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要比夏海陰冷一些,冷清的空氣中,一片漢宮殿城堡似的建筑群在市中心環線內展開。
宮殿建筑頭頂是藍色琉璃瓦片,水泥護欄外上著真石漆,紅色的立柱貫通建筑外立面,看上去古樸厚重。
在這片占地面積廣闊的“城堡”四個角,是漢古式的高樓,仿佛城墻上的瞭望塔,高塔由飛廊相連,“城墻”其實是連體大樓,呈“回”字結構,無數的教室在這里面如同蜂房坐落。
而這片回字宮殿的中庭,則是被世界級景觀設計師博得拉茨評價為四百年不落伍的花園。花園以銀杏為主木,輔以臘梅,玉蘭,青松,槭楓,花梨,藍楹…四季皆是花開。
運動員進行曲的聲音在這片建筑群中回響。
有學生穿過一片有幾百年歷史的古跡瓦房,跳下那些青石臺階,于銀杏葉鋪就的金色地面前和幾個人碰上,追尋著那抹藍影,一臉的興奮,“姜紅芍剛剛過去了!”
在這所學校,或許再大的新聞,也不算什么新聞,但唯獨這個名字,卻能勾起任何人興奮的神經。
一群人躁動起來,“一個人?要不要裝成偶遇?”
“找死啊…”
“忘了上次二十七中王建熙、李立那幫人來交流,有人打她的主意,結果被幾撥人給警告了?軍區大院的又怎么樣,敢越雷池半步?”
一群人透過枝繁葉茂影影綽綽的樹木林園,落在了那個女子的身上。女子站在央視報道這所學校一般都會取景踩點的紅色古式學堂大門旁,穿著一件背后的藍色外套,煢煢而立。
那里有個收發室,她拿到了一封信件,然后拆開,里面有張照片。
是程燃和俞曉等人在環湖路騎車的時候,讓俞曉拍的,程燃在自行車上,對鏡頭比了個和她如出一轍開槍的動作。
姜紅芍笑了,“好傻。”
然后她停頓了一下,偶爾像是這樣,她也會懷念那座城市的很多人和事,懷念那里的好天氣。
然后把照片收進信里。
“有古怪!”
有仔細觀察過姜紅芍平時情況的人低聲道,“她去哪里不是身邊都眾星拱月的,接下來還要去參加活動,結果把身邊人給支開了來收發室,就為了取一封信,那個人給她寄了張照片…男的?女的?有什么秘密?”
“拉倒吧,你屬狗鼻子的啊,別人只是單獨過來取個信而已,你們就各種猜測不停,掘地三尺,挖永陵啊?”
“哼哼,對于平時關注在意的人,有點異常當然就會發現了。這不…你看朱旭過來了!”
那邊走來的叫朱旭的男子一米八個頭,眉目清俊,休閑褲,運動鞋,白色外套,剛剛走過教學樓的時候引起了很多暗戀他的女生注目。
他看到了姜紅芍手里的信,來到她面前道,“紅芍,取信啊。”
同時目光在信封上不動聲色的掃視,姜紅芍一收手,把信揣回她的運動衫兜里面了。
“好像經常看你單獨過來取信啊。”
“信是私人物品,有的時候需要一些空間。”
“也對,受歡迎的人才重視,哪像我們這些人,天天都隱秘著,好想不羞恥一次!”他長得很好看,而且本身也是辯論社才子,說起話字正腔圓不乏幽默,所以他人氣很高。
然而姜紅芍只是笑了笑,“你說笑了。”
還是很難攻堅啊…朱旭暗中嘖嘖,他們一個自比“骷髏會”的圈子里有不少人其實在打賭,看誰先能拿下姜紅芍,當然前提是手段要干凈光明,當然,也不可能來歪門邪道,否則恐怕就是自尋死路。
只是至今為止,不少人都在她面前施展不出什么能耐,和一般的女生不同,要憑借能力讓對方刮目相看的機會,有點渺茫。
朱旭伸出一根指頭向后指了指,動作瀟灑,“對了,你的車要走了,都在正門那邊等著你,我過來通知你一聲。”
“啊,謝謝了。”姜紅芍一陣風般穿過林園,穿過古跡的瓦房檐下,去往學校廣場那里,那里有輛大巴車正停放著,但已經著車了,大巴車門打開,車窗里有些和姜紅芍一樣穿著藍色衣服的學生,車門口的帶隊教師正在焦急的張望,看到她了趕忙招手,將人迎上車去。
大巴車又啟動,向學校外開了出去。
只是和那些學校里張望著大巴車離去的人一樣,朱旭還對空氣中殘留的馨香,以及姜紅芍在視網膜上留下的顛倒身影的回味中,片刻后,他想到了那封信,眼睛閃爍著。
是來自,山海市的…
老同學?
