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喝了一口放下,看著滿滿當當的一群人,臉上帶笑,心里卻有些遺憾。
這個時候,他身邊應該坐一個人,這樣才算完美。
不過他如今也做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這點心思絲毫沒有露在臉上,看著殿里的眾人,笑著道“諸位都隨意,咱們今天就是君臣同樂,只談風月,不談政務…”
雖然朱栩這么說,一群人卻沒敢隨意的,全部神色緊繃的目不斜視。
朱栩仿佛沒有看到,側身向畢自嚴道“畢師,聽說你的長孫今年也十四歲了?可有入學?”
畢自嚴剛要起身,朱栩就擺手道:“坐下說,咱們今天只論情誼,不論君臣。”
畢自嚴對朱栩還是有些了解的,聞言就謝了聲坐下,接著道:“有勞皇上惦記。確實已經十四,被家中三子帶去了吳中,已入縣學。”
皇家政院的擴張還是不夠的,同時朝廷也沒有取締舊時縣學,府學之類,有些地方的皇家政院同樣被稱為縣學,是以,畢自嚴說‘縣學’,眾人都分不清到底是哪一種。
朱栩自然知道,就是皇家政院的縣級院校,微微點頭,笑著道:“嗯,入學就好,我們大明人雖多,可人才卻少,好生培養,將來都是我大明的肱股之臣…”
“謝皇上,臣只求他不辱沒先人已是萬幸。”畢自嚴傾身道。
這自然是謙虛的話,朱栩笑了笑,拿起酒杯,看向孫承宗道:“孫師,你們家那幾位兒孫朕都看過,有幾個著實不錯,有道是舉賢不避親,不要刻意壓制,名單朕已經讓吏部加上去了,你也不要攔著,這對他們也不公平…”
孫承宗沒料到朱栩會說這些,神情微動,旋即舉起酒杯,道:“謝皇上關心,臣代犬子謝皇上。”
朱栩擺了擺手,喝了一口,看著靖王,神色頗為感慨的道:“我大明宗室中,能上得了臺面的著實沒多少,你這幾年也沒讓朕失望。你那個世子朕讓人看過,很不錯,持身守禮,沒有劣跡,聽說已經婚配,嗯,朕去做主婚人,朕與皇后一起去…”
靖王大喜,這可是了不得的恩賜,慌忙起身道:“臣謝皇上隆恩,小兒愧不敢當。”
朱栩笑了聲,道:“坐下坐下,沒什么大不了。”
靖王滿臉激動,這可比再多的賞賜來的重要,神情振奮,面露紅光。
朱栩瞥了眼,看向汪喬年,不等朱栩說話,汪喬年已經心虛的低著頭,因為他是坐火箭上來的,著實沒有什么功績可言。
“大理寺近來的表現可圈可點,尤其是幾個大案子上,既考慮了輿論也秉持了律法的中正,汪閣老很不錯,朕沒看錯人,滿飲此杯。”朱栩端著酒杯,大聲說道。
汪喬年端著酒杯,側著身,很有些戰兢的道:“臣不敢,都是皇上英明神武…”
朱栩連忙壓了壓手,道:“大過年就不要拍馬屁了,朕什么德行,出宮隨便一個茶館都能知道,在這里說沒用。”
汪喬年自然是知道外面的流言紛紛,當即道“愚民蠢婦盈野方顯睿智,萬人非而獨往豪邁不移,謠言終不得人心,遲早散去,皇上無需掛懷。”
朱栩頓了下,笑著指了指他,看向孫傳庭,道:“孫白谷,你這段時間在內閣也不容易吧?”
孫傳庭沒起身,側著身道:“臣侍君為國,與難易無關。”
朱栩點點頭,道:“令夫人家訓中曾言‘名節如山,身死以清’,朕深為佩服。多少男子屈膝下跪,節操盡無,遠不如一深宅婦人!”
孫傳庭神色如常,道“賤內愚鈍,讓皇上見笑。”
朱栩頗為感慨的搖頭,道“何人都可笑,令夫人笑不得,朕已經讓司禮監擬了旨意,給尊夫人加三品誥命,以示其他持身守節,愿為之獻身之人!”
孫傳庭神色微驚,連忙起身道“臣代賤內謝過皇上。”
朱栩‘嗯’了聲,看著前面的五位大學士,笑著道“今年諸位大人都辛苦了,來,再滿飲一杯!”
