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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鄭智,你是何意?

  這些官員的推脫之詞總是大同小異,鄭智也聽得多了。人人都知道戰爭不是小事,關乎國家社稷安危。

  但是沒有一個人真覺得這件事情跟自己有多大關系,國家大了,州府無數,一個知州知府,非要跟國家興亡扯上關系,在這看起來還比較和平的年代,這種關系也不過是理論上的而已。

  犧牲個人利益去幫助國家,也不是大多數人能做到的事情。也沒有誰會覺得自己自私了一點就會害了國家。就算戰事失敗,也沒有人會覺得其中也有自己的原因。

  就是因為這種心態,河北河東的軍務才會一百年來糜爛至此,也是因為這種心態,這個大宋天下,在暴風雨的前夕,絕大多數的人依舊還能心安理得醉生夢死。

  直到面對滾滾屠刀,人們才會開始怨天尤人。要說一個國家之崩塌,只怪皇帝與幾個權臣,把所有的責任都放在他們身上,也是有點不公平的。要負責任的人太多,覆蓋方方面面,早已死去的人也是有責任的。

  大樓不是一天蓋起來的,大樓也不是一天崩塌的。因果關系涉及前前后后的方方面面。

  鄭智看著梁世杰,看著梁世杰拿起茶杯喝得幾口,茶水的熱氣彌漫在空氣之中。

  鄭智看得片刻,忽然開口說道:“梁中書,你貪污受賄的事情怕不怕被官家知曉了?”

  梁世杰聞言一愣,轉頭看著鄭智,卻是不知鄭智問這么一句話語是什么意思,盯著鄭智看得片刻,忽然微微一笑道:“鄭相公莫開玩笑,本府何曾有貪污受賄的事情。”

  鄭智聞言,眼神緊盯著梁世杰,話語嚴肅又道:“府庫虧空是不是都進了梁中書的囊中?”

  梁世杰此時才知鄭智似乎不是在說笑,眉目一擰,答道:“鄭相公,你莫要亂說話語,府庫是有些虧空,但也非我梁世杰做的,上任主官離任的時候就留下了虧空。”

  鄭智話語連忙追得一句:“如此說來,上一任留了虧空,所以梁中書便也放開了手腳,中飽私囊也就無所顧忌了?”

  “鄭智,你是何意?今日莫不是上門來消遣與我的?”梁世杰勃然大怒,這種話語被人正面質問,豈能不怒。

  鄭智看得梁世杰發怒的模樣,點了點頭,心中也安定了不少。這梁世杰送給蔡京的生日禮物就是十萬貫不說,買盧俊義的產業至少也花費了幾十上百萬貫的巨資。按照梁世杰每月五十多貫的俸祿,加上七七八八一百多貫的補貼,便是一輩子也存不下十萬貫的巨資。

  但是鄭智也沒有調查梁世杰的權利,此時要向梁世杰發難,還需找個借口。

  這個借口與整治黃潛善之流還不一樣,黃潛善是任人拿捏之輩,梁世杰可不是任人拿捏之人,東京還有一個岳父蔡京,就算天大的罪責,就算證據確鑿之事,到了東京之后,蔡京也能翻個底朝天。

  童貫特地叮囑過鄭智辦事要嚴謹,就算童貫不說,鄭智也知道一般的辦法搞不定這個梁世杰。

  此時鄭智無比冷靜,慢慢站起身來,開口道:“告辭!”

  鄭智話語說完,轉身就走,腦中不斷盤算著許多事情。

  吳用受了鄭智的暗示,出門之后,一千多騎士已然翻身下馬,把這衙門圍得水泄不通。就等鄭智一聲令下。

  剛才鄭智卻是心中怒火已起,此時冷靜下來之后,知道按照頭前那般辦法,并不妥當,從衙門而出,揮了揮手,帶著千余騎士打馬就走。

  梁世杰心中怒火不止,見得鄭智轉身而走,往外也跟了幾步,走到院中,口中罵罵咧咧說道:“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來消遣本府。”

  不遠的府衙推官見得梁世杰走到院中,連忙近前,聽得梁世杰話語,躬身開口問道:“中書,可是鄭智這個軍漢給了氣受?”

  “直娘賊,升了個河北東路制置使,便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還用話語來拿捏本府,不知好歹的東西!”梁世杰心中只以為鄭智做了自己的上司,此番是來敲打自己的,便是想讓自己以后知道上下尊卑,知道聽話。

  推官聞言,也說道:“中書不需生氣,鄭智一個軍漢而已,若不是蔡太師在東京照拂,豈能有今日。頭前還拿著銀兩上門討好,轉過頭來就翻臉不認人,蔡太師若是知曉了此事,豈能有他好受。”

  梁世杰此時面色才好看了些,啐了一口說道:“也不知岳父大人是怎么想的,非讓這廝當了個河北東路制置使,反倒把我晾在大名府幾年,莫不是嫌我錢送得少了?”

