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走向在程燃這里已經成了個大漩渦,有些可以有跡可循,所以他盡可能的按照前世的軌跡來投資馬老板的公司,而不是想要一口將其吞下去,在前世所有的投資環節中,只有天使輪來自高盛的投資對馬老板的公司最有可替代性,再往后的其他投資,程燃就不希望再介入了。
現在他就像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一盆注定會長為參天大樹的小苗生長,他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呵護扶持,最需要提防的就是不能讓自己的貪婪將其摧毀。
這本質上和在證券市場的摸爬滾打是同一個道理。
想要把在股市上的行為變成投資,那第一個要戰勝的就是人性本身的貪婪。
這對于程燃來說有深刻體會。
當然,取得馬老板投資的同時他雖然不參與經營,不加入董事會,卻也有了關鍵決策的一票否決權,這個權力程燃會作為核威懾,用在未來的把關上面,就是避免了再像是他今天這樣,只是用了三千萬就換取了35股權的事情發生。
這樣的權力,相信以后馬老板也不會再給任何股東,而運用起來也是一把雙刃劍,很容易讓大家的關系進入到僵局,傷人傷己。
當然,真到了關鍵決策上面,程燃會先和他進行溝通,一切爭取是在溝通的方案下進行解決,實在不行,程燃也會退步,而不會真正動用一票否決權和擁有公司控制權的馬老板刀兵相見。
所以這一票否決權只是公司在這個特殊時期他所占有先機而獲得的獎勵,像是游戲里的天降寶箱,一柄尚方寶劍,只是向后來的投資者和整個公司,提示他這么一個存在的重要性。
這樣無論后面進入的是強人孫老板還是其他的各方帶有不同目的的資本力量,他都有高于對方制衡對方的力量。
其實,這也未嘗不是馬老板想看到的,兩個都是聰明人,以后應對內部可能出現的其他股東的矛盾,就是一個紅臉一個白臉,能夠順利把大戲給唱下去。
周一的清晨,程燃被徐蘭煎荷包蛋的香氣給誘醒,徐蘭煎荷包蛋的手藝算是一絕,青花紋的瓷盤上擱著邊緣金黃云紋的煎蛋,上面稀疏撒幾粒白糖顆粒,一口咬下去,底部和邊界的酥脆中吸入飽滿的芝麻油滋味,可以嚼出磕嗤的聲音,中間護城河般的白色蛋白再加上核心處黃嫩一口咬下就流汁的蛋黃,程燃兩三口入肚,感覺一天早晨都充滿元氣和活力。
程燃很大程度上比較喜歡蛋類制品,就是因為自己老媽能把這些做得非常好,這是記憶中家的味道的一環。
陳文廣的桑塔納把他送到了十中路口,徐蘭和他一起出的門,接下來她還要去開一個區上政府的發展規劃會議。程燃壓著七點一刻進入校門,夏季的天空亮得都比較早一些,這個時候天空也是濛濛亮,穿過操場可以看到十中佇立的教學樓里尚未關閉的白熾燈。
程燃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忙了一個周末,到頭來結果連作業都沒做。
不過也沒關系,十中更多靠自覺,除了個別老師會懲罰之外,一般老師還是比較寬松,你要臉皮厚實在不交作業,部分老師就是在講臺上說一下,提點提點某些人反正學習是你自己的事情。
不過程燃想來又覺得有些分裂,一邊是馬老板的三千萬投資,一邊還要擔心自己的作業,這算什么?重生讓自己處在分裂的時空中,腦子里的靈魂讓他不得不去搞事情,但年輕的肉身又不得不讓他局限在這個位面。
不過想想,自己套了現,把書包一摞從這里跳出去又能怎樣?能打上王者,還是能用電腦玩玩上古卷軸巫師三?能買到跑分三十萬的智能手機?
有時候來自未來其實也是一種折磨,因為與時俱進的新鮮感再與你無關,流行再無法吸引你的興趣,就好像現在,他哪怕是拿著大筆錢出來享受人生,也不知道該做什么,連最起碼的iFi都沒有,特么一天除了看書寫作業之外還能干什么?
至少紅袖添香夜讀書,也算人生一大美滿事。
上完英語課的時候,章隅特別對程燃說了一聲讓他來辦公室。在辦公室,章隅把一個信封擱在了程燃面前,他這邊就拿筆開始批作業,看到程燃沒有用手去接,他停下筆,抬起頭來,微微蹙眉,“還要我送到你手上?”
