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
鐘陽生正在向孫傳庭,傅昌宗等匯報刑部降級的事情。
“首輔,閣老,目前基本已經完成,相關的官吏分流到了大理寺,督政院等部門,權力也拆分完畢,死刑復核權在大理寺,訴訟權移交督政院監察司…刑獄司歸屬內閣直轄,地方設廳,局,所三級,由內閣,地方雙重管轄…”
“刑獄司的職權變得清晰,簡單,負責罪案的預防,偵破以及處理其他危害行為,預計在明年內完成改革,將會與地方各部門尤其是警備部密切配合,維護地方安寧…”
“具體的草案下官已經擬定好,正在幕僚司審核,預計晚些時候會回饋給刑部,刑部會再做整理,三天之內能呈送內閣審批,在議會走程序…”
孫傳庭聽完,與傅昌宗對視一眼,很是贊許的道:“要說六部的效率,還是屬你們刑部。不用擔心與憂慮,降級刑部是勢在必須,與你們官吏無關。做好善后事宜,到了稅務總局,認真的做,遇到什么困難,盡管來找我們。”
一個二品的刑部尚書調任稅務總局這樣三品衙門,怎么看都是一種貶低,孫傳庭這是在盡力安撫。
“下官明白。”鐘陽生道,他倒是沒有覺得被貶低,他很清楚稅務總局在‘新政’中的地位,是一個大有可為的地方。
鐘陽生是孫傳庭提拔上來的人,能力,品行都是上上之選,孫傳庭相當放心,還是囑咐道:“稅務是國之根本,切記要穩妥,周全行事,不能大意,被人鉆空子,拿了把柄,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切莫懈怠…”
鐘陽生面色如常,道:“是,首輔放心。”
孫傳庭微笑,目送鐘陽生離去。
傅昌宗將一切盡收眼底,不等鐘陽生出門已經笑著道:“這位鐘尚書還是不錯的,吏部那邊就不考慮一下?”
吏部尚書空缺,孫傳庭已經抓緊了吏部,鐘陽生又是孫傳庭提拔上來的人,按理說,是一個很合適的人選。
孫傳庭站起來,道:“這件事你盯著議會那邊,不要讓有心人鉆了空子,弄得我們都難堪…是時候去見見那位秦院長了。”
傅昌宗見他避而不談,也沒有多問,道:“嗯,再有幾日各地巡撫就會進京了,皇上那邊會見一些人。”
孫傳庭倒是不在意,道:“該敲打的就要敲打,咱們這次都扮黑臉,好好的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說完,孫傳庭就大步離去,行色匆匆。
傅昌宗看著越發凌厲的首輔大人,神色若有所思,起身出了偏庁,上二樓。
議會的作用越來越大,內閣也不能忽視,需要認真對待。
孫傳庭出了內閣,坐著馬車,徑直的來到鹿琴書院。
包理游看著風吹雨打,滿是斑駁的牌匾,笑著道:“大人,聽說這塊牌匾是第一任院長所寫,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
這種吹噓的話,孫傳庭根本不在意,道:“敲門吧,看看能不能讓本官也吃閉門管。”
秦怡瀧已經讓禮部侍郎顧炎武,禮部尚書呂大器,閣臣沈珣三人吃了閉門羹,要是再讓首輔孫傳庭也吃閉門羹,那絕對會驚動朝野,聲名鵲起了。
相對的,拒絕了孫傳庭,就等于拒絕了入仕,除非不要面皮,否則真的就再做不了官了。
包理游眼神里是不屑的冷笑,面色如常,上前拍門。
孫傳庭有五十多侍衛,再低調也低調不到哪去,還沒到書院已經驚動鹿琴書院,上上下下早已經知曉。
對于鹿琴書院來說,自然是無比欣喜,內閣首輔親自上門請人,這個面子足夠大了吧?
已經可以預期,過了今日,鹿琴書院將是大明最負盛名的書院,沒有之一!
在包理游敲門的同時,一個二十出頭的書生,闖進秦怡瀧的書房,急吼吼的道:“院長,首輔來了,您快去迎接吧。”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秦怡瀧是在故意拿捏身份,待價而沽。這也是文人的慣常套路,沒有什么稀奇,只是從來不會有人點破。
這個人年輕書生似乎太興奮了,有些忘乎所以。
秦怡瀧抬頭看了他一眼,道:“你們去將首輔迎接到大堂。”
書生無所覺,仿佛已經看到他們院長飛黃騰達,帶著他們書院一起騰飛的盛景,連連應聲,快步跑了出去。
秦怡瀧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靜,手里還拿著一卷書,只是如果細看的話,他的眉尖在輕輕蹙起,眼神有凝色。
就比如,朝廷到底要給他安排一個什么職位,至今沒有一點風聲。
朝廷里空缺的位置就那么一點,數來數去也沒有合適的,那么,孫首輔會怎么安置他?
四處探聽不到消息,秦怡瀧心里拿捏不準,不由得遲疑起來。
他現在聲勢如虹,當然要乘此機會入仕,可要是被朝廷設計了怎么辦?
另一個就是,孫傳庭已經是朝廷的最后一步,不可能指望皇帝親自登門。
那么,他到底要怎么選擇?
秦怡瀧坐著沒動,聽著外面的喧鬧聲,眉頭皺的更緊了。
孫傳庭坐在大堂內,里里外外一群人在陪著,看似熱鬧,卻沒誰說話,都在焦急等待著秦怡瀧的出現。
孫傳庭喝著茶,好整以暇。
包理游站在他邊上,神色微冷。
這個秦怡瀧的架子擺的足夠大了,居然讓首輔等!
隨著時間漸漸流走,大堂里忽然出現了一絲絲尷尬。
書院的人心驚膽戰,預感到了某種可能,身形發抖,頭上出現冷汗。
秦怡瀧如果繼續拒絕孫傳庭,固然能夠得到前所未有的清名,但也失去了入仕的機會。
連帶著,鹿琴書院里的所有人都會失去入仕的機會!
書房里,秦怡瀧一樣在煎熬,這對他來說,是一場賭博。
如果朝廷真的能真心任用他,自然是魚躍龍門,可要只是敷衍,那他就等于龍入泥沼,掙脫不得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秦怡瀧狠狠的閉上眼,猛的睜開,繼而起身向外面走去。
他終究不是那些真正的隱士,鄙視于廟堂俗務,值此大事之際,史書上要有他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