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穆之點了點頭:“劉懷肅如果能打敗桓振,那等于是你突然出手,在千里之外搶了希樂,甚至是無忌的戰功,這樣真的好嗎?”
劉裕淡然道:“希樂是主帥,阿壽的軍隊是配合他作戰的援軍,援軍取勝立功,也是他主帥的功勞,我想他沒什么不服氣的,再說,懷肅和兔子會一起行動,他們部下不是機動性極強的機動步兵,就是阿壽手下的精銳鐵騎,完全可以以迎擊桓振的名義搶先出兵,因為桓振是名將,如果不能逼迫希樂主動與之決戰,就會虛晃一槍,去偷襲江夏大倉,畢竟,丟了江陵之后,他會極度缺糧,兩三萬大軍的糧草,會是壓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劉穆之的眉頭一皺:“江陵?誰會去占江陵呢?”
劉裕微微一笑:“希樂主動撤出江陵,又幾乎沒留下存糧,那就一定是給桓振設下的陷阱,桓振離開涢川之后,部下的家屬大多數失陷,但中高級將校的家屬則給他帶到了江陵,他這次主動出擊尋求決戰,那江陵必然幾乎是一座空城,希樂如果要與之相持,一定會分兵偷襲江陵城,就算捕獲桓振部隊的家屬,也可以動搖他們的軍心士氣。”
劉穆之笑道:“這真是名將用兵之法,那么按這樣說,奇襲江陵的,應該是道規的兵馬了吧。”
劉裕點了點頭:“正是,陶淵明自投向我方之后,荊州一帶,已經遍是我們的探子,反倒是桓振,自從卞范之死后,情報方面一落千丈,幾乎成了聾子和瞎子,他雖然戰場勇猛,但要說統御全軍,掌控全局,還差得很遠,所以只能這樣孤注一擲地率兵出城,希望能跟希樂決戰,如果不成,就轉奪江夏大倉,再作他圖,只不過,他的所有舉動,都會被我們看得一清二楚,就連我這里,也可以每天都接到最新的軍報,掌握他的動向,判斷出他的意圖,仗打到這個程度,可謂必敗了。”(、域名(請記住_三<三小》說(網)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劉穆之笑道:“你是懷疑這次的事情,跟劉婷云有關?”
劉裕咬了咬牙:“我沒有證據,但直覺告訴我,這個陰魂不散的女人,從來就沒有一刻放棄過陰謀和挑撥。如果她不是希樂的女人,我早就象今天這樣直接砍了她了。”
劉穆之淡然道:“劉婷云就是劉毅連接世家大族的一枚棋子,我現在沒有證據指向她參與了此事,但是我也跟你一樣對她有所懷疑,而且,自她上次回京以來,就拼命巴結瑯玡王妃,似乎也有離間司馬氏兄弟的用意。”
劉裕恨聲道:“你還得幫我多盯緊她,不要讓她再弄出什么陰謀出來。”
劉穆之搖了搖頭:“這個恐怕很難,她畢竟是個女人,我手下的探子,精明干練的皆是男子,再說她身份高貴,很多場合,我的手下無法跟進,其實要監視劉婷云,最好的人選,還是……”
說到這里,劉穆之停了下來,劉裕輕輕地嘆了口氣:“妙音自然是對付這個女人最合適的人選,但在現在這個情況下,她還會跟我一條心嗎?”
劉穆之嘆道:“當時我就勸你先問問夫人的意見,不管怎么說,這是一種基本的態度,可惜你那時候沖動過頭,聽不進去,于是……”
劉裕擺了擺手:“胖子,不要以為我真的是因為憤怒而失去了理智,只想報仇,其實,我當時很冷靜,這次的事情,不讓夫人和妙音介入,比讓謝家介入的好。”
劉穆之的眉頭一皺:“你是擔心謝家在處理你的復仇和世家間的矛盾時,處于兩難境地嗎?”
劉裕點了點頭:“不錯,世家高門,在大晉南渡這百年來,早就同氣連枝,互為姻親,可以說是靠了各種各樣的關系而形成的一個利益聯合體,王愉的罪惡他們不是不知道,包括之前王國寶禍亂國家,引發大亂,謝相公難道不明白嗎?但還是因為這種交情和關系,不得不加以庇護,因為世家高門,子侄眾多,總有人橫行不法,如果一個不法的子侄不保,那其他人會人人自危,最后就是家族的聲譽受到影響,一個不能維護親近世家的家族,會很快失去別的家族的信任。最后給從領袖和盟主的位置上趕下來。”
劉穆之點了點頭:“就是因為這樣的無原則庇護和包容,讓大晉的世家中那些不肖子弟,越來越不象話,王愉這樣的敗家子的出現,也是這樣縱容的結果。我想夫人應該還是明事理的人,不至于真正地在這些鐵證面前回護王愉。”
劉裕嘆了口氣:“夫人有她的難處,那些鐵證都是地位卑賤的人所為,不是我的護衛就是姚二毛這樣來路不明的惡賊,他們完全可以說這是誣陷,或者說是姚二毛圖財害命,最后只會減輕王愉的罪名,至少是罪不至死。因為各大世家都有類似這種不軌的行為,至少以前這樣的事不少,為了自保,這次會全力幫王愉求情,如果夫人要維護謝家的地位,就得正面和我起了沖突了。”
劉穆之搖了搖頭:“你的這些擔心,夫人未必不能想到,但是她畢竟是一代英豪,如果真的知道事實的真相,我想,她寧可退出不管,也不會為王愉求情的,如果有她這個態度,別的世家一盤散沙,就更不會跟你作對了。”
劉裕的眉頭一皺:“你真的覺得夫人不出面,別的世家就一盤散沙了?我覺得恰恰相反,他們會找到一個新的靠山,能包庇縱容他們的不法之舉。到了這步,以后我們想要請夫人做些事,都不太可能了。”
劉穆之倒吸一口冷氣:“你說的是,劉毅?”
劉裕正色道:“是的,還有他的好老婆!”