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程齊的通話中,程燃主要確立了幾個他們聯眾工作室的內容,把代理網絡以最快的速度建立起來,然后把貨賣到每一個城市里面去。電腦報的影響力發散之下,市場需求已經出現了,盜版是趁風而動。
雖然這個時候還不至于發展得盜版逼死正版,但是盜版就像是雜草,同一個園圃里面,他們占據的范圍越大,留給己方的利潤空間就有限。現在是跑馬圈地的時候,要先下一城。
其次,還是讓程齊和那位叫做任奇的“高手”把網站架構和技術班子給搭起來,程齊當時還問了一句,“難不成桌游還能做成網絡游戲玩不成?咱們這個最大的特色,就是面對面的玩啊…”程燃暫時沒跟他解釋那么多,也是試探著,讓程齊自己搭個班子,這個勝在知根知底。其實要做網站這些,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更何況現在手頭上是有現金了,現金為王。
程齊又說起和那個任奇認識的過程,雙方名字里都有一個同音字,自然認為是緣分,且又都是學生,沒有幾頓燒烤夜啤酒攢不了的關系,這方面程燃還是有數的,程齊有一種天生的領導能力,人長得陽光帥氣,若是再有一些經歷,沒準所謂的“人格魅力”這種東西,會在歲月的打磨中日益彰顯。
最后掛電話前程齊還特別傳達:“知道你是原畫和創作者,任奇眼睛都瞪大了,我當時跟他說,我這個弟弟,可不一般。他托我給你帶個話,他很欣賞你!說要你來蓉城,一定要請你吃頓飯才行。”
和程齊通了電話,程燃知道,三國殺桌游這些,他現今再怎么做,其實都只是屬于他的小逸趣而已,和自己父親的伏龍一比,倒有些顯得小打小鬧了。
這個春季山海音樂節掀起的影響力波及了大半個樂壇,但其實此刻在西南的電信領域,也不亞于經歷一場地震。
從去年年底,到翻過年來,經歷了半年的擴張,程飛揚的伏龍農村包圍城市的戰略,在省內可謂是攪翻了一片天,中海貝拓,北通這些老牌企業,在蓉城的分部回過神來感到警惕的時候,做什么也來不及了。
省內幾乎所有的三級城市和縣郵電局,都已經成了伏龍的客戶,蓉城這邊的老牌通信公司這個時候才想著去維護挽回自己的客戶,但其實本身他們只是西南分部,根本沒有辦法像是伏龍一樣把功夫做到細處。
光是感受到伏龍的威脅,他們通過分部往上面打報告,等到報告走過流程進入了他們或在京城,或在羊城的總公司高層視野之后,還要在高層內部進行議案討論。
討論的內容無非是對西南市場的戰略問題,其實歸根結底,還沒有把伏龍當成是一個冉冉升起具有威脅的對手,關鍵在于重不重視西南市場,到底在這里傾注多少重心。那個時候沒有人意識到,應該投入全部的力量來撲滅這次發生在西南的革命。
這邊上層開完會,肯定還是決定在西南投入力量,然而這些資源的投放,都因為最初時在西南方向的很多基礎建設不到位,大部分都無法真正發揮起真正的威力和作用。
現在就是蓉城的分部開動起來,也沒有辦法了,去拉攏客戶,人家當地早已經換成了伏龍公司的產品,還有專人駐扎盯防,根本不給他們空子可鉆,早干嘛去了。真真是一個望洋興嘆的局面。
程燃看來,這其實就是已經形成了規模的大公司和自己父親這樣不講究章法,怎么方便怎么來的大不同,大公司規矩繁瑣,龐大臃腫,遭受刺激的應激反應也慢半拍,更重要的是,他們本就不重視三級城市及往下規模的市場。而伏龍公司靈活,兇狠,就擅長在對手顧及不到的地方近身搏殺。
等對手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城頭變幻大王旗了。
這個過程中還發生過一個插曲,因為程飛揚出門沒帶鑰匙,晚些時候要開辦公室保險柜,徐蘭讓放學回家的程燃去給他送鑰匙。
程燃通過花園,進入辦公樓,問起前臺,才知道程飛揚現在去了會議室開會,他直接去會議室給他最好。
程燃也就去往了會議室,這個辦公樓還是以前華通公司的老式樓,伏龍公司成立后,對其內部重新裝修了一番,開會的地點在于以前的一個職工活動中心,里面改裝成了會議室,倒是能夠容納上百號人。
