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貫既然要來,鄭智自然也就不靠那么點錢糧耗費,造船之事必然不遺余力。
童貫帶著軍餉錢糧從東京而來,一時半刻也到不得山東鄆州,鄭智已然就在籌劃戰事。對于與童貫的重逢,鄭智心中也極為憧憬。
燕青匆匆進得大帳,上前稟報:“相公,晁蓋下山往鄆城去了,聽說是與曾頭市有嫌隙,要與之開戰。”
鄭智點頭問道:“宋江身在何處?”
“宋江應該還在山上,卻是吳用也下山了,但是吳用并沒有與晁蓋大軍同行。相公,我們要不要去曾頭市?”燕青問道。
鄭智此時站起身來,踱了幾步,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曾頭市就不去了,隨我去大名府走一遭,吳用合該有此一劫了。”
鄭智自然是知道晁蓋打曾頭市會是一個什么結局,心中也想得明白,晁蓋身死,也解脫了一些手腳。如今梁山之上,非要數出幾個還不錯的好漢,晁蓋一系的幾個人倒是算得上。
當初在滄州放過了晁蓋,晁蓋至始至終也沒有再與鄭智有過沖突,而且還算配合鄭智的許多事情,晁蓋也配得上有情有義幾個字。此番要滅梁山,沒有了晁蓋,鄭智反而更加放得開手腳。
燕青聽言大喜,連忙問道:“相公,當真去大名府?哈哈,也不知主人最近怎么樣了。著實想念得緊。”
鄭智看得燕青一臉的高興,心中卻是想起了一些不高興的事情,只道:“小乙,你且下去收拾一下,稍后往大名府走一趟。”
鄆州到大名府,距離并不遙遠,快馬幾日就到。卻是鄭智想起了盧俊義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并不如燕青那般喜悅。主母與管家偷情媾和的事情,也與此時燕青說不出口。
大名府中,盧府越發富貴,便是整個大名府也知如今盧員外越發豪富,街面上供應滄州好酒的酒肆,幾處高檔的美食酒店,還有那幾處占地面積巨大的商場,日進斗金,皆是盧員外的產業。
今日午后半晌,快是傍晚。大名府城外幾十健馬從遠處飛奔而回,到得城門之外方才慢慢勒馬止步。
健馬左右,七八只壯碩的大黃狗,許多騎士手臂之上還架著蒼鷹,正是左牽黃右擎蒼。
城門之處,更是熱鬧,誰都知道領著這幾十健馬回來的便是大名府首富盧員外。
只見守城軍將上前笑道:“盧員外,今日大早見你出城,怎么午后半晌就回來了,狩獵收獲如何?”
“今日收獲頗豐。”盧俊義拱手笑道,心情實在是好,轉頭拿過幾只獵物丟在地上,開口又道:“這幾只麂子不錯,都有十幾斤重,晚間與弟兄們吃一頓好酒。”
那軍將連忙撿起一只麂子打量一下,笑道:“多謝盧員外,盧員外弓馬嫻熟,當真是河北頭一號的人物。”
“誒,馬倒是騎得不差,這射術我卻是不行,大多都是漢子們獵的。”盧俊義說話間往后比劃幾下,身后幾十壯漢,腰間長刀,背后長弓,實在英武。
這軍將聽言連連笑道:“那是那是,大名府中誰人不知員外麾下有幾十黨項武士,員外好生了得啊!這些黨項人都能管得服服帖帖的,隨員外馳騁起來當真威風,羨煞旁人。”
盧俊義哈哈一笑,打馬慢慢往前。那軍將帶著幾個士卒還相送幾步。
一個看守北京大名府城門之將,對盧俊義這般有禮有節。富貴并不能讓盧俊義受到這般禮遇,卻是這盧俊義一身的無敵武藝,才是盧俊義受這些軍漢武人敬仰的真正原因。
盧俊義剛剛到家,管家李固親自端茶倒水,在這前院大廳之內伺候左右。幾十黨項漢子也落座大廳之中,座椅已經擺好,只等廚房把獵物都做成菜肴端上來。
這些黨項漢子自然都是鄭智之前送給盧俊義的,反倒讓盧俊義從此有了一大樂趣,每日帶著這些弓馬嫻熟的漢子馳騁于平原山林之間,好不快活。那些樂音詩詞,亦或是勾欄瓦舍,當真不能讓盧俊義有絲毫興趣。
唯有這般行武之事,才是盧俊義能有最大的愉悅。這些黨項漢子頭前倒是不太聽話,被盧俊義一柄長槍輕松挑落二三十人,終究也就自在了。再有盧俊義每日好酒好菜,仁義相待,當真也是忠心耿耿。
平常槍棒習練,這些漢子也是緊緊相隨,也能學得幾下手腳。出城游獵,也是這些漢子們最大的樂趣。
時候還稍早,盧府門外忽然熱鬧起來,吵雜之聲直傳前院大廳,盧俊義好奇問道:“李固,你且到門外看看去,如何這般熱鬧。”
李固連忙快步出得門外,片刻又回來稟道:“員外,端是好笑得緊,門外來了一個外地走街算命的,算一卦要一兩銀子,這般價錢,哪里有人舍得去算,旁人皆在圍著調笑這人。”
盧俊義聽言倒是起了幾分好奇,開口道:“既然能出此大言,必然有幾分廣學,且請與我進來瞧瞧。”
李固又連忙去請這算命先生進來。這算命之人進得盧府,左右打量一番,到得大廳之內,看得左右幾十個大漢陪席,心中也想這盧員外果真名不虛傳。
再打量幾眼頭前盧俊義,更是覺得人物不凡與旁人,《滿庭芳》有道:目炯雙瞳,眉分八字,身軀九尺如銀。威風凜凜,儀表似天神。慣使一條棍棒,護身龍、絕技無倫。京城內、家傳清白,積祖富豪門。
殺場臨敵處,沖開萬馬,掃退千軍。更忠肝貫日,壯氣凌云。慷慨疏財仗義,論英名、播滿乾坤。盧員外,雙名俊義,綽號玉麒麟 盧俊義自然也打量幾眼這算命先生,開口問道:“先生那里人士?尊姓大名?”