  梁世杰此語,這推官便也不敢再往下接了,只道:“鄭智這廝倒是舍得撒錢,便是出此見面,中書這里也能出手幾萬貫,闊綽得緊。”

  推官雖然不敢接梁世杰談論蔡京的話語,卻是也變相去順著梁世杰的話語說。

  梁世杰點頭說道:“當真是闊綽得緊,這么有錢,還到本府這里乞討軍餉,哼哼,聽聞城中幾處德月樓生意極好,日進斗金。明日你帶人去都給我封了,把鄭智的產業全部趕出大名府去。”

  推官連忙答:“中書放心,明日定當辦妥。”

  鄭智出了府衙,打馬出城,臨近城門之時,忽然開口說道:“學究,叫燕青帶幾十漢子便裝入城,今夜就在城中。”

  吳用不明所以,只答是。

  待得鄭智出城之后,入了城外破舊不堪的軍營,進了大帳,找來紙筆就寫,寫了一段話語之后,待得墨干,揉作一團,然后融臘包裹。叫來令兵吩咐道:“把這密信送與燕青,叫他一定按照信中吩咐的辦,密信之中的內容一定不能給第二個人知曉。一旦泄露,知者皆斬!”

  令兵聽得鄭智帶有戾氣的話語,面色一正,連忙說道:“相公放心,一定親手交到燕將軍手中,囑咐之語也會一字不差帶到。”

  鄭智點點頭,揮手示意令兵出去,站起身來開口大喊:“擊鼓聚兵!”

  片刻之后營中鼓聲大作,在營中的軍將全部往不遠處的空地集結而去。

  鄭智到得破舊的將臺之上,將臺并非木頭搭建,而是一個土堆。

  待得軍將聚集,史進邁步往前,開口說道:“左都應道五百三十。。。”

  “好了,不需點數。。。”史進話語還未說完,鄭智已然開口打斷。此時鄭智的眼神也不在自己麾下人馬之中,而是看著不遠大名府那些姍姍來遲的老弱。

  鄭智擊鼓,也不是為了點校自己麾下人馬,更不是點校王稟麾下人馬,王稟此時人都還在城中。鄭智擊鼓,就是要聚集大名府剩余的這些老弱。

  拖拖拉拉來了三四百號人,一個個穿得鼓鼓囊囊,有帶幾桿破槍的,也與只身就來的。

  “把大名府的兵好好點校一番,沒到的叫人去尋來,今日一定要把人都聚齊起來。未聚齊之前,大名府的士卒一個也不準離開。”鄭智吩咐道。

  史進聞言,已然往那些老弱病殘走去,尋得主官,要來名冊,開始查人查數。

  鄭智已然轉頭回了大帳,心中還在不斷思量。

  此時李二李興業從城中姍姍來遲,飛奔入軍營來拜見。李二大多數時間都在大名府,只因為大名府是鄭智產業的聚集地,也是鄭智買賣進出的地方,李二多在此坐鎮,其他州府也多去,滄州也經常回。從大名府到滄州或者其他州府,快馬幾日即可,倒是也不是很費事。

  鄭智入大名府,李二卻是并不知曉,直到有人說見得城中出現了許多騎士,李二才猜測是鄭智從東京回程路過。打聽一番,果真是鄭智來了。

  李二此時已然不是原來那個少年青澀模樣,面色上成熟許多,一身精美綢緞,氣色也是不差,當真也是一個富家員外的模樣了。

  李二大拜下去,口中恭敬說道:“拜見官人,官人途經大名府,小的來遲了,恕罪。”

  鄭智腦中還在思索事情,開口道:“起來吧,有個差事與你。”

  “請官人吩咐!”李二此時爬了起來,恭敬站在面前。如今的李二見多識廣了,也能讀書認字,對于尊卑更顯得著重幾分,心中對于鄭智的感恩也顯在了恭敬的態度之上。

  這一點與牛大倒是不一樣,牛大平常在鄭智多是大大咧咧,不如李二前倨后恭,但是牛大一心也只為鄭智考慮,心思比李二反倒單純許多,所以禮節上也不比李二這般恭恭敬敬。興許是殺人漢的心思與商人的心思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可能尋到一個大名府口音的漢子?能殺人,還要信得過。”鄭智問道。

  李二聽得殺人二字,也知事情重大,忙道:“小的身邊有一人,本是盧員外的心腹,多在江湖走動,如今一直跟在小的身邊護衛著,信得過。”

  “去把他帶來,今夜聽某吩咐。”鄭智說道,話語戾氣已出。

  李二也不多言,躬身一下,飛奔出大帳,不得片刻一個健壯漢子。

  鄭智打量一番,開口詢問幾句之后,又輕聲交代幾番。

  這漢子倒是不顯得多少為難,納頭就拜。

  反倒是李二聽得膽戰心驚,面色煞白,還在努力平復著自己緊張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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