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龍新家屬樓的天臺上面,一大堆人坐在那里,地上擺滿了零食,中間放著啤酒,自春節以來的吃燒烤,聚餐,k歌之后,好像大家在這片天臺頂上吹著冷風,首次迎來了小時候那種躲著家長,偷偷各自從家里偷來好吃的,小心翼翼貢獻鋪開來,大家湊一起,說靈異事件,說外星人,說各種奇聞趣事的真正聚會的情形。
但現在眾人顯然更有逸趣得多,因為當場就有一個洗腦殼的對象。
俞曉垂頭喪氣,接收著眾人的各種洗涮。
什么你真是情深義重啊,還敢單槍匹馬去人酒吧。又或者什么玩游戲玩出個系花女朋友來,耶,潛力無窮嘛俞曉。
俞曉在那邊哭笑不得,隔空舉起酒瓶子,沖那邊的謝飛白道,“你們怎么知道我那天會去,你還認識里面的人?”
柳英笑道,“上回去你們學校玩的時候,你們寢室那個孫力在網上加了我,經常聊天,所以你耍了個女朋友,還有之后的事情我都知道的…只是誰知道你真的要去赴會,我才趕緊通知程燃。”
謝飛白看過來,“你也真是有膽,那個姓趙的,他要讓人捅了你,也能把自己摘出去。”
俞曉道,“和你比呢?渣渣?”
謝飛白想了想,認真道,“也不能算渣渣…他爸若是能請到我,那估計是有面子的事情。但他對此一直不舒服,是個不愛低頭的,見我只維持表面的客氣,當然也是不大敢正面起沖突的。”
俞曉笑,“那還不是因為你爸…”
謝飛白道,“我不否認啊。以前我覺得因為我爸導致我正常社交有障礙,但程燃說得好,如果這是你的資源,那合理運用也沒有什么大不了,不要為你擁有的資源所感到羞愧,如果你的目標是好的,你想要做一番事業,那么能夠讓你最快達成自己的目標的資源,那就是有效的,合理運用沒什么不好。”
楊夏從旁嗤了一聲,“就他門門道道的最多。”自十中事件那天的返校事件過后,從播音室出來的她一如尋常,只是確實是仍然不大怎么跟程燃說話的,但有時候大家在一起說到好笑的地方,她也終究繃不住會笑起來,而在笑的時候如果撞到程燃目光,那就立即強忍下去,故意移開眼神,或者要不然干脆就瞪他一眼。只是這一眼清麗中的嗔意,滋味就只能個中體會了。
柳英和姚貝貝倒是點頭,“我覺得說得挺好的啊,有道理…”
這是隊伍都不好帶了啊,女生群體再也不如以前那樣一面倒了。
“想想都覺得很帥啊…大奔,一溜人把你接走…”姚貝貝道,“那女的要早知道,恐怕都得腸子悔青吧…”
“我理解她,她其實能選擇的不多。也不是那樣的人。”俞曉道,“總之…這事就算過去了。”
程燃笑了笑,拍拍俞曉的肩膀,“聽說你游戲打得不錯啊。果然是天賦出來了吧。”
俞曉道,“這事過后,我突然有些決定了。我想去參加電子競技職業比賽。”
程燃怔了一下,到突然有些理解俞曉,從小到大,實際上在旁人眼里,都是很平庸的存在,成績以前也不咋地,中游偏下,有些歪門邪道的頭腦,但從小到大都不曾存在過類似“別人家孩子”身份的表揚中,以前難得參加了個競賽班,初露才華,可惜猛人還是一山更比一山多,到底見識了自己能力的局限,讀書也讀不過別人,不得不承認這方面沒找到竅門。喜歡過一些人,可無論是寫笨拙的情書還是期期艾艾的表達自己的喜歡和好感,迎來的都是做朋友和你是個好人的標簽。但是游戲讓他感受到了不同,他在網吧被眾人喝彩,在戰網上名字居高不下,有種從未有過放榜發現自己名列前茅的那種成就,在學校大賽上面贏下比賽受人歡呼,還泡到了個系花級別的女友,雖然結果不太好。
但是游戲讓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人生的輝煌和巔峰。感受到了那種感召,所以他像是風雨中迷途的航船發現了破霧的一點亮燈般找到了方向。
程燃道,“職業比賽還是門檻很高的,也很辛苦,好像星際有個亞聯戰網吧?你打過沒有?”
