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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3章 歐洲前站

  湯若望看到了朱由檢表情,眨了下眼,神色不變的轉移話題道:“西班牙那邊已經收到了信,我相信,他們一定會熱烈的迎接王爺,并且準備盛大的宴會,邀請王爺參與。”

  朱由檢壓住心里的不舒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本王出海一年多,皇上還在等待著我們的回信,我希望能盡可能簡短。”

  他在海上漂泊了一年多,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心慌意亂的一直在硬撐。他不喜歡這些西夷人,本能般的討厭,是以,他想家了。

  湯若望點了點頭,道:“好,我會盡量安排,見過西班牙國王,我就帶王爺去教皇國,面見教皇陛下,陛下早已經期盼王爺的到來,相信他一定很開心。”

  朱由檢吐了口氣,沒有再說話,繼續下棋。

  湯若望沒有放棄,見縫插針的向著朱由檢說著上帝的光輝事跡,希望能將這位落魄的王爺拉入上帝的子民中。

  但朱由檢內心相當堅定,毫不為所動,反而繼續探聽歐洲的消息,以備不足。

  兩人下了近兩個時辰,直到天色將晚,兩人才收拾棋盤,各自離開。

  簡單吃過飯,朱由檢便去休息了,這支艦隊不是他做主的。

  馮祝與鰲拜,鄭芝龍,李一藻等人聚集在一起,看著海圖,商議著事情。

  馮祝道“記錄的怎么樣了?”

  大明艦隊不是簡單的出訪,沿途要記錄海域情況,風土人情,勢力劃分等等。盡管這一路都算是平安而來,也可能順利回去,但并不表示他們就永遠不會再來。相反,一旦他們這些海圖傳回去,大明早已經蓄勢待發的艦隊會瘋涌而出。

  外面的世界太大了,太荒蠻了,但又有著無窮的財富,足以讓整個大明瘋狂!

  李一藻雖然是‘學者’,但也是做過官的,一路上看到了太多,心里同樣有著種種念頭。

  聽著馮祝的話,他道:“公公,我們記錄的很詳細,也匯總了艦隊的記錄,正在進行總結,已經有了初步結果。”

  馮祝滿意的點頭,他是跟隨朱栩的老人,深知朱栩的想法,囑咐道:“要盡可能的全面,西夷之人如狼似虎,為了金銀肆意屠殺,欺沿路之民如家畜,身為天朝使臣,當有責任拯救他們,教化他們,使他們脫離愚昧,昌盛文明…”

  這些話,顯然不是一個內監能說出來的。李一藻身在政院,知道出自誰之口,他也不認為有什么不對,傳播圣人教化,救人之于水火,這不是為人本分嗎?

  李一藻頓了頓,道:“下官記下了,海途復雜,危機四伏,小的船隊,下官不建議他們出海太遠。”

  他們這是一艘龐大的艦隊,舉世難覓,饒是他們小心謹慎,沿著岸邊行走,還是不知道有多少次差點覆滅,可見海外的危險。

  馮祝已經不是吳下阿蒙,神色倒是平靜,看向鄭芝龍道:“我們的艦隊受損情況如何?”

  鄭芝龍神色凝重,道:“不說沉默的那三十多艘,其他的也受損嚴重,包括洪武號,必須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修繕,目前來說,航行還不受多大影響,但若是開戰,戰力怕是不足全盛時期的五成。”

  馮祝眉頭一皺,道:“沿路都是荒蠻一片,沒有合適的地方修繕,看來只能到里斯本想辦法了。但是這些都是虎狼之國,若是他們乘機攻擊,我們會有很大的麻煩。”

  鰲拜滿臉胡子,神色粗獷,冷笑道:“那我們就先偽裝一下,一步一步的修,我們一百多艘戰艦,上千門大炮,我就不信,西夷之人敢擼老虎的胡須!”

  馮祝道:“這倒是個辦法,前面找個地方停下來,將船盡可能修繕一下,補充一下淡水,咱們是來自天朝,不能讓西夷之人小瞧了!”

  鄭芝龍,鰲拜都沒有意見,倒是李一藻道:“馮公公,二位將軍,我們是否應該占據一個地方,以做后路?”

  他們現在的海域還在非洲范圍,這里的人愚昧,荒蠻,不堪一擊,想要占據一塊地盤,相當容易,他們之前就試過,若不是不能久留,打下一個南直隸都是輕而易舉的。

  馮祝一怔,看著李一藻,又看向鄭芝龍,鰲拜。李一藻的這個提議…讓他們有些為難。

  想要建立一個臨時的后援基地,其實并不難,難的是否有用,是否長久?