“小生姓張,名用,自號談天口。祖貫山東人氏,能算皇極先天數,知人生死貴賤。卦金白銀一兩,方才算命。”這人答道。
要問這算命先生是誰?正是山東鄆城智多星,梁山水泊吳軍師。正是吳用!
“好,一兩不多,你且與我算上一卦看看。”盧俊義倒也是起了些興致,便叫這吳用與自己算上一卦。一兩銀子,千個銅錢,對于普通人家自然不菲,對于盧俊義便是九牛一毛也算不上。
“還請員外生辰八字!”吳用裝模作樣,倒是有一幅高深莫測。
盧俊義報了生辰。只見吳用拿出一副鐵算子,前后擺弄來擺弄去,一時掐指,一時皺眉。隨后口中默念,又叨叨些聽不清楚的話語。
最后吳用一臉大驚,說了一句:“怪哉!”
盧俊義瀟灑,只道:“但說無妨。”
“員外原諒則個,卦象顯示,員外百日之內,當有血光之災,家私不保,死于刀劍利器之下。”吳用一臉高深,又是老神在在,仿佛成竹在胸。
“哈哈。。。先生此言差矣,我盧俊義在這大名府,一不與人結怨,平日也多作好事,更不看重那錢財之事。二來不犯國法,不為惡事。哪里來的血光之災。”盧俊義倒是不信這些事情,冤有頭債有主,盧俊義行得端坐得直,也就不怕小鬼半夜敲門的事情。
吳用見盧俊義壓根就不信,忙又道:“罷了,世人都喜歡聽那阿諛奉承之語,聽不得一句真話,員外貴造,一向都行好運。但今年時犯歲君,正交惡限。目今百日之內,尸首異處。此乃生來分定,不可逃也。”
吳用一心想把這盧俊義騙到梁山附近,好把這盧俊義先裹挾到梁山上,然后以禮相待,高位厚恩,讓這盧俊義留在梁山之上。自然也就要使盡渾身解數,讓這盧俊義相信自己會有血光之災,好讓盧俊義聽自己之言,出門去避這災禍。
且不說盧俊義到底信不信,卻是盧俊義還是一臉笑問:“那依先生之見,如何才能避得過去?”
吳用心中也在盤算,只道:“想員外心中也多是不信小生之言,這避禍之法也就沒有必要再說了。”
吳用欲擒故縱。卻是一旁李固出言道:“員外,有些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妨先信他一信也無不可,即便不靈驗,也無甚損失不是。”
盧俊義聽言當真有些意動,正要再問。只聽門外一個小廝奔到大廳之內,稟道:“員外,門外李掌柜來了。”
盧俊義聽言一喜,開口道:“快把李掌柜請進來。”
李掌柜何須人也?李二李興業是也,正是鄭智派到大名府的主要管事之人。這李興業幫盧俊義賺得盆滿缽滿,盧俊義平日也多有看重。
吳用聽得有人此時來拜訪盧俊義,心中也是惱怒,卻是也無法,只得開口與盧俊義道:“員外,血光之災,當早早避之,此番員外有事,明日小生再來與員外詳談。”
盧俊義笑道:“先生慢走,反正血光之災還有百日,明日再談,李固快與先生準備些銀兩。”
吳用聽言,連連擺手道:“銀兩便是不需了,血光之卦,不收銀兩。”
吳用哪里在乎幾錠銀子,便是要把這戲做個全套,讓這盧俊義深信不疑。
盧俊義聽得吳用不要錢,當真又信了幾分。算命的人,多是危言聳聽然后再收錢消災,說白了就是要賺錢。面前這個先生竟然不要錢,盧俊義心中當真有些相信了一點。站起身來拱手道:“先生慢走,明日我差人去尋先生來府上再談。”
吳用也是拱手,起身便往門外而出。
正是此時,李興業已到得大廳之外。但是這頭前進來的卻不是李二。
只見頭前進來一人開口便是大笑:“員外,近來可好啊!”
盧俊義聽言一驚,頭前一打量來人,連連幾步上前,滿臉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