程燃把會議室的門推開一半后,探個頭進去,就看到了會議廳里面程飛揚和一干高層在座,而臺上有人正對著一塊黑板講解些什么。老式職工活動中心,大黑板是標配,會議室裝修改造后,程飛揚覺得這塊黑板挺好用,大家也就留下了。
看到程燃探頭的時候,會議室里面傳來一陣笑聲,這些都是程飛揚老部下,可以說很多都是看著程燃長大的,如今看到程燃這一幕,自然想起了他小時候的一些事。
程飛揚是知道程燃來送鑰匙,對他招了招手。
臺上講話的大概是個高級顧問,伏龍公司現在有錢了,對人才的挖掘是不遺余力,面前講解的人叫做顧城西,是中海人,南大的學者出身,來了伏龍三個月,是個典型的學院派,程飛揚請他,一方面是想要拉攏南大一脈,搞好學校的高層關系,以期能夠在優秀畢業生和一些學術資源上向伏龍傾斜。
另一方面也就稍顯無足輕重了,無非是讓顧城西給技術上,發展上做個參謀。
當然,顧城西進來之后,很有些眼高于頂,畢竟他以前干的一些企業,規模和名聲上都大過此時年輕的伏龍。再加上伏龍內部很多高層,因為都是草莽出身,個個難以馴服,不買他的仗,很看不慣他這種學院派,所以顧城西心思就開始活泛了,很想彰顯存在感,也大概存著意圖靠著正統的學派地位和資格,和讓自己躋身伏龍高層序列前位去。
有時候甚至對伏龍一些策略指手劃腳。但無奈是程飛揚對他的建議,是有時聽有時不聽,這搞得顧城西很沒有脾氣,大概心里也沒少腹誹過,所以很多時候張口閉口就把學術研究,論文成果擺在嘴邊,大體是他的所有結論都是經過正兒八經的數據統計和學術總結的,不聽他的要吃虧的。
程飛揚讓程燃進來后,就干脆道,“正好你也聽聽。”
先是被程燃打斷講話內容也就罷了,現在程飛揚居然讓這么個毛頭小子在場旁聽,這小子誰啊,聽得懂嗎?顧城西強壓下不爽,繼續講解著,大體就是認為目前伏龍的道路,很危險,應該轉一個思路。
“學術界的普遍認為,民營企業基本上集中在勞動密集型產業和高科技領域。幾乎不可能進入技術和資金密集型的產業…啊,這是有科學依據的!原因就在于作為稀缺資源的資金,在配置過程中受所有制的限制,無法提供給民營企業。因此國內很多民營企業沒有往技術方向發展,就在于缺乏資金。”
“現在伏龍雖說銷售很好,但那些幾千萬,就算上億的營收,其實在行業領域來看,仍然算是資金匱乏的拉…這個時候,不該這樣大量招人,密集的向技術這塊難啃的硬骨頭陣地進攻,而是畫個曲線,繞過自行研發技術,從而去國外尋求一些這方面成熟的公司進行技術合作。這樣雖然可能無法立足潮頭,但卻緩解了資金需求,要知道,資金匱乏的危險,動輒就是大船傾覆啊!”
顧城西這么說的時候,手還比劃了一下,狠狠敲了幾下身后的黑板,充分用肢體語言對在場人造成鮮明印象。
等他說完,程飛揚沒有表態,反倒是問程燃,“你對此有什么看法?”
顧城西愣住了,瞇著眼看向那個從一開始他就認為擾亂了會場的毛頭小子。
程燃想了想,道,“我恰恰認為,去外圍尋求所謂成熟技術,是沒有前途的,永遠都是別人吃肉,我們自己喝羹。我認為即便有資金的壓力,也要持續不斷的對技術研發和人才培養進行投入。如果不能走在前列,而是跟著別人后頭亦步亦趨討飯一樣生存,和咸魚有什么區別?…”
一干話閉,落針可聞。
程燃這才調和一下氣氛,對在場的大部分叔伯輩賣了個萌,“我就是說說而已。”
程飛揚點點頭,“你們什么意見?現在表決。”
現場無一例外,紛紛在程燃這番話下舉手示意。
程飛揚點點頭,“那就照程燃的提議辦。把這條寫入草案里面,‘年收入至少拿出百分之十投入到技術研發’,通過。”
整個過程,特別是看到那些一個個平時倔強難啃得要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元老,什么田豐,羅永春,楊杜,孫廣振,包一農…因為程燃一句話,此起彼伏相繼舉手。
這個震撼的場面,讓他直接呆在原地。
這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個小孩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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