俞曉點頭,“那當然,經常上,
戰網目前戰績勝兩千,負四百。當然,1v1勝率百分之九十以上。”
“那…這邊高手你都打過?有個姓馬的,打得不錯的,你們交過手沒有?”
程燃記起前世報道上有個中國星際第一人,第一個中國人拿cg冠軍的,就是蓉城人。
“你說的是馬元?你也知道啊…我想參加的今年在蓉城召開的星際八校聯賽,他估計是最厲害的對手之一,他知道我,我也知道他,我們打過,戰網上面交手的,戰績大概六比四,他六我四。只是他在首都那邊打職業,有針對性訓練,我覺得我努力一把…能打敗他。”
程燃怔怔的看著俞曉。
“怎么了?”俞曉皺眉。
“可以,有前途,”程燃拍拍他肩膀,然后舉起酒瓶子,和他碰了一下,“我有說過嗎?你談起游戲,談起星際的時候,就像是無冕之王。”
“去你的…”
星空下,大家碰杯。
“說實話,我確定你可以去打比賽,還有啊…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幫助的,物力上面…我全力支持你。”程燃這么笑著。
而要在很久以后…俞曉才明白程燃那天那時所說話語的意義。
春節差不多到了尾聲的時候,程燃到英國的簽證也辦下來了,于是以一個節后旅游散心的名義,程燃登上了蓉城前往倫敦的飛機,陪同的是趙青,下飛機后各干個事。
程燃會過問,趙青不打擾。
對于姜紅芍來說,在倫敦大學學院春季入學,所以今年的春節也就沒有辦法回去了。
而也因為是第一次在國外過春節,有一些新鮮感,所以鄉愁其實也并不濃烈。
倫敦會有慶典表演,游行,舞獅,京劇,老外把財神衣服穿出了圣誕老人的味道。
而且除夕當天,學校的中國留學生大家還組織起來,買到了火鍋底料,肉片,丸子,還有對中國春節很感興趣的外國學生,大家包餃子,涮火鍋,也看了春晚,還是非常的熱鬧。
間隙中和家人朋友通電話,還接到了程燃的電話。
跨海隔洋,聽到程燃的問候,互道了“新年快樂!”
溫暖,安寧,卻又真的感覺到一絲感傷了。
除夕過后姜紅芍就有考試,所以是真的沒有辦法回去,而且回去,其實大家族的春節也并不好過,要照顧外公的起居,那邊的住所也沒有辦法長呆,大家在一起其樂融融的場面并不算多,更多的還是雖說親緣接近但卻相對生疏的交道和源自于外公自上而下的威嚴與謹慎。所以在外面過年,并不是什么難以接受的事情。
一個人不孤獨。
一個人只有意識到自己是一個人的時候,才孤獨。
姜紅芍這天結束了上午的考試,中午拿著干面包和一盒牛奶算是午餐,提著匆匆回寢室,發絲在趕路中飛舞,凍得通紅的鼻頭剛剛來到宿舍矮樓下,就那么停住了。
作為人肉快遞員的程燃提著大包食品,站在有趙青描述的地址的那個樓道口間,先是坐在那里不知多久,這傻子也不知道進有暖氣的樓內,大概怕錯過每一個匆匆而過的身影,于是在那金屬護欄立柱上頂著寒風不知坐了多長時間。
屁股都凍得沒知覺了。
直至整個上午都在考試的姜紅芍回歸。
兩相對視。
程燃微笑起身。
那邊的風里,是女孩批肩長發,紅色圍巾,靚麗纖長的身影。
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天神下凡。
在想一個人的時候能穿梭時空阻隔,如東風導彈飛躍大洋到你面前。
就是神降世間。
小別,勝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