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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6章 肌膚之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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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長風也回頭看了看遠處的琉璃河,訕笑著道:“殿下,前些日子您在這里的河上落水,還是被白家姑娘救上來的…”

  所以肯定來過這里啦,為何是一副大夢初醒的樣子?

  范長風在心里腹誹謝瞬顏。

  謝瞬顏背著手,轉了個身,看著不遠處波光粼粼的琉璃河,皺眉道:“…我在那里落水?我怎么一點都不記得了?”

  范長風:“…”不是吧?!

  謝瞬顏又沉默了半晌,才自失地一笑,低聲道:“…這就是我為什么不愿意回祖地的原因。”

  范長風更加驚訝。

  不會吧?

  能回祖地,對他們這些外來客來說,是無上的榮光,怎么會有人不愿意回去?!

  當然,如果他們這些人當中能有一個人有資格說這種話,一定是執政官殿下謝瞬顏。

  他和他們不一樣。

  謝瞬顏斜睨范長風一眼,不打算告訴他,每一次回祖地,他的記憶就會被改動一次,他對此深惡痛絕…

  所以,他才不動聲色地,將跟祖地的所有聯系一一截斷。

  這一次,他毀掉了最后一艘龍船。

  祖地的人,想要再控制他們,就很難了。

  這些話,謝瞬顏沒有對范長風說。

  這些人不懂祖地的可怕。

  因為從天正帝國送回去的人,除了謝瞬顏以外,別人都沒有回來過。

  傳說中。是祖地是個福地,凡是回去的人,都不想回來了。因為可以在那邊長生不老,過著永遠幸福快樂的日子。

  兩人在這個小院子里待了一會兒,才打道回府。

  第二天,監察部的判決就下來了。

  白家的饕餮確實有攻擊盛家小院的行為,觸犯帝國律例第一千三百八十二條,著令白家賠償盛家白銀五十兩,作為修繕房屋的資金。白云婉作為饕餮的主人,須要親自登門道歉。

  而盛琉璃所告饕餮吞食她父母一事,因饕餮尸首失蹤。暫且存疑,等饕餮尸首找到之后再行判決。

  這就是說,盛家告白家的案子,以后會被封存起來。

  天正帝國的律法沿襲祖地。非常看重證據。

  沒有完整的證據鏈。寧愿封存,也不會隨便判決。

  盈袖得知這個結果,倒有幾分意外。

  她本以為對方拿證據說事,是故意拖延,等拖過一段時間,就不了了之了。

  沒想到還判了一個結果出來。

  饕餮攻擊盛家小院的行為確實有證據,不僅有人證,還有物證。就是小院里的那些坑坑洼洼,還有盛家木板門上饕餮的爪印。

  這些東西很難偽造。特別是留在大門上的饕餮爪印,里面帶有饕餮特有的烈火紋記,如果誰能偽造出這個痕跡,那離擁有饕餮的實力也不遠了。

  而擁有饕餮實力的人,為什么要偽造這個爪印?

  擁有這種實力的人,在天正帝國早就是人上人了,要陷害別人,有的是法子。

  哪怕是白家人,也要對這種人退避三舍的。

  所以這個證據,就連白家人都沒有質疑。

  白云婉被從監察部大牢提了出來,在衙差的帶領下,來到京城郊外的盛家小院門口。

  那低矮的茅屋一看就是剛修好的,院子里依然凌亂不堪,被饕餮抓過的大門還是在大門的位置,盛家并沒有換新大門。

  盈袖抱著盛七弟走了出來,她左面是盛五弟,右面是盛六弟,警惕地看著外面來人。

  小院門口站著很多人。

  有被監察部衙差領過來的白云婉,還有站在衙差背后的白家人,當先一個是她見過的白敬綸,白云婉的爹。

  站在白敬綸身邊那個哭紅了眼睛的貴婦,應該就是白云婉的娘親吧?