“謝皇上。”畢自嚴,孫承宗等五位閣老齊齊舉杯。
幾人一杯酒下肚,神情這才和緩一些,沒有剛才的拘謹。
朱栩的目光又在下面一群人身上轉過,都含笑示意,一圈之后,道“歌舞上來吧,咱們今天縱性論古今!”
朱栩不遠處的劉時敏的一個眼神,從兩邊側門走出一群人,舞女,琴師,立時間叮叮咚咚,如流水如鳳鳴般的琴聲響起,繼而是宮娥的流暢,優美的舞姿。
這樣一來,眾人的神情就更放松,目光漸漸從朱栩身上轉到這些美艷清秀的宮娥舞姿中,慢慢的開始竊竊私語。
朱栩坐在上面,看著舞,,聽著歌,面上和悅。
一陣子之后,他頻頻對著下面的人舉杯,不用開口,下面的人也不用說話,站起來一飲而盡又坐下。
舞女身姿曼妙,翩翩起舞,琴聲如水,悠揚婉轉。
正殿里,幾乎所有人都放松下來,聽著琴,看著舞,漸漸享受,沒有了之前的警惕。
劉時敏站在一旁,始終面無表情的抱著手,他很清楚,搞了這么大一個場面,絕對不會只是簡簡單單的吃吃喝喝,這不符合他們皇帝的性格。
群臣漸漸開始熱鬧起來,說說笑笑,推杯換盞,沒多久一群人就面紅耳赤,你爭我吵起來,酒后德行,儀態全無。
朱栩酒量還不錯,神智很清醒,動作不知不覺有些緩慢。
菜肴一個接著一個的上,歌舞,曲調不停的換,哪怕畢自嚴等相當節制的人,在一群人的哄鬧下也是喝了不少,身形不穩,輕微搖晃。
這個時候,朱栩端著酒杯,腳步并不穩建,在劉時敏小心看護下,走下白玉階梯,走向趙晗,道“趙尚書,醉了沒有?”
趙晗微醺,見朱栩下來,清醒了一分,站起來笑著道:“回皇上,似醉非醉,正是時候。”
這明顯是一種顯示親昵的玩笑,朱栩笑著,道:“那就好,聽說,吏部與內閣正在爭奪從三品與正五品之間官吏的任命權?”
依照內閣現在的權責劃分,正三品以上需內閣提名,任命,不屬于吏部管轄,從三品與正五品之間則需要吏部提名,內閣核準,現在內閣要完全拿上去,繞開內閣。
趙晗堅決反對,正在拉鋸戰,官司還沒打到朱栩面前。
趙晗更清醒了兩分,道:“是,皇上,臣認為內閣著實太過,不當縱容。”
朱栩端著酒杯,微笑道“朕支持你,內閣不能無線膨脹下去,如何進退,你自己把握…”
趙晗神色一喜又一驚,他聽得出,朱栩的話分明意有所指,剛要詢問,朱栩已經轉向張秉文,道:“張尚書,聽說內閣最近找你麻煩比較多?”
戶部主管著錢糧,擁有分配,預算之權,同時還間接的影響、控制著皇家錢莊,稅務總局,并且還有稅種,多寡的制定權,這些都是內閣的眼中釘,一直希望能掌握在手里。以前有傅昌宗在,內閣不敢亂來,最近是頻頻向張秉文暗示,不斷施壓。
張秉文身性刻板,對人對己都嚴律不松半分,因此最是清醒,在一片歌舞聲中,抬手向朱栩道:“回皇上,內閣確實施壓戶部,臣在想對策。”
朱栩微怔,沒有想到張秉文這么直接,旋即就沉吟著道:“我大明朝局還不明朗,各項權責有待仔細劃分,一時半會是難以清楚,需要時間。嗯,戶部與內閣,要講究方式方法,同時要與其他部門進行切割,不能給內閣一些不當的想法,內閣要權不能盡給,可以用一些折中的辦法…”
張秉文恪盡職守,對戶部的關系了解的通透,很快就明白了朱栩的意思,默然一陣,道:“是。戶部與皇家錢莊,與稅務總局沒有關系,臣回去之后會進行明確的處置,其他事情,臣…再與內閣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朱栩笑著走向申用懋,申用懋近來壓力很大,現在喝的有些多,已然搖搖晃晃,看著朱栩走過來,連忙站起來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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