殺,將他們倆都嚇到了。
“我們有高階清心丹,我們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夜無邪的眼睛又干又澀,拼命地點頭。
“大哥!”萬古派的小陣營忽然傳來一聲悲痛的哭喊。
小澄子轉頭看去,萬古派小陣營的防御陣轟然破碎。
萬古派的六人皆為不富裕的外門弟子,否則也不會為了分贓不均與流霞宗的弟子發生爭執。
他們的三重防御陣都是二階的,能支撐那么久已是不易。一個男修被血爪掏出心臟,之后便如流霞宗被推出去那個男修,一點一點發生變化,身上的血肉漸漸崩潰,化為一攤血水。
另一名痛哭的男修滿目陰鷙地盯著小澄子,一字一句道:“你無視生死,你會遭到報應的!”
小澄子默默地抿著小嘴。
她素來恩怨分明,她本是被他們卷入噩夢的路人,一次次拐彎不想與他們為伍,可這些人卻對她窮追不舍!他們還意圖殺人奪寶,若非她躲進防御陣里,早該隕落在他們手里了!如今還道德綁架,他們害她至此,又憑什么怪她袖手旁觀?
幸存的五人把防御符都用上了,背靠著背,各守一方,只是他們仍難逃厄運,堅持了許久,眼中開始有血色彌漫,受血霧影響越發暴戾,淪為殺戮機器。
不知道過了多久,萬古派的幾人都化為血水,小澄子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不知是她的動作越來越慢了,還是那只血爪凝聚的速度越來越快,漸漸地感覺到越發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