  他們身后還跟著一大群人,將整個盛家小院周圍圍得嚴嚴實實,夏家村的村民只能在遠處遠遠地觀望,根本看不見白云婉對盛家人賠禮道歉的模樣。

  這是怕白云婉丟人?

  盈袖心里騰起一股怒氣。

  你們道個謙都怕丟人,那你們家的兇獸吃了人家爹娘又怎么算?

  人家老兩口就是活該嗎?

  白云婉撇了撇嘴,對著盈袖不情愿地行了個禮。

  不過盈袖飛快地讓到一旁,沒有接受她這個道歉,寒聲道:“請問監察部說的道歉,就是這個樣子?”

  “你別給臉不要臉!”白夫人受不了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一家高高在上,女兒又是被祖神選中的人,還要受這種屈辱,一腔怒氣早就掩蓋不住了。

  今天白敬綸本來是不想讓她來的,但是她自己忍不住,想了又想,才帶了很多家人過來,將盛家小院團團圍住,不讓白云婉給賤民道歉的模樣被其他賤民看了去。

  “原來監察部判決的道歉是給臉?我以為是你們犯了律例的懲罰。”盈袖將盛七弟緊緊抱在懷里,一點都不相讓。

  她看得出來,監察部的部首范長風,元老院另一個重臣馮致杰,還有執政官殿下這三個人的態度跟白敬綸是不一樣的,因此她沒有害怕,選擇了跟這白家單挑。

  押著白云婉來的監察部衙差有些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轉頭對盈袖道:“盛姑娘,您要怎樣?”

  “不是我要怎樣,而是你們要怎樣。”盈袖將胳膊上抱著的盛七弟從左手換到右手,挑了挑眉,“我只想知道,監察部判決的親自道歉,到底是個什么章程規矩。像你們這樣,我們整個家都被你們白家的人圍起來了,是登門道歉的意思嗎?能達到震懾你們這些達官貴人的目的嗎?”

  白敬綸一怔。

  他沒想到。這漁村里的打漁女,居然有這種見識…

  白云婉慢慢直起身子,森然看著盈袖。道:“你到底想怎樣?你是不是想我跟你下跪?!”

  盈袖撫了撫自己的額發,看也不看白云婉,只看著監察部的衙差:“這位大哥,您說吧,到底是什么章程?我不信監察部對這種事沒有具體的章程吧?”

  上位之人登門給下面的人親自道歉,肯定有規定好的步驟。

  不然像白家這樣陽奉陰違,那律法也就形同虛設了。

  白云婉大怒。正要發作,突然聽見背后的父親輕聲咳嗽了一聲,那聲音中帶著警告和安撫。讓她立即平靜下來。

  “盛姑娘,這件事我們也從來沒有做過,如果得罪了盛姑娘,還望盛姑娘海涵。”白云婉突然換了種姿態。對盈袖的架子擺得低低地。居然深深地福了下來,幾乎是蹲地的姿勢。

  盈袖見白云婉倏然變了臉色,知道定是有人出現了,而白敬綸剛才那聲微弱的咳嗽聲也聽在她耳里。

  盈袖還是往旁邊讓了一步,依然不肯受她的禮,慢條斯理地道:“我雖然是漁家女,見識不多,也知道跟人道歉的目的。是要旁人都能看見,這才能達到警示和道歉的作用。如白姑娘這樣的陣仗。跟在無人圍觀的小黑屋里磕個頭有什么兩樣?”

  “你到底要怎樣?”白夫人更受不了了,大聲問道。

  “一句話,沒人看見的道歉,不叫道歉。”盈袖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知道你們監察部對這一條律例懲罰的規矩到底是什么樣子的,但是你們執意要問我怎樣,那我就說了,我要這白云婉,在夏家村所有村民面前給我道歉,還要在京城城門口給我道歉,同時要將這道歉的事,傳遍天正帝國的所有地方。我要讓大家都知道,白家人就算是元老院重臣,但觸犯刑律,與庶民同罪。”盈袖的條件說得很苛刻,她其實是準備漫天要價,然后等對方坐地還錢,自己也沒有想過白家人真的能做到這一點。

  這一下不僅白夫人和白云婉要氣瘋了,就連白敬綸都氣得兩手的拳頭握得咔咔作響。

  “盛琉璃,你不要太過份了!”白夫人沖了上來,拉著自己女兒的手,“婉兒,咱們回家!跟這種獅子大開口的賤民說話傷了自己的身份!”

