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不見兔子不撒鷹
龍耀華開口，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在謝凱(身shēn)上。
汪貴林急切地說道，“謝凱同志，如果你真能提出好的建議，我把自己家的房子讓出來給你！”
“對，我也把自己的房子讓出來。”
在汪貴林的帶頭下，一眾基地領導，紛紛表態。
謝凱不是想要房子嗎？
只要提出了有效的建議，為了東風城的未來，不介意把自己房子讓出來。
謝凱聽到基地領導們的話，不由為自己的自私有些臉紅。
這一輩人，大多都是不計個人得失與榮辱為國防事業奉獻終(身shēn)的純粹國防科技人員。
臉紅的想法，只一瞬間就被謝凱趕走了。
他并不覺得自己要求過分，何況那是母親的執念？老爹的地位，本應得到一(套tào)房子，卻因為孫家棟的打壓，一直沒能得到。
去年好不容易有個孫家棟無法拒絕的機會，不得不給老爹分的時候，老爹又發揚風格，把房子讓給了同事。雖然，那只是一(套tào)一居室。
在前面很多年，國家沒有計劃生育，家中只有獨生子女的人很少。
如同孫家棟那樣的人，在基地里面很少，孫家棟長袖太善舞了，也沒有得罪過任何一個惹不起的人，若不是自己，他一家子的人生軌跡或許都不會改變。
所有大佬都是一臉期待地看著謝凱，為的，是東風城的未來。
謝凱倒也不賣關子，認真說道：“很簡單，閑置的生產設備跟生產能力投入到民用技術領域開發中來。東風城有著最好的技術人員，最好的設備，最頂級的加工能力！開發民用市場迫切需要的設備，只要選擇的產品符合國內經濟發展需要，符合市場需求，不僅能填補國內市場空白，同時，利用這些設備的銷售帶來的利潤提升我們的技術實力，支撐軍工技術開發…國家沒有經費，我們就自己賺經費！”
謝凱的話慷慨激昂，給不少人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不等不靠，有機會要上；沒有機會，就創造機會上。
想當年，新中國建立，一窮二白的基礎上，老一輩就靠著雙手搞出了兩彈一星。
艱苦奮斗的精神，早就融入了國防科技工作者的骨髓里面。
現在，有著遠比新中國成立時更好的基礎，為什么一定要等國家撥款！
“說得不錯，咱搞軍工的，就應該有這樣拼搏進取的精神！”龍耀華帶頭給謝凱鼓掌。
就連汪貴林等人，也是開始對謝凱刮目相看。
“首長，我家分房子的事(情qíng)…”謝凱對于這位還不知道名字的老將軍的夸獎，并不感冒，很煞風景地再次提出了要房子的要求。
“小謝同志，你這話，很煞風景啊！”趙興邦臉上滿是苦澀，無奈說道。
這孩子，覺悟咋這么低呢。
“話說的沒錯，我們搞什么民用領域的機械設備？需要投入多少？”汪貴林皺眉問道。
利用先進而龐大的生產力搞民用機械，太過籠統了。
作為管理人員，希望的是能有可具體執行，有效執行的詳細方案，而不是籠統的說法。
籠統的說法，誰都知道，誰都能講。
上級不是一直都要求各個單位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性)，以社會主義市場需求為向導么？
可誰知道市場需要什么？
“民用領域機械多了去了，別的不說，僅僅是機(床床)設備，需求量就足夠大！特別是精密的機械加工設備。”謝凱撇嘴說道。“首長，咱們還是先說說房子的事(情qíng)吧。還有今天上午首長答應的獎勵。”
謝凱前半段話讓汪貴林松口氣，不過還沒等夸獎，這小子又開始說獎勵的問題。
典型的不見兔子不撒鷹！
覺悟實在太低了。
這是在東風城長大的孩子嗎？
大家都講奉獻的環境中，怎么就能有這樣的人存在？
鄭宇成的臉，掛不住了。
龍耀華的臉，也變得嚴肅起來，就連趙興邦，也是有些迷茫，這樣的年輕人，特招，真的合適？
“小謝同志，如果都像你這樣，為國家做點事(情qíng)就要求回報，咱們社會主義還如何實現？”汪貴林冷臉說道。
其他人不說話，從他們滿是烏云的臉上，能看出他們此刻內心的想法。
“首長，之前我就解釋了為什么要房子。我提出要房子，把之前獎勵落實的要求，我個人覺得并不過分。我們現在還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分配方式不是按需分配，而是按勞分配…”謝凱毫不客氣地說道。
軍工單位混了這么多年，對于體制問題，他甚至比眼前在座的所有人都了解。
我付出了，就應該得到。
我付出的多，就應該得到的多。
談覺悟，談奉獻，談理想什么的，那是老一輩人，而非謝凱這樣清楚知道未來世界發展的人。
