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音的眉頭微微一皺:“寄奴,這軍訓是你自己定的規矩,讓他們幾個帶頭參加也是為了給別的世家子弟一個表率作用,現在讓他們離開,是不是……”
劉裕轉身向著外面走去:“事有輕重緩急,我回去和胖子商量一下,若是他實在頂不住,那哪怕這回軍訓取消,也要先找人來幫忙,妙音,最近為了避嫌,我們不要見面了,等我處理完希樂的事,再談以后。”
當他說的最后幾個字飄進王妙音與謝道韞的耳中時,人已經消失在了門外,謝道韞看著劉裕離開的身形,輕輕地搖了搖頭:“他還是不肯對劉毅下手,這種婦人之仁早晚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裕哥哥現在不想引起北府軍內部的分裂,誤了北伐大計,其實,他已經在布勢了,包括不讓劉毅建功,這樣就等于提升站在他這一邊的軍頭們的勢力,無形中就是把劉毅給降級了,這也許是最好的辦法。”
謝道韞搖了搖頭:“劉毅不是傻瓜,不會坐以待斃的,這次的反擊就是最好的證明,我們警告過他了,希望事實能讓他更清楚這點。”
說到這里,謝道韞的眉頭微微一皺:“現在,你們還在一起嗎?”
王妙音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嬌羞地低下了頭:“女兒一時糊涂,控制不住自己,這事以前娘已經狠狠地責備過了,這一年多來,女兒沒有再跟裕哥哥有過男歡女愛,娘你放心,最近我會非常謹慎的。”
謝道韞輕輕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是想趁著慕容蘭不在,靠著和劉裕成為夫妻,籠絡住他的心,但你們現在畢竟身份在這里,只要大晉還存在一天你們就不可能公開在一起,還會惹人非議。這回劉毅對你的攻擊,最厲害的就是把你比作賈后而賈南風最大的罪行就是偷換龍種毒殺太子,當年八王先后起兵討賈后時,此事天下人皆知娘的意思你應該明白。”
王妙音咬了咬牙,抬起頭:“這點我非常注意的,每次事后我都會做好后續絕不至于使自己懷上請娘放心。”
謝道韞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輕輕地撫了撫王妙音的秀發:“總是那樣對身體會有很大的損傷最好還是不要。慕容蘭選擇了跟他的國家在一起,而小裕已經打定了消滅南燕的決定,他這樣移民,又放著劉道憐這個笨蛋在彭城,其實就是誘南燕主動來攻他好名正言順地反擊劉毅也看準了這點才想去搶江北。畢竟后秦和北魏都是地方千里的大國只有南燕是不過一州之地,雖然兵多,但沒有回旋余地只要主力會戰取勝,就可一戰而滅。慕容蘭和劉裕注定沒有未來,你又何必急于一時。”
王妙音輕輕地嘆了口氣:“女兒早已過了和慕容蘭爭風吃醋的年紀了,放在十幾年前,女兒確實是咽不下這口氣,但是現在,我們一個個都老了,眼看著跟我們差不多年紀的以前閨中姐妹,甚至有些都是當奶奶的人了,這樣斗來斗去,又有什么意思?而且,下次再見到裕哥哥的時候,我得幫他找些女人了。”
謝道韞的臉色微微一變,轉而嘆道:“你真的決定了,要讓別的女人為劉裕生兒育女嗎?”
王妙音點了點頭:“我相信終有一天,他會自為君王,這天下應該屬劉而不是姓司馬,也只有大漢的子孫,才能糾正這幾百年來先后被曹氏和司馬氏篡奪江山,法理不正的遺憾。若不是司馬氏用了陰謀手段奪取天下,又怎么會讓天下各路的野心家和胡虜們心生邪念,禍亂天下呢。漢高祖興義兵平定亂世,開啟四百年之劉漢江山,裕哥哥如果建立劉邦那樣的大功,那三興大漢,也是當之無愧,劉氏江山自此永固,天下方得永享太平。”
謝道韞勾了勾嘴角:“可是這樣,會苦了你,劉邦得天下的時候可是五十多歲的老人了,也沒坐幾天的江山,而且,戚夫人和呂后的往事,你不是不知。”
王妙音幽幽地嘆了口氣:“到了那天,我早已經是個老嫗,再不能生兒育女,這點我很清楚,但這是為了他的事業必須要做的犧牲,我不求專寵,只希望能真正地陪在他身邊,書寫一個圓滿的結局,而謝家,也只有與未來的帝王真正地聯姻,才能保家族地位之穩固,謝晦是個聰明的孩子,但還是需要歷練,我這個當姑姑的,會盡量幫他,至于謝混……”
她說到這里,眉頭皺了起來,謝道韞沉聲道:“阿混的事情我來處理,你放心,不管他跟劉毅走得多近,只要有我在,謝家就輪不到他作主。”
王妙音向著謝道韞行了個禮:“我得回去了,還要早點處理玉璽交接之事,司馬德文的王妃前一陣跟劉婷云走得很近,我回京之后她們斷了明面上的來往,但我相信私下的暗通是不會少的,也請娘多多關注一下這兩個女人,劉婷云只要存在一天,就不會停止害人,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親手除掉這條毒蛇。”
謝道韞的神色平靜:“還是以前的話,動劉婷云影響太大,我需要認真考慮,在我同意出手之前,你萬萬不能自行出手,否則激起劉裕和劉毅直接開戰,引起國家的災難,就是你的大罪了。妙音,不要真的成為賈后,落下千古罵名啊。”
王妙音咬了咬牙:“女兒明白,一切聽母親大人的指示。”她說著,又行了個禮,轉身從另一個出口離開,謝道韞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輕輕地嘆了口氣。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地底輕輕地響起,地板輕輕地響動,斗蓬客那修長的身影從地洞中一躍而出,伴隨著青銅面具后那懾人心魂的眼睛,閃閃發光:“我沒說錯吧,她還是沉不住氣,夫人,令愛看來還需要些修煉啊。要不要我幫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