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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六章 天子胸懷

  陳奇瑜接到旨意,倒也沒有在意,安排人去做。※雜ミ志ミ蟲※

  朝廷以往也經歷過幾次納捐,由戶部主持,每次都有百萬兩以上,雖然順天府差了些,可只要收取個幾十萬兩,想來內閣,皇帝也不會說什么。

  陳奇瑜的工作重心在向‘士紳納稅’上轉移,準備方略,召集各地知府等,忙的腳不沾地。

  內閣,六部尚書等同樣焦頭爛額,政改進入最關鍵的時刻,各方都在拉鋸,一點點的事情都能扯半天。尤其是大明律的修改,完善,涉及到‘宗法’,‘王法’,在表述上格外的小心。

  然后是各地巡撫,總督調任,都想奔著富庶的南方,西南偏遠之地鮮有人愿意去。

  其他可以扯皮的也不知凡己,都要費心費力的去調和,達成共識,以求盡快完成政改。

  畢自嚴,孫承宗以及六部尚書都很忐忑,拼命的加速,生怕朱栩這個時候再突然出大亂子。

  慈寧宮。

  小永寧雙手舉著凳子,扁著嘴,站在餐桌不遠處,一臉可憐兮兮的望著餐桌上的眾人。

  朱栩吃的正開心,很久沒來這里,味道還是沒變。

  張太后面露寒色,看向朱栩又含笑道“多吃點,我聽說你最近很忙,要注意身體…”

  “嗯,朕知道,皇嫂不用擔心。”朱栩笑著道。

  張太后微微點頭,看了眼李解語,沒有出聲。

  李解語頓時感覺壓力很大,之前張太后就私下談過關于皇嗣的事,不由得悄悄瞥了眼朱栩。

  朱栩倒是沒有在意這些,難得來一次,一定要吃個盡興。

  小永寧抿著小嘴,大眼睛都是楚楚可憐,好一會兒,脆聲聲的道“皇叔,李才人…”

  “閉嘴!”張太后頓時就轉頭喝道。

  小丫頭小身板一顫,不敢出聲,大眼睛眨動著,淚珠很快就要落下。

  張太后不理會,拿起筷子。

  朱栩挑了挑眉,這小丫頭也不知道又犯了什么錯,真是個惹禍精。

  吃了幾口,張太后看向朱栩道“皇上,聽說宮里住進人了,我要不要去見見?”

  后宮里還沒有皇后,張太后這個太后就是主人了。

  朱栩想著布木布泰的手段,搖了搖頭道:“皇嫂不要去見,宮里任何人都不準見,宮女,內監朕會親自指派,她們也不能隨意走動!”

  張太后聽出味道了,關心的道:“他們是建奴的人,這樣放在宮里會不會出亂子?”

  朱栩看著張太后,充滿自信的笑著道“皇嫂放心,這皇宮是朕的,誰也翻不出浪來。”

  張太后這才輕輕點頭,皇宮這些年屢次清理,那些齷蹉骯臟的東西,甚至犄角旮旯都被肅清,現在的皇宮,可以說是相當平和,干凈的。

  朱栩暗自算著時間,觀察著張太后的臉色,過了一會兒道:“皇嫂,差不多了,永寧還是孩子,時間長了對她身體不好。”

  張太后眉頭一蹙,顯然還在惱火,看了眼朱栩,壓了壓火氣,冷聲向小永寧道:“放下吧,回房去,今晚不準吃飯。”

  小家伙放下凳子后,憋著嘴,給朱栩三人行了禮,這才轉身向自己房間走去。

  這一舉一動都賣足了乖,裝足了可憐。

  ‘這丫頭不得了啊…’朱栩心里感嘆,默默的同情皇嫂。

  李解語一直靜靜的看著,很疑惑,依照張太后的涵養,怎么會教出這樣一個公主?

  她不由得轉頭看向朱栩,永寧,倒是很有皇帝的影子呢?

  朱栩仿佛感覺到了李解語目光里的寒意,咳嗽一聲,繼續吃飯。他那些書跟李贄的一樣,已經藏起來了。

  朱栩在慈寧宮吃飯,住在一處偏宮里的布木布泰,海蘭珠同樣在悄悄商議。

  海蘭珠已經換了衣服,放下了發髻,眉目含情,俏臉如水,越發的嫵媚撩人。

  布木布泰是理智的冷美人,坐在床沿上,蹙著眉頭,輕聲道:“姐姐,明朝皇帝不見我們,無非兩個理由,一個是下馬威,一個就是他們出事了,從這宮里的氣氛來看,怕是他們出事了。”

  海蘭珠對這些不太感興趣,倒是對明朝繁華,干凈的街道,來往的人群,琳瑯滿目的商品,巍峨的宮殿等等十分喜歡,聽著妹妹的話,她清風拂柳的一笑,道:“妹妹,我們只是傳話的,還是不要想太多…”

  布木布泰看了眼海蘭珠,心里輕嘆。雖然海蘭珠是被強行塞進來的,可看來她能離開科爾沁應當也是極其開心的。

  海蘭珠打量著這間房,心里不禁在想,若是她能一直住在這里,哪怕不回去都愿意。

  等了一會兒,她見布木布泰蹙眉不說話,總算醒轉過來,輕聲道:“聽說你們大汗在明人的京城安排了人,如果你苦惱的話,要不要去見一見,打聽一下情況?”

  布木布泰臉色微變,連忙捂住海蘭珠的嘴,四處小心的看了看,而后低聲道:“姐姐,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講!”

