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看完秦西榛音樂會出來,天氣很冷,十二月的南州最低氣溫有四五度,大家一個個鼻頭發紅,南州體育館外面到處都是人潮,不過這種情況下也還是在約定的撤退地點匯合了張靜寢室的柳雯宜等人。
大家往外走,這個時候交通擁堵,放目望去,疏散的部分人群又在體育館旁邊的酒店樓匯集,那邊人山人海。
“據說秦西榛就下榻那個酒店,現在幾百個粉絲就堵在外面,希望能見到她,不過這種一般是見不到人的。”王新博女友高悅顯然是比較知道這些個中情況,她的外國語學院身邊就有同學是歌迷會的成員,鐵粉,有的還會舉條幅去機場接機,今天這種音樂會后活動也參與其中,聽了很多圈子里的事情。
這個年頭的明星火熱程度是很持久的,有個可以研究的詞“國民性”。有的明星可以紅火十幾二十年,好比四大天王年代,好比那首人人都會哼唱的“青城山下白素貞”,好比現在秦西榛可以動輒封為“小天后”,往后信息大爆炸,資訊高度發達的時代,各種流量分流,這種國民性也就逐漸喪失了,更多的是細分市場,過幾個月來,你會發現根本不認識突然躥紅起來的人物,很少再有“國民擔當”這種說法。你喜歡的我不喜歡的也很多,更多是只有粉絲圈知道,路人未必感興趣。
當然,未來的娛樂各種多元化,和現在這樣精神文明才剛剛開拓起來的局面也大不一樣。不過現在一個明星能火紅相對較長時間,并不意味著就會一直火熱,一個明星不能靠臉蛋和一時引動民眾神經爆紅的那一點機遇,更多的時候還是要打磨淬煉自己,演員就要專注于表演,歌手就專注于做音樂,才很大可能扛得住時間的沖刷磨礪。
秦西榛如果沉下來,在專業和領域上獲得深入探究,在她所擅長的音樂領域留下名字不說,還可能承受得起時代的考驗,新的作品會給潮流指引方向,過往的則成為經典,那么這種熱度可能不會有多么紫紅,但會有很大的基數,像是冬日的陽光,不熾熱,但對于大地來說,就在天上,就在那里。
當然,她那顆不安分的心現在更希望在產業上獲得開宗立派的話語權。
程燃才想起來那條短信里為什么說明天吃飯了,現在音樂會結束也差不多臨近十一點,今天一天的演出之下,秦西榛估計也是耗盡體力。明天才能有空出來見見老朋友。
出了南州體育館,想要打到車,還要往前面再走三四百米,到十字路口的街區,過去的時候,路邊篦梳一樣的車位上,有人在一輛車旁立著跟張靜招手。
大家看過去,不像是張靜父母什么的,穿著比較正式,滿臉親和的笑容,這種笑不在機關秘書崗位上浸淫多年,展示不出來。張靜過去打招呼,叫趙叔,叫趙叔的人微笑著接張靜,為她把車門打開,李維和王新博都看過了,一輛本地牌號碼序位在三位數的帕薩特。雖然這個年代里有些特權車牌存在,個中也有講究,但就這種普通民用號牌來說,號牌序位小,也變相有一種隱于市井的味道。汽車號牌有時候也是城市變遷的體現,有的號牌,本身也有不少傳聞和歷史。
張靜和大家告別,坐進了車里,關了門的司機再去開車,然后驅車離開。
老郭這個時候轉頭對程燃意味深長道,“張學姐…看來家里有來頭啊,這家室,非富即貴,依我來看后者更像一點。”
老郭郭志軍倒是很讓程燃有些感興趣,因為他從一些見識來說超出普通大學生水平,只是這家伙一天到晚不修邊幅到哪都趿著拖鞋的樣子,到底有種社會人氣質。
等車消失在道路上,和張靜同寢室的郝倩才回過頭對眾人道,“你們都不知道吧,張靜爸爸是南區的區領導,南州打造的“一中多核兩翼”布局中,重點強調的兩翼就是南區和東區,加快兩區跨越化的發展。往后隨著南州經濟建設,她爸的仕途前景不可限量。”
看著程燃寢室李維一干人的愕然表情,柳雯宜也道,“只是她從來沒有表現自己是領導干部家的孩子就如何,平時很努力,學生會也是靠自己爭取,有的時候學生會活動很晚結束,她都要去自習室看書把時間補回來,對室友的事情她也很熱心,這也是我們寢室和張靜關系好的原因。不過倒是確實很讓人羨慕啊,人家家庭這么好,人還優秀,最重要的是長得還很好看。不過有件事情,就是她以前高中時有段戀愛,傷得挺深的。”
一干人等好奇心立即起來了。
程燃也看過來,柳雯宜道,“這倒也不是她不能說的事情,大家前不久聊天聊出來的,只是她肯定不會每天掛在嘴邊…以前她高中也是有個男生,最初男生追求她,很熱情,那時候高三壓力大愛胡思亂想的時候,她那時候也就同意了,結果那男生把她追求到手,估計熱情消退,對她就冷淡了,你們知道的嘛,女生嘛,那時候談戀愛,肯定希望男朋友各種對自己好一點,結果那男生疏遠不說,后來居然還說她要求多,很麻煩。這事張靜心里特別委屈,這段初戀也就這么告吹了,說到底也就是那男的不是那么真誠,但這讓張靜很傷,導致她其實在大學都不愿意談戀愛,最重要的還是怕以前初戀一樣遇上不真誠的。”
老郭看過來,“那她現在是不是還對那男生有掛懷,或者說還有心結?”
“或多或少吧,”柳雯宜道,“難免會有些障礙,會考慮是不是自己不夠好,反省作為,然而最終的,還是因為對方不夠真誠。不過忘記一段感情最好就是開展另一段感情,學校里想追求她的一大把,但她其實也很害怕第一次的陰影,我們作為她室友,更是要把關啦,肯定是個要真心喜歡她的才行…”
“那那個男的現在是什么情況?知道嗎?”
“據說…好像在清華還是北大噢…”
一干人這么一搭一搭的聊著,打到了出租車,分批回到了科大。王新博則送高悅回家。
程燃回到宿舍,跟秦西榛發了幾個短信,一是評價她的音樂會演出情況,表示整體效果很好的同時,當然還提出了一些意見。結果秦西榛回,“好了,你知不知道現在跟我爸很像啊。”
“今天很累了,早點睡吧,明天見。”
第二天秦西榛發了個地址,叫做靜閑閣,一個私密會所的私房菜館,不消說肯定是南州高檔場所,程燃有些意外,什么時候兩個人吃飯需要這么正式了,重要的是…這么大方?
果不其然,這個私房菜館隱于南州中心路段的私家小天地,程燃進入包間的時候,宴請的當然不是他單獨個人…大概十來個人,南腔北調。
秦西榛一席得體長裙,坐在那里,給人嫻靜,優雅,還有一種隱約的氣質和威儀。
大概在場的這些人面對年輕的程燃還有些疑問。秦西榛先行解答了,這是自己在南州讀書的弟弟。
眾人釋然。
坐下來。
程燃看面前在這片屏風包廂里,秦西榛面前的這一桌人。
目前中國唱片業半壁江山的頭頭腦腦,大概都在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