  “住手。”范長風的聲音從人群背后傳了過來。

  白敬綸輕吁一口氣。

  他剛才就聽見范長風和執政官殿下都來了,所以才警告白云婉不要太囂張。

  現在他們將盛琉璃的囂張姿態逼了出來,范長風和執政官殿下不會再怪他們了吧?

  白夫人和白云婉一起回頭,見背后的人群讓開一條道,監察部部首范長風和執政官殿下謝瞬顏在道路的盡頭出現。

  白云婉的眼圈一下子紅了。

  “殿下——!”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嬌嗔,拎起華麗的長裙,蹬蹬蹬蹬往謝瞬顏那邊跑過去。

  一行侍衛突然冒了出來,將范長風和謝瞬顏圍在中間,白云婉根本就靠不到他們的邊。

  “殿下!您可來了!我…我…”她話沒說完,淚水就從雙眸中流了出來。

  夏云遠遠地看見這一幕,居然有些被這美女的淚水吸引,忙搖了搖頭,嘆息一聲,定定地繼續觀望著這邊的情形。

  在夏云看來,盛琉璃也是太倔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跟這些豪門權貴爭什么呢?

  爭贏了只會埋下禍患…

  范長風臉色很不好看,他背著手,兩條眉毛擰成了結,對著監察部的衙差們道:“我監察部的判決,什么時候被人扭曲成這個樣子?什么時候允許家里的下人圍住別人的家?這還是道歉嗎?!”

  白家人聽了范長風的話,忡然變色。

  盈袖倒是心中一喜。

  看來她賭對了。

  這范長風,就是跟白家人不一樣的。

  “長風…”白敬綸走了過來,臉上已經堆起了難得的笑意,“長風。這一次是我們考慮不周,我家婉兒也是臉皮薄,所以才出此下策。這個。要不看在她救了執政官一命的功勞上…?”

  這是要挾恩以報了。

  盈袖又在心里冷笑一聲,暗罵白家人真是不要臉!

  奪了別人的功勞不說,還要害別人一家,真不怕天打雷劈嗎?

  沒料到范長風臉色很是奇怪,他回頭看了看自己身邊一言不發的執政官殿下謝瞬顏,試探著問道:“殿下?”

  謝瞬顏面無表情地道:“有人救過我的命?我怎么不知道。”

  居然一句話就把白家人不惜殺別人全家也要搶到手的功勞給抹殺了…

  白家三口人瞠目結舌,就連最老道的白敬綸都瞪大眼睛張大嘴。跟平時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佬形象差別實在是太大了。

  白家下人和監察部的衙差看見白敬綸那幅模樣,都忍不住笑起來。

  但是他們不敢當著白家人的面笑,都是低了頭。肩膀一聳一聳,沒有發出聲音。

  盈袖也有些想笑。

  這都什么事兒啊?!

  她忙將腦袋埋在盛七弟胖乎乎的小肩膀上,不讓別人看見自己突然展露的笑顏。

  “殿下,您不能這么說啊!那一天就在那琉璃河上。您說要看新開的紫琉璃睡蓮。我們婉兒陪您去看,結果在河中央,您就掉下河去了,還是我們婉兒不惜性命跳下水,才把您救起來的!”白夫人叫起撞天屈,忙指著不遠處的夏家村村民道:“他們都親眼看見的!殿下凡事講證據,不會不認證據吧?”

  “真有此事?”謝瞬顏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夏家村看熱鬧的村民,對范長風道:“范部首。不如你去查問一番,看看白夫人所言是否屬實?”