曾經，他覺悟高，發揚風格，講奉獻，不求回報，結果呢？
龍耀華等人覺得謝凱的要求很合理，卻又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頭。
他們還真沒遇到過這樣的人。
一個孩子，不僅敢提自己需求，更是把個人需求結合國家政策甚至國家制度說得頭頭是道，讓人無法反駁。
“既然國家現階段的分配制度為按勞分配，今天上午我的成果應該分配的就不少了，還沒落實。若是再提出更多建議，需要分配的更多，到時候太多了，基地怎么獎勵？總不能如同封建社會那樣，大臣功高震主，讓皇帝賞無可賞，砍了腦袋吧…”
謝凱后面的話，讓一幫子本來心中不爽，嚴厲看著他的大佬們差點一開口老血噴出來。
同時，大佬們也是被謝凱的話逗樂了。
“謝凱同志，你覺得你能做出這樣大的貢獻？”他甚至心中感慨，年輕真好。
說話，可以不計后果。
“現在談不上，以后難說。都說了，我們就是早上初生的太陽…反正不把之前的獎勵給了，后面的也就沒法談了。提出建得不到好處，我提建議干啥！”謝凱擺出無賴的樣子。
索(性性)從旁邊拖過一個凳子，也不管大佬們反應，直接坐在了凳子上。
典型的一無賴。
對于眼前的軍方首長跟基地領導(性性)格并不太了解，但是他了解這個時代的領導們的心思。
在某些方面來說，可以說他們有些教條主義，有些經驗主義，甚至有些官/僚，但是他們確實是把國家利益，單位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這里，是東風城！
眼前在座的，都是政治素養絕對過硬的人。
一眾大佬看著謝凱開始耍無賴，不由哭笑不得。
“小謝同志，如果我們給了獎勵，你卻無法提供有效的合理建議，咱們不就是吃虧了？”趙興邦滿臉無奈地看著眼前的孩子。
“咋會吃虧？上午的事(情qíng)已經解決了。別的不說，僅僅是數控系統的生產，就能讓我們國家每年省下多少的外匯？每年能為生產數控機(床床)的公司創造多大利潤？咱們國內，對于數控機(床床)的需求，那可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數據！”謝凱毫不客氣地反駁者。“如果我上班了，或許還能撈個一官半職的，可我現在還是孩子…”
謝凱的話，讓所有人沒法反駁。
他真的只是一個孩子。
“你不是要求現金獎勵跟你父親做紅旗機械廠的總工程師嗎？現在又要房子什么的…”鄭宇成哭笑不得。
小孩子心(性性)啊。
“我爸不當總工程師，他們弄不明白的地方，我為什么要告訴他們？”謝凱反駁。“首長，千萬不要講覺悟，講奉獻。我這人覺悟低，以前加少先隊被拒絕了，現在團都沒入呢！”
鄭宇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小子。
他已經聽明白了，這小子那(套tào)系統，非得他爹成了總工程師，他才會全部交出來。
“你不怕你爹揍你？”汪貴林對于謝建國倒是有著一定的了解，謝建國怎么就能養出這樣的兒子呢。
“他更怕我媽揍他！”謝凱咧嘴一笑。
“要了房子，就沒有現金獎勵了。”鄭宇成說道。
“那不行，十萬一分錢不能少，當然，之前我沒提要房子，房子折價，從這十萬里扣…首長，請放心，雖然我要這筆錢確實有些多了，不過我認為不會讓基地吃虧，甚至能為基地賺取百倍千倍的利益…”謝凱摸透了大佬們的心思，恬不知恥地說道。
“你父親的研究經費，沒了！作為總工程師，他搞研究，那是他的責任跟義務…”鄭宇成說道。
“反正那玩意兒跟我沒關系…”謝凱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不管大佬們如何溝通，他擺明態度，不給房子不給現金獎勵，不讓他爹當總工程師，他就不合作。
“這事(情qíng)，我們商量一下，如何？”鄭宇成見這小子油鹽不進，只能讓謝凱先出去。
他還真覺得謝凱有辦法解決眼前東風城的困境。
“首長，不要讓我等太久哦，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qíng)要辦呢…”謝凱離開會議室的時候，一副我很忙的表(情qíng)。
鄭宇成真的有了揍人的沖動！
趙興邦跟龍耀華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是否特招謝凱，這讓他們猶豫了起來。
特招一名政治素質不過關，一切以個人利益為前提的人員進入軍方戰略研究單位，不是什么好事(情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