  鄭芝龍是海盜出身,他審時度勢,道:“馮公公,就算建立一個臨時基地,若是西夷之人攻擊我們,茫茫大海,或許根本無用。”

  鰲拜也道:“若是我們敗了,未必能逃到這里,即便逃到這里,也未必有用,這里國朝太遠,沒有任何支援,只怕都回不去。”

  這就是難點,看似有用,實則無用。

  李一藻見鄭芝龍,李一藻反對,向著三人道:“三位,肯定是有一些用處,并且不用留多少人。還有就是,若是西夷人并未攻擊我們,或許,這里就是一個點,我們回去沿路可以灑下更多的點,到時候我大明若是再來歐洲,就方便了許多…”

  馮祝眉頭微動,果斷道“好,那就派出偵察船,找一個合適的地方,留一個基地,先隱蔽一點,若是西夷之人識相,咱們往返回來,再開拓的大一點。”

  鰲拜,鄭芝龍對視一眼,沒有異議。說到底,這是可有可無之策。

  李之藻倒是很開心,他很想上岸去好好了解一下,只是因為趕路的關系,一直沒有成行,立即乘機道:“那下官就派幾個生員留一下,等回程的時候,再親自去看看。”

  馮祝點點頭,道:“該做的記錄一定做全,到時候我們都要呈送到御前的,一定要全面,客觀,真實。”

  “是。”李一藻十分開心的應道。

  李一藻抬頭看向鰲拜,道“湯若望等人一定要監視好,決不能讓他們耍花招,信王是皇上的兄長,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鰲拜抬手,沉聲道:“公公放心,末將知道輕重。”

  馮祝對幾人倒是放心,道“嗯,讓艦隊慢慢進入戰備狀態,到了這里,一點大意都不得!”

  “是!”鰲拜,鄭芝龍沉色道。

  兩人說完就走了,留下馮祝與李一藻兩人,依舊在研究地圖。

  過一陣子,李一藻嘆了口氣,指著地圖道:“公公,你看這里,若是這里被挖一條運河,我們就不用繞這么大的一個非洲來歐洲了。”

  馮祝看著李一藻的手指,那里標注著兩個黑色楷體字:埃及。

  這里隔開了兩個海,同時將歐洲與東方的海路隔開,若是這里有一條河,大明的船出了馬六甲,就能直奔這里,而后直達歐洲,無需繞過所謂的好望角,千萬里之遙了。

  馮祝看著這個地方,雙眼瞇了瞇,道“記下來,回城后,讓海軍那邊去試探一下,若是能掌控在手里,今后東西方的貿易,都由我大明說了算!”

  “是。”李一藻道。這個地方確實很特殊,若是真能挖出一條河來,真的能省太多的時間。

  第二天中午,剛吃過飯,鰲拜就找到了馮祝,低聲道:“公公,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地方,四周遍布島嶼,有一個半島藏在其中,若是能建一個城,幾個炮樓,絕對易守難攻,里面還有大片土地,根據士兵的探查,哪里土地肥沃,很適合種植,番薯,玉米,小麥,大米都可以,當地都是黑人,衣不蔽體,手持棍棒,木石,很容易對付。”

  馮祝雙眼閃爍著精光,道“我讓艦隊慢下來,給你三天時間,拿下一片,構建工事,再留三百人,你要盡快追上來,不能讓那些西夷人發現了。”

  “是!”鰲拜十分興奮,得令后轉身就走。

  他做的很隱蔽,刻意的瞞著外人,甚至包括信王朱由檢。

  這里確實如士兵們偵查所知,這里的人相當愚昧,對外界充滿恐懼,鰲拜只是讓火槍,箭炮隊幾個沖鋒,就將這些人嚇破膽,四散而逃。

  鰲拜大喜,一面讓人警戒,一面迅速探查地理情況,大籃子一個個升空,將四周一切都盡收眼底。

  很快,鰲拜就找到合適的地方,而后就迅速抓捕俘虜,教這些俘虜做事,讓他們修葺防御工事,炮樓等等。

  之前他們在非洲另一面就曾試探過,這次已經駕輕就熟,抓捕的人數不斷增多,修建的不斷加快。

  這些非洲人嗚哇嗚哇不知道叫喊著什么,恐懼,敬畏,在槍炮的威脅下,任勞任怨。

  鰲拜倒是沒有苛待他們,吃的,喝的,輪休,倒是沒有引起多大的反彈。

  再有更多威脅,他就送上大明的衣服,鞋,甚至美食美酒,拉攏人心。

  鰲拜的手段算不上多高明,但很有用,只不過五天時間,就初步建立了炮樓在內的防御工事。

  他從艦隊運送來大炮,火藥,還有一些種子,命人教導這些非洲人開墾,種植。

  五天之后,鰲拜已經確立在這里的地位,與非洲人友好相處,并沒有相護廝殺不斷,他占據的地盤其實也并不大。

  鰲拜帶著幾個人迅速北上,追趕艦隊。

  海航是很枯燥的事情,船上并沒有女人,信王錦衣玉食,但經過一年多的航行,他也習慣了,每日與湯若望下棋,閑扯,而后回去看書,睡覺。

  不過今天下雨,船隊走的很慢,朱由檢與湯若望的棋盤放到了船艙內。

  朱由檢的房間,兩人還在對弈,或許是下的比較久,兩人的棋力越發相當,廝殺的難分難舍。

  “王爺,怎么好久沒有看到鰲拜將軍?”湯若望神色不動的下棋,抬著眼皮看向朱由檢道。

  朱由檢同樣有五六天沒有看到鰲拜,但他并不在意,淡淡道:“聽馮公公說,他去了后面,在壓著船隊后部,確保沒有艦船掉隊。”