  范長風對這件事早有懷疑。只是當事人執政官殿下不開口,盛家姑娘也沒有告狀,所以他也就沒有插手。

  因為盛家姑娘去監察部告的,也只是跟饕餮有關的兩個案子,跟執政官殿下落水這件事沒有關系。

  現在執政官殿下開了口,他馬上道:“卑職遵命!”

  白敬綸面色一寒,瞪了白夫人一眼,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既然殿下不記得了,那就算了,小女也是舉手之勞。”

  只要一看白云婉眼神閃爍的神情,他就知道這件事沒那么簡單,其中又關系到盛家姑娘這根硬骨頭,白敬綸下意識覺得他們不能再過份了。

  可惜白夫人被他寵慣了,又加上白云婉被祖神選中做傳話人,她的脊背挺得直直地,大聲道:“怎么能算了?如果這也能算了,那婉兒道歉這件事,是不是也能算了?!”

  白云婉這才急了,忙一拉白夫人的手,“娘!爹說算了就算了,您就別多嘴了!”

  但是范長風的速度太快了。

  他馬上就召集了夏家村的村民,分了幾個組交替盤問。

  居然很快就得出了真相。

  其實找到真相一點都不難,就看上面有沒有人幫你遮掩。

  范長風恰好是政務院八部部首中最不買權貴們的帳的,因此他一旦查明真相,一定會如數稟告。

  謝瞬顏淡漠地聽著范長風查問來的消息,輕輕頷首道:“這么說,救我的,是這位盛姑娘,不是白姑娘?那為何白姑娘說是她呢?”

  白云婉的臉上一下子失去血色,她戰戰兢兢地道:“殿下,是這些賤民故意陷害我!明明是我…救的殿下!”

  “你住嘴!”盛五弟實在忍不住了,“那天明明是我四姐救了執政官殿下,她將殿下一抱到船上,你就一腳將她踹下水,害得她嗆水幾乎被淹死了!你還有臉說是你救的!呸!后來看我四姐沒死,又派你家的兇獸來吃人,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嗎?!”

  “大膽!”白敬綸的臉上抽搐兩下,對自己的家將使了個眼色。

  但是那家將卻瑟瑟發抖,因為執政官殿下已經分開眾人,往小院里過來了。

  在執政官殿下面前,沒有人敢私自動手腳。

  執政官殿下的武力有多恐怖,沒有見過的人是無法想象的。

  白敬綸看謝瞬顏已經走過來了,只好罷手,重重地喘了口氣,沉著臉站在一旁。

  他的腦子里已經開始琢磨別的法子了…

  謝瞬顏旁若無人地走到盈袖身邊,垂眸看了看她,突然彎下腰,在她鬢邊輕輕嗅了一下。

  盈袖一下子傻眼了。

  這執政官殿下要干嘛?!

  難道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輕薄于她?!

  可是看見那張跟謝東籬一模一樣的俊顏,她揚起的巴掌高高舉在頭頂,根本就扇不下去…

  白云婉眼底嫉恨的光芒一閃而逝,她白了臉,輕呼一聲,倒在白夫人懷里,暈了過去。

  “婉兒!婉兒!你怎么了?!”白夫人和白敬綸一起上前,將白云婉抱了起來。

  圍觀的人群一片嘩然。

  遠處的夏云更是握緊了拳頭,臉上露出憤憤的神情。

  該死!

  那是他的未婚妻!

  敢當眾調戲他的未婚妻!

  眾目睽睽中的執政官殿下卻已經直起腰,回頭對范長風道:“如果有人救過我,應該是她。”

  “請問殿下何解?”范長風拱手,不解地問道。

  在他看來,誰救了執政官殿下這件事,就目前來說,還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就連范長風,都不敢貿然下結論。

  誰知執政官殿下卻敢下結論。

  他不是說他不記得有落水遇救這回事嗎?

  “我在她身體里,嗅到我的氣息。——只有跟我有肌膚之親的人,才會有這種氣息。”謝瞬顏淡然說道,像是不知道他說的話,有多么的驚世駭俗。

這一更五千字了。周一先提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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