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靠海,并沒有大海港,大船重新駛進了船塢之中。
鄭智下了大船,回頭看了看大海,回頭與匠吏馮慧說道:“馮大匠,帶你手下匠人先在在此地建港,要能停大船,馬上著手。”
“相公,若是填海建港,人手只怕不夠。”馮慧手下留在滄州的,此時有兩三百人,但是面對大型的土石工程,兩三百人顯然是不夠的。
“人手問題不需多久便給你解決了,你們先動工。”鄭智心中倒是有勞力的來源。
馮慧造完大船倒是已經休息了兩個多月,此時也就不再多言。
鄭智卻是也有未來的打算,以后這里的港口還有大作用,還要停靠自己的快船巨炮。當然出使金國的事情以后也會越來越頻繁,這一趟只是談好結盟的大局,以后作戰的事情還多有商量。
眾人剛入經略府,裴宣手捧著公文急忙來找鄭智。
“相公,東京來了軍令,讓你到了滄州,立馬帶兵前往鄆州,到高太尉麾下聽候差遣。”裴宣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也知道事態的嚴重程度,高俅高太尉終究還是來了,不出鄭智所料。裴宣心中多是擔心。
鄭智一邊往內衙里走,一邊接過蓋有樞密院印章的公文,粗略看得幾眼,還給裴宣,開口道:“你去準備糧草,等我見得夫人孩兒,換一身衣物,便出城點兵。”
“相公,糧草已經準備好了,只是。。。。”裴宣便是這么一人,事情都能辦得妥妥當當,甚至提前就為鄭智準備好了。
“只是什么?”鄭智越走越快。
“只是這一遭去鄆州,那高太尉。。。。”裴宣還是有些吞吞吐吐,心中知道自己想表達什么,卻是又不知用什么話語來說。裴宣終究還是怕鄭智一個暴怒,直接殺了高俅,那便是造反的事情了。也是鄭智在裴宣印象中,就是這般怒就殺人的模樣。
鄭智也不知裴宣要說些什么,已經到了內衙門口,回頭與裴宣道:“只是什么只是,你先去把糧草都安排裝車,我稍后就到營里來。”
“相公,我這就去。”裴宣終究是說不出這些擔心的事情。裴宣不比朱武,還是對于鄭智心計上的事情沒有一個深刻的認知。擔心也是源自于忠心。
鄭智走進內衙,有鳥大漢正在院子里玩耍,一旁擺著石桌椅,李師師正在看書,徐氏正在繡著什么東西,金翠蓮閑不住性子,這里看看那里瞧瞧。
不遠還有金老漢劈柴的聲音。
“娘子,速拿一身干凈衣衫來與我換上。”鄭智進來便開口道。
眾人聽得這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看得又有兩個月未見的鄭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般。
幾人楞得片刻,連忙起身來迎,徐氏開口說道:“官人剛回來,又這般匆匆忙忙要換衣衫,可是又要出門去?”
