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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龍雀軍大比武(上)】

  啪!一桿錐形破甲槍狠狠刺在披著鑲鐵葉皮甲的木人心口,鐵葉四下激散,槍尖入木五分,若是真人,這一槍足以致命。

  “好!八中!八中!”校場圍觀軍士紛紛喝彩。

  破甲槍縮回,柱立身側,沈平波臉色漲紅,大汗淋漓,大口喘氣——無論誰頂著烈日,在二十步外連續沖刺十槍,想不累都難。還好,成績不錯,十槍八中,皆是面、喉、心、胸、腹等有效部位。破虜營槍牌手技能考核賽,第一枚上等軍士銅章,如愿入手。自己頭頂的那個“權”字,也有望去掉了。

  沈平波本是馬撫機中軍護衛之一,槍牌合擊非常出色,被俘之后,經過甄別,加入破虜營。因為技藝出眾,性子又沉穩,在新兵里頗有人望,遂被任命為權隊將。所謂“權隊將”,就是臨時隊長的意思。想把頭上那個“權”字拿掉,得看兩個月后全軍大比武,能拿到上等軍士的銅章,才有資格成為真正的隊將。

  沈平波不是沒想過要成為一名火槍兵,畢竟萬寧海灘那場一面倒的屠殺太令人震撼了。但他練習了半個多月射擊,感覺自己的射擊感不是很好,無論怎么努力,都很難在兩個月后的全軍大比武中取得火槍兵上等軍士銅章。自己所長在于槍術,舍長取短并不明智。于是沈平波放棄火槍,專練槍牌,終于在兩個月后的全軍大比武中大放異彩。

  觀演臺上,趙獵、江風烈等將官看得連連點頭,第一枚上等軍士銅章終于產生了。趙獵更想,這新附軍雖然在元軍戰斗序列里排名最末,但并不代表新附軍戰斗力差。要知道,真正純正的蒙古軍其實并不多,不過十來萬,多數分布在京畿及北地,打下這南宋花花江山的,多半還是漢軍及新附軍。也就是說,新附軍的戰力,至少不比宋軍差,甚至有過之。

  經過兩個月的整訓,龍雀軍大比武終于開場。全軍之中,除了少年戰隊與雷霆戰隊這兩支特種部隊不參與大比之外,其余白衣隊、忠順隊、破虜營老軍、新軍及赤蛟營全部參加。

  龍雀軍老部隊里,超過八成的戰士選擇火槍技參考核,相比新軍,他們可謂占盡便宜。不光練習得久,更有實戰經驗,如果這樣都達不到中等軍士標準,那真不用在火槍兵這一行混了。

  而新軍士兵多選擇槍牌,當然選擇火槍的也不少,大約六四比例左右。

  這也很符合趙獵的屬意,他原計劃是火槍兵、槍牌兵各一半。火槍兵是矛,槍牌兵是盾,矛利盾堅,能攻能守,方是強軍。但新軍編練之初,很多人選擇火槍,老兵更不用說,九成都不愿放棄火槍改習長矛,讓人擔心火槍兵過多槍牌兵過少,兵種分布不均。

  施揚曾提出硬性劃分,身強體壯者使槍牌,瘦小敏捷者習火槍。不過趙獵仔細考慮后沒有同意,沒人比他更清楚,槍械這東西,要想玩得溜,最重要的是感覺,與身體強弱沒有太大關系。如果硬性劃分,怕要錯過一些好苗子,還是由士兵自行選擇吧。

  好在經過一段時間訓練淘汰之后,許多新兵沮喪發現,想用火槍打出中等以上軍士的成績,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很多人知趣地重新撿起槍牌,畢竟這些兵器都是玩熟了的,更有把握。

  火槍雖好,卻不是人人都能成為優秀射手,神射手更難。兩個月,時間實在太短,除非天賦異秉。

  除火槍兵、槍牌兵之外,趙獵還另設一個兵種:尖哨兵。專選那些膽子大、身手好、腦子靈活的銳兵組成偵察兵,用于偵測敵情。這個兵種的危險性相當高,對個人技能要求更高。趙獵對尖哨兵的功賞不僅高于普通兵種,而且在全軍宣布,尖哨兵有優先加入特種戰隊權——這一條尤其吸引人,誰不想進入雷霆戰隊?那不光是都統的親衛,更可裝備那種神奇連珠槍,啪啪啪啪啪啪啪…火力連綿不斷,神魔也難擋,一槍在手,人人俱是百人敵啊!