程燃這個一臉懵逼,敢情這東西是給我的?你一聲不吭,而且用信封來裝,誰在沒有任何提示的時候會去拆別人面前的信封?這章隅情商真是完全無法拯救。
程燃拿起信封,這才看到沒有封口,里面躺著一疊錢,但都不算新,第五套人民幣今年十月才會發行,所以現在基本上沒有新的第四套人民幣發行了,本身有些時日了,如果再加上長久被揣在兜里,是可以造成這樣效果的,但看得出來,這些錢相對來說還是算很難得的八成新了。
一百元上面是四位老一輩無產革命家的頭像,程燃倒是想起來,今年新版的一百元人民幣發行的時候還是收藏一些,第五套剛出來的時候防偽技術有缺陷,被銀行悄悄收了回去,第五套的第一版若是有全新的品相好的,在后世一百元可以賣到幾十萬,五十元都可以賣十幾萬。
時間不光孕育美酒,還孕育財富和價值啊。
當然,這些小小收藏一下就得了,多了就有價無市。
章隅道,“錢我還給你了,你要不要點一下。”
程燃正兒八經拿出來點,大辦公室的那邊有好幾個老師朝兩人看過來,章隅眼角抽了抽,心想你就這么信不過我?
萬惡的是程燃還抽出一張對著光看。
那邊的幾個老師偷偷用眼角瞄兩人,這一對學生和教師不是傳聞不和嗎,早在年級組有所耳聞,那么現在兩人在干什么?
什么交易?
章隅拿了一把鑰匙串出來,上面墜了個那種專門辨別偽鈔的小塑料熒光燈,“你要不要再用這個照一下?”
“這倒是不用了。”程燃笑著把錢收起來裝進信封里,“我只是覺得,這樣顯得比較重視。”
程燃看著章隅,心想還真是不會和人打交道,他知道章隅工資不高,這么做只是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沒有把這些當“小錢”。
收起信封,程燃轉身準備離開,章隅批改卷子的筆停住了,又再抬起頭來,“那天你們一起吃飯,喝酒了吧?”
程燃轉過頭,看著章隅,想努力從他臉上看出他問這句話的原因,但還是回應他,“沒有喝。”
章隅微側臉,似乎避了一下他的眼神,道,“尚未成年,拿家里關系搞到的駕照,就開著家里的車到處炫,這些富二代,心性都沒長成熟,你跟他們混成一堆,成績不要了?”
程燃怔了怔,道,“一百多名,也不低啊。”
一百八十名在十中好像不拔尖,但除開十中,放在其他省內普通學生眼里的好高中里面,都是頂尖水平,所以程燃想看看章隅到底還能說出什么花來。
章隅道,“我看過你的成績冊,一百零八名到三十六名,波動程度很大,但三十八到三十六,證明你還是有進步空間的,但現在你完全放棄了這些,跟外校生沒事混成一堆,你那天說的東西,拿什么跟我證明?”
“成績好能證明什么?”程燃道。
“成績好能證明你的聰慧和天賦,能獲得文憑,是你能往上爬的一個最佳途徑。它不需要讓你經歷人生諸多磨難,免于你艱難困苦,只需要成績好,你就能掌握知識,掌握技能,并且被社會所承認,這是最快一條你我這樣的人往上攀爬的途徑。我以前沒你這么好的成績,所以我才提醒你。”
程燃想到些什么,微笑,“你的意思是,我和那些在你看來心性都不成熟的外校生不一樣?那我應該是什么樣?”
章隅一下子停頓了。
程燃看他的樣子,心想該不會是語塞了吧。
章隅的確有些語塞,心頭惱火,我一個善意的提醒,你這么多事干什么 “言盡于此,相信你聽得懂,反正你好自為之。”
他又不再去看程燃那雙明明年齡不到,卻給人老謀深算感覺的眼睛,埋下頭去繼續批改了。他怕他再幾句難以招架的話出來。
程燃笑笑,轉身離開之時,班主任孫暉和副校長張樹走了進來。
程燃跟孫暉打了個招呼,張樹也對程燃點點頭,“程燃,被叫到辦公室,又調皮了?”
當初程燃懟孫蕭的時候,張樹就是學校方的領導代表,事后見著程燃,也半開玩笑的跟他說“你小子真是半點不給人面子啊”。當然也不為之生氣,孫蕭當時說的一些話,連他都聽不過去,程燃倒是出了一口惡氣,只是表面上當然不能對他夸獎。
不過兩人間到也不陌生。
程燃也和他打過招呼出去后。
張樹笑容才收回來,對身邊的孫暉道,“你們班年級第一的上回掉到第十名,你是要拿話來說的…”他說著看著程燃的背影,道,“有些事情,你作為班主任,該敲打就敲打,這也是為了學生好…”
孫暉看著程燃的背影,嘴上糊弄著說些“我這邊會留意”,但眼底深處,還是有些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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