  海蘭珠眨了眨眼,輕輕點頭。

  布木布泰放下手,思索著道:“明天再看看,明朝皇帝沒有理由不見我們的,最多明天。”

  海蘭珠對這個妹妹向來信服,輕輕點頭。

  京城的百官,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狀態。

  每一個衙門都忙的不可開交,一層催促著一層,層層壓力,無休無止。

  其中,督政院是最忙的,涉及著修訂,完善大明律,制定各個衙門的規章制度,還有地方巡撫,總督等的職權章程,繁雜不堪,每一個細節都要照顧到,一百多人依舊感覺人手不夠,加班加點還是累的夠嗆。

  廷議一推再推,各省的巡撫,以戰區劃分的小組同樣忙碌不止,焦急難耐,地方上不停的傳信要求盡快回去,政務堆積如山,拖延了太久。

  第二天,朱栩去看望傅昌宗回宮,坐在御書房內,看著司禮監整理好的一道道奏本簡略。

  士紳的反對聲越來越大,朝廷內部也出現了不同聲音,有兩個侍郎公然表達了‘望朝廷三思’的想法,雖然很快又收回,可這如同開了一個缺口,越來越多的在朝官吏開始說話,表達了反對的想法。

  朝廷只是對高層官員實行了禁令,其他官吏都沒有阻止,這如同洪水決堤一般,越來越多,滿京城的都是反對這一條的。不管是已經算士紳的,還是有可能成為士族的,都在大力反對,聲音震京城。

  朱栩翻著翻著就懶得翻了,將這些都扔到一邊,拿起各地的奏本來看。

  各地的奏本都離不開兩件事:‘災情’,‘民亂’,衍生而出的就是賑災與彈壓。

  災情這些,朱栩大部分都甩給了內閣,他只是泛泛的看著,偶爾做個批擬。

  突然間,朱栩雙眼一瞇,盯著手里的奏本,面露凝色。

  這是秦良玉的奏本,言稱在陜.西的流寇出現異同。

  本來只是步卒,見了官兵就會跑的流寇,現在居然出現了小股騎兵,并且是兩匹馬,長距離的襲擾,戰術的運用上也有了長足的進步,不再是瘋涌而來,崩潰如山倒的烏合之眾,顯然匪寇里有了被重用的人才。

  且白蓮教也進入陜.西,有再次作亂的征兆。

  朱栩默默的嘆了口氣,高迎祥投降的匪首除了被殺的都被他發配去了云.南,現在該是李自成,張獻忠等人冒頭的時候了。

  這兩人不同于起初的匪寇,他們一心想著糧食,李自成他們,都有些占山為王的意思了。

  另外秦良玉還寫明,有幾個‘天王’出現,勢力擴張的很快,被彈壓下去后又滅而不死,官軍這邊消滅了這一波,沒多久那一邊又冒出一波,有燎原之勢。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朱栩神色動了動,只能說出這么一句來。

  明末根本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起義軍,不管是李自成,還是張獻忠,本質是都是匪寇,并沒有達濟天下的心胸與能力。從他們的一路經過都可以看出,雖然他們后期轉變為要推翻大明,‘不納糧’,可并沒有真正,可行的綱領,不過是一些欺騙性,煽動性的言論。

  李自成到了北.京,絲毫沒有新天子的氣象,更像是一個大土匪進了城,肆意的發泄著情緒,瘋狂的屠戮,搶劫,沒有任何的安撫人心的動作,新天子該做的事情他是一樣都沒做!

  最可怕的是,欺男霸女的還將準備投降他的吳三桂硬生生的推給了滿清!

  在朱栩看來,中國并不是亡在滿清手里,元兇是這幫流寇!

  若是李自成能有朱元璋的胸懷,接納了吳三桂,外據韃靼,內平亂象,小冰川已經基本過去,民生會很快恢復,齊心協力,再造一個華夏也不是難事!

  可惜,李自成并不是朱元璋,他沒有那個胸懷氣度!

  朱栩默默搖頭,西南已經有四十萬大軍,移出來的會越來越多,相信控制力將更強,無需太過擔憂。

  朱栩又給西南賑災加了一百萬兩,將奏本遞給劉時敏,讓他優先發出去。

  一個內監從大門進來,道“啟奏皇上,建奴使者布木布泰,科爾沁特使海蘭珠求見。”

  朱栩一怔,他都將這兩人給忘了,旋即擺了擺手道:“嗯,朕知道了,暫且不見。”

  邊上的曹化淳側過身,道:“皇上,昨天就沒見,今天再不見,有些悖于禮節。”

  朱栩笑了笑,道:“在國家利益面前,一切都是虛的。”

  曹化淳眉頭皺了皺,皇帝的話總是這么簡單粗暴,不好反駁。

  內監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曹化淳剛要退下,一個內監從側門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曹化淳神色不變的揮退他,轉向朱栩道“皇上,張我續張閣老…沒了。”

  朱栩眉頭一抬,俄而微微點頭,雖說歷史上的張我續有些不堪,在這里他倒是做了些事情的,算是他的老人,不能苛待。

  朱栩沉吟了會兒,道“傳旨給內閣,加封,謚號規格都高一點,再給張家一些賞賜,告訴張家人,喪禮朕會親自祭奠。”

  “遵旨。”曹化淳道。

  張我續扺掌禮部多年,還是有些清望的,他突然病逝,在京城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震動。

  這點震動并沒有影響到陳奇瑜,他雙眼大睜的看著面前的府丞陳所聞。

  陳所聞面色緊難,低著頭,一臉的羞慚。

  他剛才的話還在陳奇瑜腦海里回響:‘大人,下官聯絡了數十個鄉紳,得銀…八百兩!’

  “八百兩…”

  陳奇瑜嘴角抽了抽,這讓他如何說話。

  戶部當時可是收到了百萬兩,他好歹是順天府府尹,順天巡撫,這幫人,居然一千兩都不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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