地處于蓉城西南部六百公里外的那座小城市之中,山海第一高中的藝術節表演,還是開始了。
表演在報告廳進行,足以高一和高二兩個年級了,高三則不參加這種節目。
舞臺早之前就被籌備好了,學生會那邊和年級組幾個老師扎了好大的花環,據說是從山海的一家植被種植基地拉過來的,全是鮮花,在幕布上面環了一圈,這就是一高的手筆,和很多學校幕布只是用彩色卡紙制作校徽和標語不一樣,舞臺搭建都要高端一點。
晚會是在七點半開始,充足的給了放學后吃飯的時間。放出時間安排的時候當時還讓學生們哀鴻遍野了一下,這種表演節目要是能夠在下午上課的時間進行,那就再好不過。不過退而求其次,臨近年底的晚自習往往也是人心慌慌,拿來搞節目也是學校領導充分調研考量過了的決定。
一高的藝術節晚會舉辦得相當隆重,市電視臺記者來了,全程錄像,副市長張永春到場,校長馬衛國陪同,然后在表演開始前致辭,贊揚一年一度市第一高中的藝術節優良傳統。
表演就在開幕詞完畢后的熱烈氛圍中開始了。
先來的節目是大合唱《在希望的田野上》,然后就是一段印度舞,跳舞的是校“sweet”舞蹈團,基本是高二的女生組成,氣氛倒是一時間很燃了。
表演報告廳里面是高一高二學生混雜,但很多人流著哈喇子評論,“這小腰扭得…嘖嘖…”
然后是教師隊伍的詩朗誦《站在三尺講臺》,朗朗上口娓娓道來,又大氣悠揚,“三尺講堂,覺天地之小千山如丘,看蒼茫萬水浩蕩奔來…四度春風化綢繆,幾番秋雨洗鴻溝。氦氖氬氪氙氡,在手中幻化出霓虹般的光彩,元素分子式串聯成生活,無機有機千姿百態…”
朗誦完畢,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氣氛持續推高。
緊接著的節目就是爵士舞,學校高二器樂團的器樂聯合演奏《漁舟唱晚》…
也有高一的節目穿插其間,但看得出來,整體還是高二的節目更多,也確實演出水平更高。馬衛國知道張永春是喜歡器樂這些的,朝這位副市長看去,張永春不斷露出欣賞之色的點頭,馬衛國面有榮光。
楊夏和她的舞蹈隊在這之后上場,這些女孩們穿著坎肩小背心和白色短裙,玲瓏身段畢露,卜一登場就引得報告廳中口哨聲不斷。
馬衛國面容沉肅的看向張永春,張永春拍著手,哈哈笑著,“無妨無妨,青年學生是最有活力的群體嘛!青春洋溢,這種風貌好得很!”
然后在英國辣妹樂隊的成名單曲《Wannabe》的音樂聲中,楊夏的女生組合韻律十足的跳動起來,即便一個舞蹈隊可能水平參差不齊,但如果有一個主跳能夠帶動起來,還是能加不少分。楊夏就是這樣的存在,很多人看著她的舞蹈,心想果然從小學舞蹈的女生由靜到動不簡單啊,何止是動如脫兔,簡直是讓人心跳如兔群蹦跶。
活力四射的表演過后,還是贏得整齊的掌聲,不如第一個高二的印度舞那么轟動,但至少也是讓高一年級群體面色有光啊。
楊夏的《Wannabe》一過,在臺下的程燃和秦西榛就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眼底的緊張。他們五十七度樂隊緊接著就要出場了。
而他和秦西榛這種有定力的都感覺到了一絲受到檢閱般的緊張,更遑論一群從無到有培訓起來,此前根本沒有任何演出經驗的林楚他們了。
搞不好要糟…
程燃這么思索的時候,他看到秦西榛朝他望來的目光,她點了點頭,對程燃說了一句話,那句話是,“我相信你”。
樂隊的歌是他選的他給的。
這簡直是,臨時甩鍋的節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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