  因此,不少對自己身手有自信的軍士紛紛參加尖哨兵考核。只是尖哨兵考核難度極大,不光要能使弓弩、擅刀槍、通火槍,精騎術、善游泳、能攀爬,還要通過政審。所謂政審,其實就一條,核查你對元韃子是否有刻骨仇恨。

  之所以加上這一條政審,是因為趙獵認為尖哨兵危險性高,一旦出任務,隨時有被元軍哨騎俘虜的危險。能夠讓他們視死如歸,堅決不泄密的最好方法,就是視敵如仇。這世上最難讓人妥協的就是仇恨,甚至會超越生死。所以,政審很有必要。

  說實話,以蒙人禍害整個中華大地的勢頭,天下幾乎沒幾處不曾遭受過元軍的侵害。能對元人有好感的,恐怕除了“儒戶”這些既得利益者之外,普通百姓,人人都有一筆血債。

  由于各項考核難度頗高,大比武整整進行了一天,入選尖哨兵的不過區區十人,跟雷霆戰隊差不多。絕大多數都來自原白衣隊及忠順隊,新軍才產生兩人,而赤蛟營還沒有一個…哦,有一個正挑戰中。

  “果牙!果牙!”赤蛟營黎兵的呼聲山響。

  校場上兩個披著藤甲戴藤笠護面、手持竹刀木槍的士兵正你來我往,劈砍刺殺。這兩人一是來自破虜營的老兵、擁隊官常泰,一是來自赤蛟營的果牙。

  尖哨兵的選拔,不是簡單的刺木人靶,而是真人挑戰,贏者勝出。

  果牙使兩把竹刀,刀刀破風,旋舞如輪,攻勢凌厲。常泰一手木槍一手藤牌,沉著格擋,不時還以槍刺。校場上呼喝聲、竹刀砍牌聲及刀槍磕碰聲震人耳膜。

  “和尚,你看誰會贏?”施揚問侍立在趙獵身后的覺遠。

  與此同時,趙獵也問身旁的江風烈:“師毅,你看誰會贏?”

  這兩人都是高手,凝神看了一會,異口同聲道:“果牙(當然是咱果牙)。”

  兩人聲音中夾雜著一個女聲,側目看去,正是一臉自豪的赤蛟營頭領洪四娘。

  三人話音剛落,校場上一聲斷喝,就見常泰用牌格開雙刀,一槍刺斜肋間,竟將果牙藤甲繩絳挑斷。藤甲一邊各用四條繩絳綁扎,一條斷裂,藤甲便不復緊致,難免松垮,不光影響格斗,更易被對方木槍從肋間破入致傷。

  果然,果牙連砍數刀,卻因藤甲松馳而影響了準確性,盡數被常泰輕易檔住,反刺數槍,槍槍不離對手右肋。

  施揚嘿嘿一笑,難得沒有反噴覺遠,只向洪四娘斜了一眼。

  洪四娘淡定不語,只凝神觀看,倒是她身旁那個叫洪老五的壯實黑漢瞪著牛眼,狠狠與施揚對視。

  施揚豈會怕他,抬手一指,正要發飆。

  驀然場上一聲大吼,果牙一腳踹在藤牌上,將常泰蹬出七八步遠。雙刀往地上一插,一手連藤笠帶面罩全扯下,一手扯斷藤甲繩絳,最后雙后一分,盔甲落地。

  就見這個二十出頭,精赤上身,肌膚黝黑,筋骨棱棱似鐵的黎人勇士反手操刀,飛步沖前,腳掌帶起片片煙塵,暴吼聲中高高躍起,張臂挾住對手刺來的木槍,一手舉刀猛力插下。

  嘭地巨響,竹刀與藤牌同時裂成兩半,常泰向后跌出,翻了三四個滾才止住,再一抬頭,刀槍加頸。

  “你…呼…呼…你輸了。”果牙喘著大氣,汗珠滾滾,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與黝黑肌膚相映成趣。

  “果牙!果牙!”黎兵歡呼聲震耳欲聾,這是他們黎人第一個尖哨兵,如何不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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