  湯若望似乎明白了的點頭,道:“馬上就要到了,到了里斯本,我們就都可以好好休息,王爺也可以感受一下歐洲的風情。這里與大明完全不同,束縛沒有那么多,更加的自由,當然,上帝希望他的子民活的自由,開心。”

  朱由檢對湯若望的目的心知肚明,懶得理會,道“本王希望與西班牙國王好好談談,和平是我們共同的希望。”

  對于明朝與西班牙的矛盾,尤其是菲律賓易手這件事,湯若望深感無力。

  他知道明朝相當強勢,不會低頭,更不會將菲律賓還給西班牙,現在,就看西班牙的態度了。

  若是西班牙被激怒,或許真的會對這支使者艦隊進行攻擊,甚至是派艦隊去遙遠的東方進行討伐。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要去大明傳教,要獲得大明皇帝的好感、允許。

  ‘或許,我應該提前一步去教皇國,見教皇,請教皇從中斡旋一下。’

  湯若望在下棋,心里如此道。教皇雖然早已經今非昔比,但影響力還是很大,尤其對西班牙。

  但是去教皇國一來一去時間太久,根本來不及。

  湯若望現在只祈求西班牙王國沒有被激怒,沒有昏頭,不會做出傻事。

  “會的。”他心思不屬,隨口回答著朱由檢。

  朱由檢忘不了西班牙是一個國度,強壓著惡心,道:“嗯,本王還需要一些翻譯,希望湯先生能幫忙找一找。”

  歐洲紛亂復雜,語言也是多種多樣,朱由檢需要更多的翻譯。

  湯若望心里還在轉悠不停,下意識的道:“很樂意為您效勞。”

  朱由檢聽著這話,眉頭皺了下,剛要說話,馮祝慢慢走過來,看著湯若望,道:“先生稍等,奴婢想與王爺說幾句話。”

  湯若望這才清醒過來,看了眼朱由檢,道“請。”

  朱由檢對馮祝這個奴才很不喜歡,盡管馮祝平時對他還算尊重,但這不是奴才該有的行為。

  他神色不動,起身向后走去。

  馮祝躬身在他身旁,低聲道:“王爺,去教皇國太危險,我們經過商議,暫時不去,先去西班牙,而后法蘭克王國,尼德蘭,英格蘭,最后再根據情況,安排如何去見那位教皇。”

  朱由檢對馮祝的擅自做主很不滿,心里有怒氣,面上沒有掩飾,皺著眉道:“見教皇不是我們的第一任務嗎?本王聽說,這個教會影響很大,連國王有時候都要聽他們的。”

  馮祝點頭,道“確實是這樣,但進去太危險了,如果他們封鎖了入口,我們就只能等死,太危險,這也是奴婢等再三商議后的審慎之舉。”

  朱由檢已經習慣被排除在外,真的不滿,道:“好,本王知道了,會與湯若望說的。”

  他們到了歐洲,行程不是隨心所欲,需要提前安排好,以免出亂子,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這一切,還得靠湯若望幫忙,明人是完全的陌生人。

  馮祝來與朱由檢說這些,無非也是想讓朱由檢轉告湯若望,說服他,讓他幫忙安排。

  “不不,不行,”

  果然,湯若望一聽就連連搖頭,道:“去里斯本,可以說是順路,修善船只,補充食物和水,但是去了法蘭克王國,尼德蘭,英格蘭王國就不同了,那是對教皇的不尊重,會在歐洲引起很大爭議,這對你們很不利,會引出戰爭來的。”

  朱由檢不會拿艦隊的安危去討價還價,直接道:“湯先生,你應該明白,我們明人并不相信你們的上帝,在要求我們尊重的同時,我希望也能得到你們的尊重,只有這樣,才能向前走,而不是爭吵不休,原地踏步,甚至是后退。”

  湯若望眉頭一皺,看著朱由檢道:“王爺,羅馬必須第一時間去,教皇在整個歐洲都有強大的影響力,若是得到他的幫助,你們在歐洲之行就會無比的順暢,省去很多的麻煩,并且,打你們主意的人,會更加慎重。”

  湯若望說的很含蓄了,那就是,如果朱由檢不第一時間去羅馬面見教皇,很可能引來麻煩,或者被人攻擊,而教皇能庇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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