“嗯,東京軍令,往鄆州剿賊,不需多久就回來了。”鄭智此時才面色帶笑看著幾人。
徐氏卻是笑不出來,相聚的歡喜一點也沒有,卻是也慢慢習慣了這種日子,回身往廂房里走去,去為鄭智找一身干凈的衣衫。
李師師不如徐氏這般堅韌,只聽得鄭智又要往鄆州剿賊,眼淚已然就在眼眶打轉,開不了口。
倒是金翠蓮心大了些,說道:“這個大宋朝,只要打仗的事情,總少不了官人,也不知哪天是個盡頭,東京的官家可不能虧待了官人。”
鄭智也笑道:“東京的官家哪里管這些事情,你家官人百戰百勝,天下太平了才是個盡頭。”
李師師卻是真有些感觸,東京汴梁風華,李師師一輩子都沒有想到這世間原來是這般亂,醉生夢死者無數,忙忙碌碌者東京城中似乎一個也沒有。
“若是有一日官人能往樞密院任職,才是盡頭。”李師師倒是有自己的一番見解。這種聚少離多的日子,總叫人難以承受。安安穩穩的日子才是女人最大的追求。
鄭智抱起跑到面前的鄭凱,嘗試抱了一下,見這大漢也不哭,便抱了起來,說得一句:“總有個安穩日子的。”
說完鄭智抱著鄭凱慢慢往廂房走去,回頭又說一句:“小蓮,叫你父親以后不要再劈柴了,這些事情都叫下人做就是,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多歇著點。”
也走到面前不遠的金老漢聽言也是點頭答是,卻是鄭智剛入了廂房,這老頭又開始劈起了柴火。
不過片刻時間,鄭智穿得一身干凈衣物走了出來,與眾人道別之后便出了內衙。
打馬入得大營,大帳之中換得一套新鐵甲,將臺之上擂鼓號角又起。
聚得軍將七千,近三千鐵甲騎士,兩千米氏皮甲輕騎,四千滄州步卒新兵出了兩千,只因為才趕制出兩千套鐵甲。
拔營出征,實在復雜,從糧草到營帳,各種軍械打包裝車。滄州新兵便做了這后勤的事情,押送這些后勤輜重便是滄州新兵的主要任務。
眾人來不及與剛回的鄭智寒暄,只在各自忙碌著事情。
鄭智才啟程第三日。親自到得鄆州的高俅已經接到了消息,知道鄭智活著從遼東回來了。
鄆州府衙,高俅陰沉著臉,看著手中這封書信,嘴角處都在顫抖。
高俅剛到鄆州,此時鄆州也才剛剛聚集了一萬五千號大軍,至于實際有沒有一萬五千人,也只有呼延灼三位主將知曉。高俅顯然沒有鄭智那般看人估數的能力。
“太尉,我們到了這鄆州幾日了,什么時候出兵討伐梁山逆賊?”呼延灼站在堂下開口問道,心中也有疑惑,來鄆州幾日,這高太尉每日點卯閉口不提出兵之事,呼延灼不免有些著急。
畢竟是客軍,只想早點了結事情之后回去。此時的呼延灼倒是有些信心,有兩千多甲胄俱全的騎兵連環馬,自然也就不怕這什么梁山了。
高俅陰沉著臉,慢慢放下書信,開口道:“再等幾日,等滄州鄭智來匯合之時,便是出兵之日。你等不需著急。”
呼延灼只得拱手后退,并不多說。心中始終有些不快,只覺得這鄭智真是大派頭,大軍到得幾日,高太尉也親到鄆州,還只能等候著這個鄭智拖拖拉拉慢慢來。
呼延灼不多說,卻是不代表別人沒有意見,天目將彭杞上前稟道:“太尉,這滄州鄭智來得這般慢,顯是臨陣懼戰了,末將等人手中兵馬皆是悍卒,梁山不過賊寇,何須在此慢慢等候那鄭智,不若先行出兵,等鄭智來了,先治他一個延誤戰機之罪。”
彭杞等人顯然是不知道鄭智出使的事情,這等機密要事也不是他這個層級的武將能知道的。高俅當然知道這些事情,軍令送到滄州的時候,高俅其實更愿意這鄭智來不了,卻是沒想到鄭智還是來了。
“滄州鄭智,本是西北悍將,與西夏之戰立下大功,才有今日經略州府的職權。等他一等也是無妨,稍安勿躁,多等幾日也多一分勝算,鄭智此來,兵馬便有七千余,也是一大助力。”高俅說的當然也是場面話,若是能治鄭智一個貽誤戰機之罪,高俅哪里還需要別人來提醒,卻是此時這個罪名還成立不了。
“太尉,你可別被鄭智騙了,滄州邊地,哪里能出得了七千余的兵馬,顯是夸大其詞。想來這鄭智也是泛泛之輩,若是滄州此來能有七千兵馬,只怕滄州路邊的乞丐都被這鄭智抓到軍中充數來了,顯然是想騙太尉的錢糧。”彭杞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似乎看得極為透徹。
高俅聽得彭杞之言反倒發笑起來,開口道:“若是如此,倒也是好說。”
可不就是好說,這么好的由頭,鄭智若是自己送上門來,高俅豈會不笑納。抓乞丐充禁軍之數,那便真是給高俅送了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